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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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是皇上讓你拿的?”
秋楓的神情更加變幻莫測:“姑娘不知道吧?我拿茶葉的時候,皇上正好路過,當時奴婢也嚇了一跳呢,姑娘猜怎麽著?沒想到皇上說,多拿些,那裏沒有什麽好東西。晚上再送別的東西去。奴婢也詫異的了不得呢,所以姑娘別擔心,這也是過了明路的了。皇上這麽疼人,奴婢還沒見過第二個呢。”
錦秀沒有說話,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隻覺一陣苦澀直透心底,夾雜這淡淡的清香,她端著杯子,剛要再嗅一下這香氣,忽然,心裏一陣惡心,她一把將杯子放到桌上,忍不住到外麵幹嘔起來。
春芽和秋楓趕緊跑了出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姑娘,這是怎麽了?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麽?”
錦秀嘔的說不出話,憋得臉色紫脹,眼淚汪汪。秋楓一麵替她拍著,一麵急著向春芽道:“還不快去回冷宮的管事,說是盧司茶病了,得趕緊找個太醫來瞧瞧。”
春芽倉促地答應一聲,連忙向外麵飛跑去,這裏錦秀平靜了半晌,秋楓小心地扶著她走進屋裏,躺在床上,又拿過一床青布被子替她蓋了,擔心地不停張望著,等待著太醫的到來。
錦秀的身子本來就虛,此時更是迷迷糊糊,閉著眼睛。她覺得一點力氣也沒有,頭腦也有些發熱,懶洋洋的,隻想睡一會。就在似睡非睡之時,忽然聽見外麵一陣腳步響,接著就是春芽的聲音:“那管事非說姑娘裝病,還說什麽,都到了這裏了,還嬌氣什麽,擺司茶的譜兒呢。”
秋楓聽了,不覺又急又氣:“可是姑娘病的這個樣子,耽誤不得,你快去,再去回一遍。”
春芽去了半天,還沒見回來,錦秀隻覺得身上疲倦的很,不願意動彈。秋楓在地下來回踱步,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隻聽一陣雜遝的腳步聲,春芽氣喘籲籲地又跑了回來,後麵似乎還跟著一個人。
“喲,這不是好好地躺在這兒嗎?還睡得這麽香呢,我就是想睡,還沒這個福分呢,終日大事小事的,叫人不得安生,三更半夜的叫起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過來,頓時叫人心中一緊。
錦秀想睜開眼睛,卻又覺得眼皮特別沉重,一點也抬不起來,她做了幾絲努力,也終究沒用,隻好繼續躺在那裏,秋楓早已經氣得接上話道:“你睜開眼睛看看,盧司茶這是病得睜不開眼睛,你不趕緊找個太醫來瞧瞧,要是司茶有什麽三長兩短的,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哼,嚇唬誰?不過是個被貶到冷宮來的人,是什麽尊貴人兒?和我指手畫腳的,隻怕你還配不上!”那太監也不甘示弱,馬上頂了回來。
秋楓氣得冷笑了一聲,過了片刻,道:“管事大人,你可要想好了,盧司茶可是皇上頗為看重的,如今不過是因為一點小事,皇上在氣頭上,所以將司茶貶到這裏來,萬一哪天皇上念起司茶來,一道旨意將司茶接回去,你可有好果子吃了。”
那太監聽了這話,沉默了半晌,似乎心裏在掂量什麽,過了一會,有些不情願地說:“好,我這就找個太醫來瞧瞧,不過可說下,隻這一次,我可沒那麽大工夫天天陪著你們找太醫。”
“你還不快去?”春芽和秋楓急促地催促道,待到那太監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春芽恨恨地罵了一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一麵回身來,撲在床前,輕聲喚道:“姑娘,姑娘,你聽見了嗎?那管事已經找太醫去了,很快就會來的,姑娘的病就會好了。”
錦秀覺得頭腦略微清醒了一下,勉強掙紮著,微微睜開眼睛,露出一絲笑容:“多虧你們了——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麽了,怎麽突然一下就起不來了——身上乏得很——”
“姑娘,別說話了,好生歇息吧,您看現在還發熱呢。”秋楓關心地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擔憂地說。
錦秀搖搖頭:“不要緊,想是風撲了,歇兩天就會好的。”
“姑娘進宮來,先是在茶室忙了那麽多天,後來又被思過了三天,擔驚受怕,能不病嗎?”秋楓在水盆中涮了一條冷毛巾,替她敷在額頭上。
“時候不早了,你們抓緊回去吧,冷宮裏是不許人伺候的,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們又得受罰了。”錦秀吃力地說。
春芽忙搖搖頭:“不,我麽不回去,姑娘病成這個樣,我們怎麽放得下心?就是拚了一頓打,我們也要留在這裏伺候好姑娘。”
錦秀心裏泛起一陣暖意,鼻子有些酸酸的:“好妹妹,我在這宮裏孤身一個人,幸虧遇到了你們,患難見真心,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姑娘別說這樣的話,相逢就是緣分,況且姑娘是個好人,我們能遇見這樣的主子,也是巴不得呢。”
錦秀苦笑了一下:“跟著我吃苦受罪的——”
話猶未了,隻見外麵人影閃動,春芽說了一句:“恐怕是太醫來了。”就趕緊掀開簾子,向門口張望。
管事和太醫一前一後,慢慢走了進來,那管事的向床上漫不經心地一指:“喏,就是她了,給她瞧瞧吧。”
那太醫點點頭,坐下凝神診脈,春芽和秋楓在旁邊緊張地看著,短暫的靜寂過後,那太醫臉上忽然露出喜色,微微笑著道:“恭喜姑娘,姑娘已經有身孕了!”
