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看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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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皇後不耐煩地住了口:“你還要說什麽?”

    “奴婢是冤枉的,皇後娘娘您看,這罐子上的花紋雖然不是雲龍紋,可是有一樣證據卻確確實實地證明,這罐子就是原來茶室的。”錦秀忙說。

    “這明明是兩樣東西,你信口雌黃什麽?來人啊,給本宮拉出去——”陳皇後急不可待,大聲呼喚人。

    “盧司茶,早就聽說你精明伶俐,沒想到也有做錯事的時候,這是怎麽了?”王美人抑製不住的得意神色,嘲諷地說。

    陳皇後剛要揮揮手,林貴妃一直在旁邊側耳靜聽,此時慢慢地發話了。

    “哎,娘娘,臣妾鬥膽有一句話,這丫頭看樣子的確是有證據,娘娘何不聽她說一句?要是真有什麽緣故,涉及到皇上的日常安危,可就不好了。”

    陳皇後聽她將大道理搬了出來,也不好不聽,隻得憤憤地道:“本宮倒要聽聽,你這個丫頭還有什麽好說!”

    “娘娘請看,這罐子外麵雖然和別的花樣不一,可是罐口裏麵,明明刻著一道茶葉圖形,這是製作這批茶罐時,因為皇上喜歡雲龍紋,特意留的印記,任何人也仿照不了的,雖然外表不像,一定是半途中有奸人做了手腳,罐子還是原來的那個罐子,還請娘娘明察啊。”錦秀朗聲說道。

    陳皇後臉上一怔,有些說不出話,過了片刻,才惱羞成怒地說:“你在胡說些什麽?分明就是狡辯!”

    “娘娘——”

    錦秀還沒說完,林貴妃早已經在旁邊拿起那個茶罐,借著亮光仔細看了一眼,道:“皇後娘娘,請恕臣妾多嘴,這罐口的確是有一道印記,看來這丫頭所說是真,娘娘大人有大量,暫且繞過她這次,叫她以後當差認真些,東西不要有差錯。”

    陳皇後心有不甘似的,臉色略微發紅,沒有說什麽,林貴妃見狀,恭敬地微微一笑,在陳皇後身邊低聲道:“臣妾聽說,這位盧司茶是皇上近來心尖兒上的人,要是太難為了她,隻怕皇上也不高興,皇後還是慎重而行啊。”

    陳皇後騰地湧上來一陣怒氣,正要發作,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住了口,盯了林貴妃一眼,林貴妃卻仍舊是一副真誠恭敬的麵容,陳皇後像是想了半日,終於,仿佛壓抑住滿腔怒火似的開口了:“好了,這個小蹄子算你造化高,今天就先放過你,以後要是再有什麽差錯,本宮一定不饒你!”

    “奴婢遵旨。不過,”錦秀抬起頭,逼近一步地道:“這事究竟是誰做的,這麽誣陷奴婢,還請皇後娘娘明察,還奴婢一個清白。”

    “你——”陳皇後氣急敗壞,大聲指著她道:“這次沒事算你運氣,你還得寸進尺上了?憑你也能和本宮討價還價?還不快出去?”

    “盧司茶,娘娘寬厚,以後做事可要小心些,再這樣,可就不好了,啊?”王美人也在旁邊冷笑一聲,不懷好意地說。

    錦秀見她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氣不打一處來,剛要再說話,林貴妃在旁邊忙笑著勸道:“好了,皇後娘娘別和她動氣了,為著這麽一個小丫頭氣壞身子犯不上,娘娘千金貴體,自己可要保重了。”又向錦秀道:“娘娘曆來公正,一定會將這事再查清楚,你還不下去。”

    錦秀見陳皇後生氣的樣子,不覺心頭一陣痛快,明知這是陳皇後做的,再說下去也沒什麽用,便磕了個頭,道:“奴婢告退。”起身便離去了。臨走,她深深看了巧枝一眼,這個丫頭雖然有些莽撞,看來倒比毫無成算的陳皇後勝上幾分,還是她的軍師呢,

    走出宮門,還隱隱聽見裏麵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錦秀不禁冷冷一笑,頭也不回地回茶室去了。

    回到茶室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下來了,眾人還留在那裏等候著她,個個麵露焦急之色,一見她回來,都忙迎上前去,七嘴八舌地問:“怎麽樣?皇後沒有為難吧?”

