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紫珠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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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我——知道,我已經不行了,我沒有什麽別的說的,隻望娘娘——能夠替我照顧好孩兒,讓錦宣好好保重,就說——”她費力地喘著粗氣:“我感激他——”

    她還要說什麽,一陣氣促,說不下去,錦秀早已經淚流滿麵,聽見這幾句話,更是悲從中來來,喉頭被哽住了,隻是緊緊地攥住她的手,使勁地點著頭:“紫珠,紫珠,你別說話了,好好保養體力,一會太醫就會來了,就會有辦法了,你說的話,我都知道了,不用你擔心——”她還要說什麽,隻覺得一陣心酸,再也說不下去了。隻有回頭瘋狂地喊太醫:“怎麽還不來啊?快叫人去催啊!”

    “姐姐——”紫珠忽然又吐出這兩個字,錦秀連忙回過頭去,輕聲說:“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姐姐——”紫珠臉上泛起柔和的笑容,微聲說:“姐姐,好久都沒有這麽叫你了。你以後一定要提防啊,宮裏太險惡了,剛才,不知道是什麽人居心叵測,暗箭傷人,不過,我在她胳臂上扭了一下,總算留到證據了,你要時時刻刻注意啊。”

    錦秀忙連聲說:“我知道,我知道,好妹妹,你一定要堅持住了,錦宣和孩子還在等著你呢。都是因為我——”說到這裏,她一陣內疚,淚水滴滴落在紫珠的桃紅衣裳上,洇透了一大片,漸漸蔓延開來,變成了如血的暗紅。

    “不,姐姐,不要那樣說——”紫珠費力地喘著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還要說些甚麽,卻再也無能為力,手一下子鬆開,頭輕輕垂下,閉上了眼睛!

    錦秀如同掉進冰窟一般,使盡全身力氣,大聲地喊叫道:“紫珠!紫珠!”她伏在紫珠身上,哀哀欲絕地痛哭著,又突然抬起頭來,望著眾人:“你們都是幹什麽的?太醫怎麽還不來?”

    此時,這個消息已經震動了皇宮,傳遍所有角落,太醫們趕上前來,春芽等拚命拉開錦秀,讓太醫看視紫珠,卻已經來不及。林貴妃等得到消息,也已經匆匆趕來,個個麵上都有驚慌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駕到——”正在眾人束手無策的時候,皓廣也已經過來,他得到消息,麵色陰沉,一來了便吩咐:“去叫盧將軍和孟侍衛來。”

    一麵來到錦秀身邊,柔聲安慰道:“朕都知道了,你先鎮靜一下,凶手到底是誰,還沒有找到,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錦秀隻是發狂似得望著皓廣,緊緊地抓住他:“紫珠是為了我而死的!都是因為我!”

    “好了,好了,朕都知道,可是人死不能複生,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找到凶手嗎?這樣,才能替盧夫人報仇啊。”

    “凶手!凶手!到底是誰,這麽狠心?”錦秀一點思維也沒有,隻是伏在皓廣肩頭,哀哀痛哭著。孟紫成本來在宮中當值,聞訊立刻趕了過來。錦宣在外麵,聽到消息,卻是半天才趕過來。

    兩人一望見眼前的一幕,饒是見過千軍萬馬的人,也癡癡呆呆,不知所以,眾人扶著他們勸阻。錦秀此時顧不得他們,她昏亂之中,已經忘了剛才紫珠說的話,目光散亂,四下搜索著,忽然,她一眼瞥見遠處的草叢中,有一隻金釵,她一把甩開眾人,獨自向草叢奔去。

    茂盛的草地中,還有著人剛剛踏過的足跡,地下丟棄著一股金釵,做工精致,上麵還鑲嵌著兩顆綠寶石,錦秀拾起來,皓廣等也已經趕過來了,好奇地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錦秀看著這支金釵,隻覺得十分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在na裏見過,她默默無語,隻是陷入了沉思。萬般無奈之下,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著眼前林貴妃、魏昭儀等熟悉的麵容,她靈機一閃,立刻明白了:“皇上!臣妾想起來了!這支金釵,是薑淑容的!”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大駭,林貴妃等不敢發一言,皓廣皺皺眉頭:“是嗎?你怎麽記得?”

    錦秀迫不及待地說:“是,確認無疑!這支金釵,是前幾日薑淑容有孕的時候,皇上賞給她首飾十二件,臣妾到她宮裏去的時候,曾經見過,除了這件,還有三件戒指,三件手鐲,三件花鈿,分別鑲的是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不信,皇上可以派人去查!”

    皓廣還沒說話,錦秀忽然又說:“剛才紫珠臨終時候曾經說過,她在凶手胳臂上扭了一下,皇上隻要派人查查,就能知道!”