“什麽?”春芽和秋楓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這句話像一個驚雷,在室內轟響,連那管事也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太醫倒是沉穩,麵不改色地說道:“正是,恭喜姑娘了,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太醫,果然嗎?”錦秀欠起身子,不相信似得問道。
“千真萬確,不過姑娘身子虛弱,從脈象上看,近來又是憂思傷脾,元氣受損,尤其在這個時候,可得加倍留心啊。”
錦秀像是一顆心落在肚子裏,既有些高興,又有些酸楚,高興的是懷了皓廣的骨肉,酸楚的是,老父親還生死未卜,不知道憑借這件事,能不能使得事情有個轉圜?
那管事的卻已經麵色陰晴不定,上前拉住那太醫道:“你可要定準了!”
“老夫行醫多年,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春芽解氣似得看了管事一眼:“這還能有假麽?怎麽著,你看姑娘懷有龍裔,心裏不高興啊?”
那管事的立刻換了一副麵孔,在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還有些哆哆嗦嗦的,像是害怕什麽似得:“不,不,這位姑娘說笑了,這樣大的喜事,奴才哪裏敢不高興啊?巴望著沾沾喜氣都夠不上呢。隻是怕服侍不好姑娘,叫姑娘受委屈。”
春芽哼了一聲:“你別那麽狗眼看人低,欺負姑娘就夠了!姑娘有了身孕,誰還能在你這冷宮裏住下去?不過,要是以後查出有什麽毛病,難保是在你這裏受氣落下的病根兒,你可要準備著!”
“是,是——姑娘千萬饒恕奴才啊。”那太監早已經嚇得麵色發白,此時更是“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春芽好笑似得看著他,秋楓早已經過來著急的地說:“好了,別鬥口了,還是趕緊去回皇上吧。你在這裏好好服侍姑娘,我這就去回皇上。”
春芽這才瞪了那太監一眼,不說話了,秋楓又向那太醫說了一句:“請太醫先留在這裏片刻,等皇上來了再走。”
那太醫也知道事關重大,點了點頭:“姑娘隻管前去,微臣在這裏守著。”
待秋楓走後,那管事的頓時換了一副麵孔,殷勤備至,又是端茶,又是端果子,又是現去叫人做點心,又罵小太監:“還不將屋子好好打掃一遍?整日家說你們懶,越發動也不動了!”
“好了,這麽大呼小叫地做什麽?沒看見姑娘怕吵鬧嗎?還不快出去?”春芽狠狠地說。
“是,是,是,奴才這就出去,姑娘要是有什麽吩咐,隻管叫奴才進來。”那管事聽了,更是嚇得唯唯諾諾,忙答應著出去了。
錦秀和春芽相視一笑,春芽剛要給錦秀端茶過來,忽聽外麵一聲傳報:“皇上駕到——”
屋內的人立刻齊齊跪下,錦秀也想要掙紮起來,皓廣卻已經快步進來了:“錦秀,朕聽見你的好消息了!”
他臉上滿是喜悅的笑容,緊緊握住她的手,錦秀也抬起頭,望著他:“奴婢也高興。”
皓廣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略帶一絲心疼地道:“看你的臉色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都是這幾天受委屈了。”回頭又向太醫:“盧姑娘身子狀況如何?”
太醫忙磕頭說道:“回皇上,姑娘本來就氣血兩虧,從脈象來看,最近好像又受了些憂思氣惱,勞乏著了,不過胎像還穩,隻要好好保養著,該是無礙,微臣開一個養胎的方子,姑娘按時服用,好好休息,就沒什麽事了。”
皓廣麵帶內疚:“錦秀,這一段時間叫你受苦了。剛才的事,是太後一力做主,不過朕這就接你出去,還要封你為昭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