    錦秀將事情說了,芸香不覺拍著胸口說:“嚇死我了,我就猜到皇後一定沒什麽好事等著,果不其然,幸虧司茶機靈,不然,還真不知道今天會出什麽事呢,這是關係到皇上安危的大事,要是說不清楚,就連皇上也救不了司茶。不過司茶剛上任,怎麽知道那茶罐上的圖形的?一般人都不清楚呢。”

    “今天我不是看了以前留下的卷宗嗎?那上麵清楚地印著,剛製作這批陶罐的時候,二十個雲龍罐奉皇上之命,都刻上了印記,因為這件事特殊,所以我就記在心裏了,沒想到倒助我逃脫了個大難。”錦秀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兩口,現在她才感覺出了一身冷汗,渴得很了。長籲了一口氣,說。

    “司茶真是個細心人,就是上任王司茶,那麽百裏挑一的一個人,也是上任後一個多月才知道的。”

    “做事當然要認真,用心學習,不然,怎麽能做好?”錦秀淡淡地說著,見眾人皆有疲憊之色,便又說:“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今天大家都忙了一天了,也累壞了,都早些回去歇著吧。這裏留下兩個人守著就是了。明天春芽先放一日假,然後大家輪流。”

    眾人臉上都露出高興的神色,如釋重負一般,隻見蕙兒又走上前去,道:“今天晚上奴婢先留在這裏吧?剛才外麵遞進一道折子來,皇上看了很不高興,吩咐殿內的人都出去,隻留下陳相國聊著,要是都是小丫頭留在這裏,怕照應不周到,有什麽事應付不了。”

    “什麽事惹得皇上不高興?”錦秀忙問。

    “聽說是陳相國上了一道折子,說是什麽幾個月前下獄的什麽——”她想了想,又道:“什麽劉夢陽,這案子裏的人,請求要秋後處斬,皇上不知怎麽的,聽見這話就發了大氣,和陳相國幾乎沒吵起來,連太後都驚動了,派人來問是怎麽回事,陳相國這才出去了。皇上一氣之下,到禦花園去了,不定什麽時候回來,所以奴婢想著留在這裏。”

    “什麽?”錦秀聽見這話,吃了一大驚,霍地站起身來,抓住蕙兒的肩膀:“你聽清楚了?真的是這樣嗎?”

    蕙兒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真的是這樣,一個字都沒錯,奴婢不敢撒謊。”

    錦秀頹然地放開她,跌坐在椅子上,蕙兒有些嚇慌了:“司茶,怎麽了?奴婢說錯了什麽嗎?”

    “你們不知道吧?盧司茶的父親,也在獄中,就是這個案子中的人。”秋楓低聲說。

    一屋子的人都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一時大家皆默默無語,過了半晌,蕙兒才道:“司茶,奴婢不知道,請司茶不要見罪。您也別著急,我好像聽見,皇上已經將這個折子駁回了,諒沒什麽大事的。”

    錦秀看看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下來了,她心裏很快做了一個決定,:“沒事,這我就安心了,你們快回去吧。”

    秋楓還有些放心不下:“司茶,你不要緊吧?”

    錦秀搖搖頭,秋楓她們以為她今晚還要留在這裏,又的確累得很了,便又安慰了她幾句,各自散去了。

    錦秀見眾人去了,站起身,蕙兒忙上來道:“司茶要做什麽去?”

    “我出去走走,你在這裏看好火吧。”

    蕙兒不敢違拗,隻好任憑她離去,錦秀前腳剛走,後腳孟紫成就進來了:“盧司茶呢?”

    “剛才出去了。”

    孟紫成剛要再問,隻聽前麵正殿一片聲嚷,他側耳聽了一下,叫了一聲:“不好!”抬腿就往前奔去,留下蕙兒獨在這裏,摸不著頭腦。

    一個身影悄悄潛入了清宣殿正殿,看看此時正巧左右無人,臉上微露笑意,飛快地來到書案前,纖細的手指迅速地翻找著案上的奏折,借著外麵漏進來的月光低頭看著,每看一本,又都盡快將其複原,可是,翻看了半天,似乎也沒有找到她想要看的那些東西,她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煩躁,手下也有些慌張了。

    忽然,一聲咳嗽在她前麵響起,她驟然一驚,手上正在翻找的奏折也一下子滑落,抬起頭,麵前正是皓廣那嚴厲的麵容:“你在做什麽?”

    語調平平,卻滿含著怒氣,叫人聽了心裏發抖。

    錦秀立刻鎮定住,將這本奏折又平平整整地放好:“奴婢為皇上添茶,正巧看見奏折被風吹亂了,所以鬥膽替皇上整理一下。”

    “你應該知道朕的奏折是不許人動的。”

    “奴婢知道,奴婢隻是整理一下而已,並沒有動。”

    皓廣忽然跨前一步,有力的大手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嚨,手指的骨節都在作響:“說實話,這個借口也太拙劣了吧?到底要做什麽?”

    錦秀幾乎喘不上氣來,她拚命掙紮著,待略微鬆快了些,啞著嗓子說:“奴婢說的都是實話。”

    她知道,這個借口明擺著是假的,可事到如此,她也隻有一口咬定,扛到底,結果如何,也隻有任憑皓廣怎麽處理罷了。

    皓廣慢慢地逼近,將她頂到了牆角:“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私自翻看奏折,這可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