第五章 皇後尋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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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秀毫不在意地接過書,向他笑了笑說:“吳大叔,今天的進益怎麽樣?”
樵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嘿嘿笑著說:“還好,還好。盧姑娘,你在這裏幹什麽呢?我正要到你家去找你還書呢,不想半路上就碰上了。”
“不著急,吳大叔,你先用著,等我爹病好些了,我就多寫幾張字帖再給您送去。”
此時站在一旁的李公子卻有些好奇,也有些著急了,他走前一步,向樵夫問道:“什麽書?”
樵夫回頭看了這個陌生人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反而反問一句道:“你是哪裏來的?這山中除了我和另幾個年老的樵夫,再沒有別人了,你是哪裏來的?”
“我是京城來的,路過此地,因為碰上大霧,迷了路,盧姑娘好心,送我出來的。”
樵夫聞言,帶著一絲疑慮點點頭,李公子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這是什麽書?”
樵夫見問,臉上閃過一絲興奮的表情,滔滔不絕起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盧姑娘寫的,具體什麽內容我這大老粗也看不懂,寫的都是治國的主張,聽山外的先生說,可是了不得呢。隻是什麽——什麽懷才不遇!可惜了兒的。這不是,我家小孫子這幾天正學寫字,請盧姑娘給寫幾張字帖,盧姑娘因為要照顧老父親,暫時先將這本書拿來了,我生怕弄壞了,趕著送回來。”
李公子聞言,呈現出驚訝的神態,他一把從樵夫手中將書拿過來,在手中翻了翻,不覺抬頭向錦秀道:“這都是你寫的?可比朝廷中那些大員寫的還好!”
錦秀沒有回答,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公子一眼,微微有些嘲諷一般地說道:“好像公子經常看見那些大員的手筆似得!”
李公子沒有尷尬,神態自若地笑著道:“我方才已經說了,我家和京城的官吏都多有來往,我又時常留意這些,所以常常能看見。”
錦秀還要再說話,隻見那樵夫又在旁邊笑插口道:“這盧姑娘可真是個了不得的人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醫藥、刺繡無一不精,要是誰能娶了她,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呢。隻是不知道誰家的公子能有這個緣分?”
錦秀聽了,立刻上前拉住樵夫笑道:“吳大叔,你老又有些嘮嘮叨叨的起來了,我出來給我爹尋草藥的,時候不早,我也要回去了,吳大叔,改日再見吧。”
“好,好。”樵夫點著頭,又囑咐道:“慢點啊。”
“哎。”錦秀答應著,也不再看李公子,抬腳就離去了,身後還傳來樵夫有些惋惜的聲音:“唉,隻是可惜了,這麽好的姑娘,就埋沒在這深山裏,也不出去,辜負了那一肚子的才華。”
錦秀心裏有些亂,更加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過了片刻,聽見隱隱的馬蹄聲向外麵奔去…..
從此之後,這位偶然相遇的李公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錦秀覺得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本來也是路過,走了也就走了,怎麽可能還到深山中來,不過不知為什麽,她還是經常能想起他來……
沒想到,竟然在宮裏遇到了他!她萬萬料想不到,這個李公子,就是當今的皇帝李皓廣!再次相逢,他對她的態度忽冷忽熱,叫人捉摸不透,不知道在這宮裏,未來的路會是什麽樣?
“姑娘,想什麽呢?蓮子湯都快涼了。”秋楓小心的聲音傳過來,錦秀霍地一驚,抬起頭,隻見兩個丫頭正在滿腹關心地看著她,錦秀自覺失態,忙搖搖頭道:“沒事,還有些頭暈而已。”
“姑娘,早點歇息吧,明天,就得去跟上一個司茶宮女交接了。”春芽提醒她道。
“哦,是嗎?”錦秀將蓮子湯放在小桌上,向春芽和秋楓道:“你們給我介紹介紹,原來的茶是怎麽管的?”
話猶未了,隻聽外麵一聲傳報:“皇後駕到——”
錦秀聽見這話,心中不禁一驚,這大半夜的,皇後到這裏來,一定沒什麽好事,回頭見春芽和秋楓更是一臉驚慌的神氣,臉色都有些發白,錦秀鎮定住心神,起來整整衣服,伏地請安:“奴婢盧錦秀,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過了半晌,才聽見一聲輕哼,隨即一個驕傲的聲音傳過來:“這就是那天暈倒的那個丫頭吧?抬起頭來!叫本宮看看你!如今怎麽樣了?”
