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追問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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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錦秀一聽到太後這個字眼,心裏就湧上複雜的感情。問道。
“說是聽說盧夫人在這裏,請皇後娘娘一會也過去,大家一起說說話兒。”那侍女說道。
“太後怎麽想起來找本宮了?”錦秀不由得冷冷地說道。
“聽說是褚良人提議的,褚良人此時也在太後那裏,帶著三皇子。一早就到了。”那侍女又回說。
錦秀想了想,她也想和太後談談,不如趁此機會過去,便向蕙兒道:“既然如此,我們們就一起去吧。”回頭看了看容兒,她眼中卻透出複雜的神情,錦秀生怕她再想什麽事,忙說:“容兒,你先回去吧,家裏也離不開你,心可得寬些啊,凡事都要穩重。”
這幾句話,代表了錦秀的意思,容兒自然也明白,隻見她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早已經預料到錦秀的這些話似得,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說:“臣婦明白,娘娘隻管放心,臣婦心裏有謀算。”
錦秀聽著這些話,雖然表麵上像是答應了似得,可是不知道怎麽的,還是又浮起一層不安來,還沒等自己繼續說話,不知內情的蕙兒已經又說:“孟姐姐也一起去吧,向太後請安,聽說好多家的官宦夫人都來了呢,也見見她們。”
“不用了,我就不去了,今日身子也不大舒服,況且都是帶著孩兒來的,我去了也不大方便。”
“正是呢,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歇著去吧,改日本宮再找你進來。”錦秀也不願意讓容兒去,忙說。
蕙兒見兩人如此,也就不再堅持,等著錦秀換了衣裳,就牽著思先,幾個人一起出去了。
到了門口,容兒率先上了車回去,接著就是錦秀和蕙兒也各自上了各自的車,往太後宮中駛去。
太後宮中今日分外熱鬧,許久不出麵的太後今日召齊眾人,給孩子們發放荷包,眾命婦自然誰都不敢不來,巴不得來湊這個熱鬧,因此來的分外齊全,鶯聲燕語,吱吱喳喳,宮中的妃嬪也都趕過來了,匯聚一堂,好不喜慶。
“皇後娘娘駕到!”隨著一聲傳報,眾妃嬪命婦都連忙行下禮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錦秀揮了揮手,就徑直走到太後麵前,深深地看了太後一眼,方才請安:“太後福壽安康。”
太後被她的眼光弄得一愣,心中有些驚愕,卻也想不出來是為了什麽緣由,隻得擺了擺手:“皇後來了,坐吧。”
錦秀也不再說什麽,在太後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了,褚鵑早已經牽了宏儒過來向錦秀親熱地笑道:“皇後娘娘可來了,要是太後不請,隻怕還不來呢,臣妾可是想念皇後了。”說著,又向身邊的宏儒:“還不快給母後請安?”
宏儒張開小嘴,甜甜地叫道:“給母後請安。”
錦秀看著眼前的孩子,心上浮起一絲感慨:這個世事不知的幼兒,na裏知道,他的親生母親,明日就要永遠地離開他了。人生殘酷,一至於此。
想著想著,不覺有些走神,宏儒有些奇怪地打量著錦秀,又張開小嘴喚了一聲,褚鵑也有些好奇地看著她,錦秀才回過神兒來,連忙做出自然的神態笑道:“哎,母後也早就惦念儒兒了,儒兒這幾日還好嗎?”
太後也發現了這一幕,不由得眼神望向錦秀,褚鵑看了看身旁發胖的宏儒,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煥發出做母親的光輝,替他答道:“這幾日適應多了,吃的也多,身子很結實,娘娘不必擔心。”
“這就好,你是個細心人,本宮沒有什麽憂慮的。”錦秀說。
“娘娘這些日子操勞,今日好好輕鬆輕鬆,看著大家熱熱鬧鬧的,也能心情愉快些。”褚鵑好意地說道。
錦秀知道褚鵑是為了讓她能夠開心些,所以才請她過來的,便也就答道:“是啊。”
“要是臣妾不求太後請娘娘過來,娘娘大概還忙著呢。雖說事情多,身子也是要緊啊。”褚鵑又說。
錦秀見她這麽關心自己,也有些感動:“多謝妹妹惦記著,本宮自己有數。”
正說著,隻見旁邊閃過一個太監來,端上一碟糕點:“這是我們們娘娘親手做的,請皇後娘娘嚐嚐。”
錦秀定睛一看,隻見正是褚鵑身邊的貼身太監藍子,自從那次被錦秀派到褚鵑身邊臥底立了功,錦秀本來要將他抽回來,重加賞賜,奈何藍子在褚鵑身邊待慣了,倒不願意回來,就求了錦秀,留在那裏,錦秀不便明著加封,就賞了他一千兩金子,又派人好好安置了他在外的家人父母,因此藍子對於錦秀,如今是感恩戴德。
今日錦秀一見,便笑道:“是麽?倒難為褚妹妹了,可進奉太後了沒有?”
“太後常吃呢,倒是娘娘難得賞臉,今日趁著這機會,可要請娘娘嚐嚐了。”褚鵑笑著說。
錦秀剛拈起一塊,還沒送到口中,隻見旁邊走過來一個大宮女,向太後回稟道:“回太後娘娘,東西已經準備齊全了,什麽時候拿上來?”
