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宣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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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皇後臉色由紅轉白,過了半晌,她勉強做出一副鎮定的表情說:“皇上這是說的什麽話?臣妾如此處置,也是為了維護宮規起見,並無私心啊。”

    皓廣眼神冷冷地看著她,叫陳皇後一個顫抖:“皇後到底是怎麽想的,隻有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了,不過人人都不是瞎子,什麽事情也都會看在眼裏。”

    “臣妾做了什麽?不過是秉公辦理而已。”

    “錦秀來這裏,是朕親自送她過來的,來的時候,就說了是朕允許她在這裏養病了,一切都是朕的命令,和錦秀沒有任何關係,皇後不用再費心了!”

    陳皇後頓時語塞,皓廣收回目光,從她身邊走過去,上前拉起錦秀:“怎麽樣?沒有大礙吧?”

    錦秀看著他,隻覺得說不出話,旁邊的春芽忙說道:“姑娘身子本來就虛,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事?”

    “來,朕扶你上床歇息吧。”皓廣說著,就要攙扶她過去。

    “奴婢沒事,不敢勞皇上牽掛。”錦秀退後一步,有意識地躲避了皓廣的手,說。

    皓廣看了她一眼,隨即轉向陳皇後:“皇後也累了吧?早點回去歇息吧。這幾日無事,朕就不過去了。”

    “皇上!”陳皇後一臉的氣惱,不覺叫出聲來。

    皓廣不容她再說,跨前一步,直視著她的眼睛:“以後要是再叫朕聽見有這樣的事,皇後就沒有這麽容易過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陳皇後氣得手都有些顫抖起來,加上恐懼使她的臉色更加蒼白,話語也有些哆嗦起來:“皇上!你這是什麽話?皇上竟然…...”

    但是皓廣明顯沒有耐性繼續聽下去,語氣斬截地吩咐身邊的太監:“送皇後回去!”

    “皇上!”陳皇後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眼中盈盈淚水欲滴,一變成為有些哀求的樣子,又帶著些許撒嬌。

    皓廣絲毫也不看她,隻是揮了揮手:“朕說了,讓皇後回去歇息!”

    旁邊兩個太監不敢再遲疑,走到陳皇後跟前,小聲道:“皇後娘娘請回吧。”

    陳皇後恨恨地看了錦秀一眼,臉上神情變為憤怒,甩開來攙扶她的太監,快步走了出去。

    殿中隻剩下皓廣帶來的兩個人和幾個侍女,剛才那一巴掌,現在錦秀還覺得麵頰隱隱作痛,她不願意說什麽話,也有意回避著皓廣的目光,無意中往左邊一掃,看見了那個當日在長連山中的武裝男子,此時穿著一身宮中服裝,也站在那裏。

    孟紫成也發覺了錦秀的目光,便跨前一步,道:“盧姑娘受驚了。”

    錦秀是第二次看見他了,當初在長連山,因為一遇匆匆,全副注意力又都在皓廣身上,她隻是朦朧記得有這麽個人,沒有什麽特別深的印象,沒想到今日再度相見,錦秀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不覺將眼神凝聚在孟紫成身上,直到孟紫成有些發覺了她的異樣,提醒似得說道:“盧姑娘,身體沒有大礙吧?”

    錦秀這才醒過神兒來,此時她和孟紫成是身份差不多的人,也不用施禮,因此就淡淡一笑說:“沒事。”

    孟紫成也笑了一笑,錦秀擦擦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宮中侍衛,多麽像小時候的那個人啊,可是,會有這麽巧嗎?

    錦秀心裏打著鼓,皓廣見錦秀和孟紫成好像很親近,臉色變得有些不悅起來:“紫成,這裏沒有事了,你們都下去吧。”

    孟紫成聞言並不驚訝,隻是如常行了個禮:“微臣告退。”

    臨走時候,他似乎無意中看了錦秀一眼,可是那眼神在錦秀看來,是別有深意的,她覺得,那是故人的眼神。

    殿內靜悄悄的,已經過了夜半了,隨著孟紫成的離去,殿中的宮女們都悄悄離開了,這裏隻剩下皓廣和錦秀兩人,錦秀的心砰砰地跳著,跳動的火苗,映紅了她的臉龐。

    皓廣走到錦秀身後,一把從後麵攬過她的纖纖細腰:“錦秀,你是不是在怨恨朕?朕沒能保護好你。”

    錦秀心中一動,這句話的語氣聽來是那麽的柔和的溫暖,和白日中的那個威嚴帝王簡直是判若兩人,叫她簡直不敢相信,停頓了半晌,錦秀緩緩開口:“奴婢不敢埋怨。”

    皓廣的語氣有些不悅,手臂卻攬的更緊:“聽你的話語,就是在埋怨朕。”

    “奴婢真的不敢。”

    “若是真的沒有埋怨朕,就別用這麽生疏的語氣跟朕說話。”手上的力道越發大了起來,隱隱的有一絲疼痛,錦秀不禁“哎呦”了一聲。

    “怎麽了?”皓廣將她的身軀扳了過來,看著她。

    “皇上,你弄疼我了。”錦秀輕輕撫摸著後背,有些半嗔怪地說。

    皓廣看見她不自覺的嬌嗔神態,炙熱的嘴唇猛地壓了下去,錦秀一驚,想要掙紮,卻已經掙紮不開,渾身都被那有力的身軀包圍著,融化著,漸漸地,和他合成了一體,融入了無邊的黑暗…..