    “那還不快——”皓廣的話還沒說完,錦秀已經撇開眾人,獨自向相反方向跑去。

    春芽等一驚,連忙追了上去。錦秀氣喘籲籲,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盡快見到薑榕,搞清事實的真相!

    她奔到薑榕宮中,推開院中和門口的丫頭,直撲到內室去,隻見薑榕坐在榻上,正在擦著什麽,聽見聲響,驀地抬起頭來,卻見是錦秀,不覺吃了一驚,目瞪口呆,神情散亂。

    錦秀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臂,薑榕拚死抵抗著,錦秀也不知是na裏來的力氣,將她的衣服使勁撩起來一看,果然看見一段青紫,瘀著斑斑痕跡,她死死地攥住薑榕,大聲喊道:“是你!是你殺死了紫珠!”

    薑榕一把掙脫開她:“你別血口噴人!我今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淑妃娘娘就突然闖進來,說我什麽殺人,叫人好生奇怪!”她急不擇言,稱呼都已經改變,卻還語氣鑿鑿。

    “證據確鑿,你還不承認?”錦秀將金釵拿出來,在她麵前晃了一晃,冷笑著說。

    薑榕發現這支金釵,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摸摸頭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旋即又穩定下來,說道:“這支金釵是臣妾的不假,可是也已經好幾日找不到了,誰知道是不是哪個人拿了去,充當臣妾做壞事!”她的語氣明顯穩定了些,望著錦秀說。

    “薑榕!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皓廣和林貴妃等都已經過來,出現在門口,沉聲問道。

    薑榕見眾人都已經過來,連忙撲到皓廣跟前跪下:“皇上明察啊,臣妾今日早起,就沒有出過門,剛才去院中看花,還不小心摔了一跤,沒想到淑妃娘娘就突然奔進來,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不知道什麽死了活了的!還請皇上明察!”

    皓廣不耐煩地甩開薑榕的手:“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有什麽證據?”

    薑榕一時有些語塞,屋中陷入了僵局之中。錦秀手中拿著金釵,費力思索著,忽然,一陣幽幽的香氣鑽進她的鼻孔,錦秀立刻跪下道:“皇上!有證據了!這支金釵上,分明還殘留著梔子花粉的香氣,這種花粉極為難得,前幾日進貢來,隻有薑淑容有,不是她,還能有別人?”

    “盧淑妃!這金釵臣妾的確使過,可是這幾日被人拿去了,就算有香氣,也不能說今日的事就是臣妾所為!”

    錦秀冷笑一聲:“薑淑容,你想騙騙別人還使得,若是想騙本宮,恐怕還不行。別人不知道,本宮還不知道?這梔子花粉香氣濃鬱,卻極愛散發,用上三個時辰,就會聞不到,不是你早上用的,還能是誰?”

    薑榕聞言,說不出話,皺著眉頭似乎還在想著什麽。此時孟紫成和錦宣都在這裏,孟紫成滿麵淚痕,忽然跨前一步,向皓廣道:“回皇上,微臣有一句話,大膽啟奏,微臣看這金釵上麵有血痕,不如拿去叫太醫驗驗,到底是什麽血跡,可知事情真相。”

    薑淑容聞見這句話,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皓廣卻點點頭:“你說的是。叫太醫拿去,速速來回報。”

    屋中陷入寂靜之中,誰也說不出話來了,靜靜地等著結果的到來,錦秀狠狠地看著薑榕,看的她不自覺地垂下頭去,麵無人色。

    不一時,首領太監捧著一碗水進來了:“回皇上,太醫說,這金釵上麵有兩股血跡,其中一股,和盧夫人的血跡相符,另一股,還不知是何人的。”

    皓廣麵色陰鬱,毫不猶豫地說:“將薑淑容的血取一些,看看是不是她的!”

    薑榕瘋狂地抬起頭來,下意識地要往後閃躲,早已經上來幾個如狼似虎的太監,強行按住她的手,刺破指尖,取了一滴血,鮮血流入碗中,太監立刻端出去了。

    很快,太監又拿著碗回來:“回皇上,這金釵上的另一股血,的確是薑淑容的!”

    “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麽話說?”皓廣指著薑榕,聲色俱厲。

    薑榕像是渾身癱軟了一般,頹然跌坐在地下,麵如死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神呆滯,隻是十指緊緊摳著地麵,直至摳出一縷縷地磚灰來。

    “皇上!”錦秀連忙跪在地上,緊緊抱住皓廣的衣襟,哭泣著道:“皇上,證據確鑿,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要為紫珠伸冤啊。可憐她還有未滿周歲的孩兒,就這樣撇下去了,著實讓人傷心。皇上一定要秉公處li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