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薑榕獲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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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秀泣不成聲,一旁的孟紫成也是落淚不止,錦宣卻癡癡呆呆,此時半點眼淚也沒有。

    “薑榕!事到如此,你還不從實招來!你怎麽會放箭?從前竟然一點也不顯露?”

    “這有什麽稀奇?若是自己的這點本領都叫人看穿,還怎麽施行?怎麽在宮中立足?皇上忘了臣妾本來是將門之女嗎?”薑榕抬起頭來,冷冷地望著皓廣說。

    “所以你就做這樣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居然放暗箭?”皓廣跨前一步,逼視著薑榕。

    薑榕忽然慢慢地站起身來,用手指著錦秀:“盧錦秀!為什麽我就該屈居一個淑容?憑才貌,我有哪一點差?就因為我的地位不高,難道以後我的孩子就也應該屈居人下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給我的孩子一個最好的未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皓廣就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來人!宣朕旨意,薑榕貶為庶人,發落冷宮,賜三尺白綾!”皓廣麵無表情,冷冷地吐出這幾個字,猶如金石一般擲地有聲。

    薑榕被人拉走,她還在不斷地喊著:“盧錦秀!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樣,你就不會阻擋我的路了!”

    “太後駕到——”

    一聲呼喚,褚太後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進來,還沒到門口,就擺手止住了拉薑榕出去的太監,轉過頭來,麵向皓廣:“皇帝,是要將薑淑容賜死嗎?”

    “她罪有應得!”

    “薑氏雖然罪不容赦,可是她畢竟懷有天家的骨肉,還是應該先留她一條命,等到皇子生下來,再去母留子!”太後聲音絲絲流轉,幽幽盤旋。

    “皇上!”魏昭儀忽然跨前一步,在皓廣麵前跪下:“薑淑容縱然有千罪萬罪,腹中的孩子畢竟是無辜的,還請皇上網開一麵!”

    “請皇上三思!”林貴妃等一眾妃嬪也紛紛跪下,齊聲央求道。

    皓廣看著眼前這烏壓壓的一群人,冷聲說道:“誰再敢說一個字,殺無赦!”

    “皇上!”褚太後忽然厲聲一喝。

    太後從來沒有這麽嚴厲的語氣,皓廣不由也麵向褚太後:“母後——”

    “不必再說了,這事本宮決定了,將薑氏帶下去!”太後毫不容情地說。

    太監不敢怠慢,連忙將薑淑容連拉帶拽地拖走。薑榕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吃了一驚,臉色呆呆地,說不出話,隻是望著太後,任憑人將她拉走。

    錦秀緩緩站起身來,望著薑榕的背影,再看看身邊的錦宣和孟紫成,隻是感到一陣難過,心頭支持不住,幾乎要倒在地下。春芽在後麵連忙扶住了,帶哭地說:“娘娘!娘娘!您怎麽樣了?”

    錦秀抬頭一望,隻見錦宣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出去,她心裏更是一陣驚憂,忙問道:“宣弟呢,他到na裏去了?你們快派人跟著他,千萬別出什麽事故。”

    “回娘娘,將軍到夫人停靈的地方去了。已經派人跟著去了,不會有什麽事的。”春芽忙扶住她說道。

    錦秀生怕錦宣有什麽意外,連忙站起來就往外走,皓廣放心不下,也隨後跟了來。

    一到停靈之處,隻見錦宣不在那裏,錦秀忙抓住一個小宮女問:“將軍呢?”

    “將軍說他累了,到偏殿略歇一會,馬上就來的。”小太監答道。

    “皇上,前麵來信,說是幾位將軍有緊急軍情,等著見皇上呢。”忽然,一個太監飛跑而來,氣喘籲籲地說。

    皓廣神色一凜,立刻站起身來:“什麽軍情?”

    “前朝事情緊急,皇上還是趕緊去吧,這裏有我們們呢,陪著盧妹妹,皇上就放心吧。”林貴妃聞言忙說。

    皓廣雖然放不下錦秀,可是還惦記著前麵的國事,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道:“也罷,你們就在這裏照應著,叫盧淑妃別太傷心了,朕前麵得了空兒就回來。”說罷,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這裏林貴妃等在旁邊勸著錦秀,錦秀卻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是覺得心煩。忽然,隻見一個人影奔了進來,一進來就搶到錦秀麵前,哭道:“娘娘,怎麽了?臣婦聽說紫珠姐姐沒了——”

    錦秀定睛一看,正是容兒奔了進來,舊人相見,錦秀心裏更是分外難受,不由得又抱住她,痛哭了起來。

    “盧妹妹,好了,別再傷心了,還是抓緊處li盧夫人的後事要緊,這麽多事情,還等著您呢。況且薑榕已經被關押了,盧妹妹也可以略微安心了。”林貴妃等扶著錦秀在旁邊勸道。

    錦秀抬起頭,看看周圍這一張張熟悉的麵容,心裏不由生出一絲厭惡來,冷冷地說:“多謝姐姐們關心,不過我現在心裏難過,隻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陪陪盧夫人,姐姐們也先回去歇著吧。有事情再找姐姐們來。”