“既然齊了,就拿上來吧。”
宮女答應一聲,下去捧了幾個大茶盤出來,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荷包,以蕙兒為首,帶著思先走上前去,恭領了下去,接著各家夫人按次序魚貫上來,足足鬧了半個多時辰才結束,剛發放完畢,就到了午膳的時刻。
太後今天大概是心情高興,早有準備,褚鵑笑著向眾人道:“太後說了,讓眾位夫人今天留下一起陪著太後用膳,晚上再回去。”
眾人自然都巴不得一聲兒,能夠借機在太後麵前獻殷勤,都忙笑著湊趣答應,錦秀隻是冷冷地坐在一邊,一句話都沒有說。
眾人隻顧著各自說話,屋裏亂哄哄的,誰都沒有注意錦秀,此時侍女們已經端來食盒,擺上菜來,錦秀想和太後說話,此時也沒走開,隻是隨眾坐在太後身邊,這頓午膳直到快晚上了才結束。眾人見太後也略微露出疲倦的神色,天色又快黑了,才各自帶著孩子離去。
錦秀卻沒有走,等到人都散盡,褚鵑也走了,太後看著她還坐在那裏,心裏已經有些尋思,便不待錦秀開言,先問道:“皇後怎麽還不回去歇著?本宮這裏已經沒有什麽事了。”
錦秀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太後,向宮中的人說:“你們都下去吧。”
眾侍女看了太後一眼,不敢違拗錦秀的話,隻得都退出去了,太後雖然沒有製止,卻也越發狐疑,錦秀卻一動也不動,淡淡地說道:“臣妾有話要向太後說。”
太後雖然表麵上強自鎮靜,卻眼中現出戒備的神色:“什麽事?皇後要向本宮說?”
“太後,您老人家知道先帝時候,陳國的事情嗎?”錦秀也不周旋,直接說。
太後聽見這話,頓時如同一個焦雷一一般,現出從未有過的慌亂:“盧皇後,你說什麽?本宮聽不明白。”
錦秀仍舊坐在那裏,直視著太後:“您老人家大概是最明白的了,還問本宮做什麽?”
太後似乎從來沒有這麽驚訝過,一句話也答不出來,隻是思考著什麽,卻躲避著錦秀的目光。
錦秀一點也不放鬆,窮追不舍:“太後,這件事在您心中,一定記憶深刻,不會忘懷吧?怎麽倒答不上了?”
太後還是說不出,錦秀露出一絲笑容,道:“既然您這樣,臣妾就給您老人家提個醒,當年,陳庭也和這件事有聯係吧?”
太後終於支支吾吾地開口了:“這都是過去的朝堂大事了,本宮從不參與政事,na裏還能記得?”
錦秀見她到這時候還在推諉,不由得怒火勃然而動,一下子站起來,也顧不得別的,指著太後道:“您老人家到現在還不承認嗎?”
“本宮有什麽好承認的?盧皇後,你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興師問罪嗎?”太後畢竟是久居宮闈的人了,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維持住顏麵鎮定,也站起來,指著錦秀說。
錦秀冷笑一聲:“哼,太後,您別以為能夠瞞住多久,您的事情,本宮可是一清二楚,當年本宮是怎麽樣的身世,本宮的家人,又是如何死去的,你逃不了幹係!”
太後隻是用手指著錦秀,卻一時答不上話來了,錦秀繼續說道:“本宮進宮的時候,你是不是就發覺到本宮是陳國的公主了?”她湊近了些,用略帶威脅的語氣輕聲地對太後說。
太後神色大變,由紅轉白,手指也有些顫抖了,她不敢和錦秀的目光正視,隻是嚅囁著,錦秀又向她靠近些,繼續低聲說:“太後,事到如今,您老人家還是如實說出來吧,瞞著也沒有什麽好處,若是如實說,隻怕還能有轉圜的餘地。”她的語氣冷厲的叫太後不得不說。
“是,剛進宮的時候,本宮在一堆宮女中,一眼就發現了你,你的眉眼,神態,和從前陳國的皇後長的一模一樣,不由得叫本宮不膽戰心驚啊。”太後目光空洞,直視著遠方,似乎在回憶從前許多年前的事,喃喃自語似得說。
“你若是沒有做什麽虧心事,有什麽膽戰心驚的?”錦秀冷笑一聲,又輕聲說:“所以,你從此之後,就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總也不待見我麽?”錦秀此時也不顧什麽上下,語氣也變了,和太後開誠布公地談起來。
“你叫本宮怎麽能放得下心來?你的身世是那樣,留在宮中,遲早是個禍患,就是當時不知道,你這樣的人,也是本宮一塊心病,隻恨本宮沒能及時除掉你,現在弄成了大患。也恨皇帝心軟,一味迷戀你,才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麵。”太後似乎沒有對錦秀說話,隻是自悔自怨。
“你隻知道追悔自己,也不想想,你做的事,可是應該做的?若是做事不公,隻怕什麽樣的人也做不成呢。”錦秀不待太後再說,又緊接著問道:“當年,我的家族,都是因為你的幾句話,所以才遭毒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