    明黃帳子半掀開,床上躺著的,隻是錦秀一人,她慵懶地抬起眼睛,射進來的光線晃得她又閉上了,慢慢地掙紮起身,隻見帷幔深掩,牆角上,還淩亂地留著她昨夜的衣物。

    身體的疼痛使得她不願意動彈,往床邊蹭了幾下,這輕微的聲音也驚動了外麵守候的宮女,春芽和秋楓已經走了進來:“姑娘,你醒了?”

    錦秀微微點了點頭,秋楓連忙上來攙扶著她,伺候她穿衣服:“皇上臨走的時候,囑咐了讓姑娘多睡一會兒,不叫我們驚動呢。”

    錦秀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皇上走了?”

    秋楓點點頭:“是啊,皇上一早就上朝去了。”說著,又在錦秀耳邊小聲笑著說:“姑娘可真是不一般呢,在清宣殿承恩的,恐怕我大齊國也隻有姑娘一人了,曆來妃嬪都是不許在這裏過夜的,就連皇後也不例外呢。能有這樣的榮寵,可見皇上是多看重姑娘了。”

    錦秀的臉頰微微紅了一紅,看了看秋楓:“我今天該去和上一任司茶交接了吧?”

    “是啊,姑娘不用急,吃了早膳再去就來得及。”秋楓笑道。

    錦秀不再提及昨夜的事,轉而問道:“對了,昨天我就想問你們,司茶到底是怎麽個情形?你們原來是做這個的嗎?細細的跟我說說。”

    春芽是個急性子,聽見了連忙搶著答道:“我和秋楓姐姐原來都是皇上身邊的,沒有做過司茶的活,不過天天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了一二,司茶最要緊的,就是時時刻刻看著水,不能缺少,所以這活看著輕鬆,實際離不得人,從前司茶的姐妹曾經和我們說過,一天都不能動彈,雖然坐著,也是腰酸腿疼的,所以姑娘可要有個心理準備啊。”

    錦秀點點頭,記在了心裏,不過她覺得還有很多不知道的,於是又問道:“還有什麽別的事嗎?”

    春芽看了秋楓一眼,搖搖頭:“我們也就是看見表象而已,再就是和司茶的姐妹們沒事時候聊過幾句,具體裏麵做什麽,我們也不知道。”

    錦秀知道她們說的是實話,轉而又問道:“以前的司茶也都有宮女伺候嗎?”她總覺得以這個小小的清宣殿司茶,統共才那麽點活,那麽幾個人,不應該配有宮女,不知道是皓廣特意給她的好處呢,還是以往的規矩?

    秋楓忙道:“姑娘不必尋思,這是以前的老規矩,從當今皇上登基,設立清宣殿茶室以來,就有了。”說著,又輕輕笑著說:“姑娘別看清宣殿茶室雖然小,位置可是重要呢,所以配兩個下人,也是應該的,姑娘做一段時間就知道了,這裏麵的學問大著呢。”

    錦秀聽見她這別有深意的話,就猜到這小小的官職,裏麵一定不簡單,更加放在了心上,又問道:“上任司茶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天天接觸,一定都是知道的了?”

    “姑娘放心,上任司茶是個在宮裏多年的老嬤嬤了,平時最是穩重,所以皇上才把這個活計交給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錦秀點點頭,急著要去交接,覺得身體舒適了些,略用了幾口清粥,就來到左邊的側殿,這裏有三間耳房,是平日伺候上茶的地方,也就是清宣殿的茶房了。因為皓廣日常起居大半都在此處,所以茶水都是單在這裏預備,不用禦茶房的,所以這裏也就辟出了這麽一座茶室。

    錦秀一進去,就見裏麵已經有三個人在等候了,陣陣茶香撲鼻而來,叫人心曠神怡,錦秀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暗自想:能當上這個差使,也不錯啊。

    再定睛一看,屋中滿滿的都是各色茶具和瓶瓶罐罐,叫人眼花繚亂,另一個角落裏,並排立著幾個爐子,上麵都燒著水,屋子正麵的茶桌旁,坐著的是一個四十上下的婦人,穿著一襲淡綠宮裝,像是為首的了,旁邊侍立的兩個,都是十五六歲左右的女子。

    見她來了,臉上都浮現出一絲隱隱的笑容,錦秀知道,在清宣殿留了幾天,她們一定都知道了自己,錦秀也沒說什麽,猜想這個年紀大的一定就是上任司茶了,果然,春芽忙在旁邊小聲提醒她:“這是王司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