    林貴妃等也知道錦秀心裏煩厭,於是訕訕地說了幾句:“妹妹節哀,好生保重。”就知趣地都退了出去。

    室內隻剩下錦秀和容兒、春芽,錦秀渾渾噩噩,和容兒共同守在紫珠身邊,也不知過了多久,錦宣還沒有過來,天色漸漸昏黑,夜幕籠罩了大地,殿中也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錦秀才覺得心慌起來,忙說:“宣弟呢?他不是說一會兒就來嗎?怎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消息?還不快叫人去看看?”

    旁邊的小太監連忙答應一聲,飛速到偏殿去了,很快,又驚慌失措地跑出來:“回娘娘,將軍不知到na裏去了,偏殿裏沒人!”

    錦秀大吃一驚,立刻站起來,和容兒就向外麵飛跑而去,外麵空蕩蕩的,na裏有錦宣的影兒?錦秀忙命身邊的人:“你們分頭去找,找到了立刻給本宮回話!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不得遲誤!”

    眾人答應一聲,慌忙分頭去了,錦秀也和容兒在黑暗中摸索著,一麵大聲呼喊,可是錦宣就像人間蒸發了似得,一點蹤影也不見。

    這一場尋找一直到了天亮的時候,曙色已經罩上了大地,錦宣還是杳然無蹤,錦秀越來越心慌,加上一夜未眠,幾乎支持不住,幾次都要跌倒,還是勉強站起來,慢慢地蹭著尋找。

    忽然,在旁邊緊緊扶著她的春芽驚喜地將手向左一指:“娘娘,您看!那不是蕙兒嗎?”

    錦秀順著容兒指的方向一瞧,果然見蕙兒扶著錦宣,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錦秀一陣驚喜,顧不得疲勞,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哭著拍打他說:“你到na裏去了,叫我好找!這一夜的工夫都看不見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紫珠的事,你還不夠叫我難過的,難道還要叫我更心酸嗎?”

    她一邊數落著,一邊拍打著錦宣,錦宣滿身的酒氣,睜著眼睛,含含糊糊地說:“姐姐,你放心,我已經想開了,我——會好好兒地——”

    “這是怎麽了?難道你是喝了一夜的酒?這是什麽時候,你怎麽這麽叫人不省心!”錦秀見他如此,更是又急又氣,又埋怨他說。

    “娘娘,先別說這些話了,還是先扶將軍找個地方歇息要緊,將軍昨晚上喝了好幾瓶酒,怎麽勸都不聽。”錦宣幾乎要摔倒,靠在蕙兒肩膀上,仍然不穩,蕙兒畢竟力氣小,使勁地扶住他,還是有些支撐不住,又生怕錦宣摔倒,趕緊向錦秀道。

    錦秀這才注意到蕙兒,忙道:“是這話,剛才我是氣糊塗了,快到這裏來,附近就是清宣殿。皇上上朝去了,這裏沒人,快到這裏來。”

    這時,旁邊已經迎來幾個太監,從蕙兒手中接過錦宣,扶著他來到清宣殿,門口侍立的太監見了,連忙飛跑進去,報與裏麵的人,收拾好床帳,錦秀親自扶著他,來到床上安置了,錦宣口中還不斷地說胡話,錦秀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將一床被拉過來替他蓋了,又說:“快傳太醫來,再做些醒酒湯來,給將軍灌下去。”

    清宣殿的宮女早已經端了一碗醒酒湯來,錦秀一手扶著錦宣的頭,一手捧著茶碗給錦宣灌了下去,錦宣開始還掙紮著不肯喝,後來勉強才喝了下去。錦秀見他這樣,怕有什麽閃失,著急地說:“太醫怎麽還沒來?快叫人再去催催。”

    “不,我不要太醫。”錦宣使勁拉住錦秀的手,忽然說:“姐姐,你陪我待一會兒。我不要太醫。”說著,抬起頭,渴望地看著錦秀。

    錦秀聽見這突如其來的話,有些驚訝,待到再看看錦宣眼中渴望的目光,像是明白了什麽似得,點點頭,將茶碗遞給宮女:“好,姐姐就在這裏陪你,不要太醫了,好麽?”

    錦宣滿yi地點點頭,又閉起眼睛,迷迷糊糊地要睡著了,錦秀向眾人使了個眼色,蕙兒和容兒會意,引著眾人下去了。

    殿中寂靜無聲,隻有昨夜點燃的燭火在殘存最後一絲氣息,燭淚點點地流淌,錦秀坐在閉眼睡著的錦宣身邊,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微微皺了皺眉頭,將案上的最後一點燭火吹滅,一動不動地依靠著錦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