錦秀隻好慢慢地抬起頭來,兩相照麵,她看清了這位當今皇後的模樣,看去是一個身材豐滿的貴婦,年紀也就二十上下,身穿一襲大紅鳳彩盤雲袍子,頭上滿是金飾,打扮的雍容華貴,鵝蛋臉,眉梢高挑,雖然姿色尚可,不過麵目生硬,看去十分潑辣。
錦秀正在心裏揣摩著,陳皇後卻伸出手指,一把捏起她的下頦:“嘖嘖,看這小臉,這才幾天的工夫,又瘦了一圈,白成什麽樣兒了?皇上看見了,一定很心疼吧?”
她的手指像是鐵鉗一般緊緊卡住她,喉嚨也被她弄得喘不上來氣,陳皇後打量夠了,猛地一撒手,錦秀支持不住,一個趔趄,幾乎要倒在地上!
她勉強使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支撐住身子,又重新跪在地上,陳皇後見她不說話,越發氣往上湧,一甩袖子:“這丫頭架子還挺大,連句話也不稀罕說,敢情是看不起本宮麽?”
“皇後娘娘冤枉奴婢了,奴婢不過是乍一見到娘娘,不知該說什麽,生怕失言了惹娘娘生氣,所以沒敢說話。”錦秀朗聲答道。
“你別跟本宮花言巧語的!皇上吃你那一套,本宮可不信!聽說皇上封你做了司茶宮女?這下,你離皇上可就近了,稱心如意了吧?”陳皇後微微彎下身,盯著錦秀道。
錦秀隻是將頭埋的更低,卻仍然用清晰的聲音回答道:“這是皇上的旨意,奴婢唯有盡心竭力做事,別的一概不知。”
“你敢搪塞本宮?說,你那天是不是故意暈倒的?就是為了得到皇上的注意?”
錦秀聽了這無名冤枉的話,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想想皇後今天本來也是找茬的,就是安安分分的,也不一定能順利過去,還不如應答幾句,也許礙於道理,皇後反而不敢怎麽樣呢?於是想了想,抬頭說道:“那天奴婢實實在在是因為跪的時間久了,暈倒的,皇後娘娘本來應該過來,久久不駕臨,跪了快到一天,奴婢怎麽支撐的住?”
“你!竟敢指責起本宮來了?不給你個教訓,你是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陳皇後一揚手,“啪”的一聲,錦秀白皙的臉上,頓時印下了五個清晰的指印,半邊臉頰,都腫了起來!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春芽和秋楓顧不得皇後在上,撲到前麵去扶住錦秀,焦急地看著她。
錦秀沒有動,隻是看著陳皇後,冰冷的目光,叫陳皇後的身子,不知不覺地一顫。
“哼,沒看出來,你這個丫頭倒是挺伶牙俐齒的!你知不知道,這清宣殿,是皇上處理朝政的地方,曆來是不許別人在此過夜的,你可知道,你是犯了宮規?”半晌,陳皇後恢複了冷冷的表情,重又厲聲說。
錦秀不禁一愣,她怎麽會知道這條規矩?那天暈倒了,她什麽也不知道,就被送到這裏來了,如今怎麽又成了犯了大錯?來不及想什麽,隻得應答道:“請皇後娘娘恕罪,奴婢剛清醒過來,絲毫不知情啊。”
“哼,你不知情,就可以成為借口嗎?要這樣說,這宮裏的人犯了錯,都說自己不知情,豈不是都亂起來了?本宮身為六宮之主,還怎麽整頓宮闈?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的規矩,絲毫亂不得!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個安分的,遲早也是宮中的禍患,不整治了你,還留到什麽時候?” 說著,就大聲命令:“來人!杖責三十!”
“娘娘,不要啊,盧姑娘身子剛好,皇上囑咐了讓姑娘好好養病,皇後娘娘要責罰,等姑娘病好了再責罰也不遲,現在經不住這杖責啊!”秋楓撲前一步,眼淚都已經下來,哀求著說。
“什麽時候有你插嘴的份兒了?憑你這個小小的丫頭,也配和本宮說話?一邊兒呆著去!本宮現在沒心情管你,再要多嘴多舌,連你也一塊兒收拾了!”陳皇後豎起兩道眉毛,不耐煩地說。
秋楓和春芽有些嚇住了,看看伏在地上的錦秀,還是忍不住要說話,還沒等開口,隻聽門外忽然響起了一個威嚴的聲音:“皇後還要收拾誰啊?”
一屋子的人都向外看去,隻見皓廣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站在那裏,眼神冷的像一塊冰一樣,叫人看了不寒而栗,微微蠕動的嘴唇,吐出的字句,每一個都像一個釘子一樣,叫人心中一抖。
陳皇後見皓廣來了,有些吃驚,怔了一下,迎上去說:“皇上怎麽來了?這麽晚了,臣妾還以為皇上早就歇息了呢。”
“朕哪裏敢歇息?要是那樣,不知要冤殺了多少人。”皓廣一字一句地說著,屋子裏的眾人,都不敢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