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麵對皓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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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眼中現出慌亂的神情,提起這多年前的往事,還是叫她心有餘悸一般,隻見她擺著兩手,聲音也有些不知所措:“這也怨不得本宮,當年本宮的確是無計可施啊,陳庭一手遮天,他和陳國的人積怨,所以才想置你們於死地而後快的。”
“可是,若是你自身廉明,不被陳庭捏住把柄,又怎麽會這樣?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可是一清二楚,不過,還是想聽你親自從口中說出來。”
太後頹唐地坐在椅子上,似乎知道今天是逃不過了,她停頓了半晌,還是說道:“本宮今天都說出來,本宮知道,是逃不過了,還是說出來吧。當年,本宮一時糊塗,年輕時候,在宮中也是人人自危,難以自保,那時候,外家勢力還不是那麽強大,褚鵑的父親,又尚未為官,家中自顧不暇,na裏能有精力來照管本宮?盧錦秀,你在宮中也這麽長時間了,也清楚沒有銀子是寸步難行的,雖然身為妃嬪之尊,na裏不用錢?人人都是一雙勢利眼,上上下下,na裏不的打點?本宮隻不過向先皇進言了幾句,授了幾個不要緊的官職,沒想到,就被陳庭那老奸巨猾的拿到了把柄,記錄在案,當時,正是皇帝要緊之時,若是被先皇知道,本宮母子,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是把多年來積攢的往事都傾吐出來,錦秀早已經猜到了這些事情,如今隻是更一步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她緩緩地看著太後,又冷笑了一聲說:“所以,你就不得不聽從陳庭?若是臣妾沒有猜錯,隻怕還和從前的蔡貴妃有關係吧?”
太後的臉色越發雪白,這句話,仿佛是打到了她的心裏去,直指要害,隻見她悄悄地用手扶住了桌角,站穩身子,臉色卻依舊維持住平靜,繼續用平穩的語氣說:“什麽都逃不過你,這件事,你也知道?”
“臣妾也不知道什麽,隻是先朝蔡貴妃病故,皇子瘋癲,是人盡皆知的,一猜不就猜到了?”
太後點點頭:“你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奧妙,這宮裏,曆來就是個龍爭虎鬥,你死我活的地方,若是我不殺人,人就要殺我。當時,事態已經到了白熱化,蔡貴妃娘家有權有勢,如日中天,比起當年的褚家,不知要差了多遠,我若是不先下手,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我隻好出此下策。”說著,她向錦秀露出慘然一笑:“你也是做母親的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生死,一進了宮門,就置之度外,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是自己的骨血,難道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也受母親的連累?”她的眼神渴望似得看著錦秀,似乎希望能夠找到讚同的眼光。
“臣妾自然是一個母親,不過就是再怎麽樣,也不會做這樣的事!”錦秀毫不猶豫地說。
太後渴望的目光黯淡了下來,掉過眼光,望向遠方:“本宮現在明白,林氏為什麽要這麽做了,為了自己的孩子,什麽都在所不惜。”
“林氏是一個罪人,差點將皇上害死,難道太後就拿自己和這樣的人打比嗎?”錦秀厲聲說。
太後沒有回答,而是換了語氣,繼續自己的闡述:“陳庭這個罪人,本來陳國君臣,罪不至死,皇上本來也有寬恕之意,隻是因為他向陳國的宰相索要賄賂不遂,就暗下狠心,非要置你們君臣於死地不可,他怕自己的能力做不了這些,就想到了本宮,本宮那時候,也是實在萬般無奈,就向先皇進言,結果——”她說到這裏,目光狠狠地望著錦秀:“隻恨本宮時運不濟,沒有能斬草除根,叫你這個小丫頭逃了出去,現在釀成了這樣的大禍。”
“褚太後,到現在你還不醒悟,是你自己自作孽,遲早也會暴露的,難道還能怨得了旁人不成?你若是還有悔過之心,趁早誠心懺悔,隻怕還能好些。”
“哼,本宮已經到了現在這樣,還怕什麽?橫豎本宮榮華富貴也都享受過,大風大lang也都經受過,這一生,雖然不能說圓滿,也沒有什麽後悔的了,現在,本宮是知道本宮的時候到了。”褚太後話語低沉,忽然發出冷冷的語調。錦秀聽了,不知怎麽的,心中忽然一顫,卻也懶得理她,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說話聲:“皇後娘娘還在裏麵嗎?皇上請娘娘過去呢。太後還沒有安歇嗎?”
錦秀聽出是皓廣身邊貼身大丫頭的聲音,知道皓廣急著找她,也怕時間長了,別人生疑,就最後看了一眼太後,說:“太後,事情都已經說明白了,您自己好自為之吧,總之,這件事情,是放在本宮的心上的,永遠不會忘記。”
她說完,剛要掉頭離去,忽然聽見背後褚太後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不管怎麽樣,這件事和皇帝一點關係都沒有,皇帝他——”
錦秀腳步頓了一頓,卻懶得聽她的任何話語,不待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後麵的幾個字,也沒有聽清。
錦秀親自打開大門,為了不讓別人引起懷疑,臨走的時候,錦秀還故意大聲說了一句:“太後,明日臣妾就親自給您送橘子來,剝給您吃,您別著急。”說完,還又故意自顧自地說:“人年紀大了,真是像小孩子一樣,偏偏要吃本宮宮裏的那份閩南桔,其實都是一樣的,明日再送來罷了。”
走出門去,隻見皓廣派來的丫頭正站在門口,向裏麵張望著,錦秀關上門,說道:“皇上派你來做什麽?本宮一會兒就回去了。”
那丫頭看了錦秀一眼,怯怯地說:“時候晚了,皇上看娘娘還沒有回去,心裏惦記,所以叫奴婢過來看看。”
“本宮和太後說話,所以耽誤了些時候,有什麽大不了的,也值得這樣催?”錦秀臉上現出不悅的神氣,一麵加緊腳步,向前麵走去。
她心情不好,和這丫頭說話也有些不耐煩,那丫頭不敢說什麽,隻是亦步亦趨地趕緊跟上來,錦秀看太後宮中的人都在旁邊站著,不敢進去,便冷冷地吩咐說:“太後要歇下了,你們趕緊進去伺候吧,你們小心些,太後這幾日身子不安,難免有些看著不好,你們別大驚小怪的,小心伺候就是了。”
眾太監宮女連忙答應了一聲“是”,就趕緊進去伺候去了,這裏錦秀也就回未央殿來。
未央殿中,燈火通明,眾人都在等候著錦秀的到來,錦秀也沒理會其它,隻是換了外麵的大衣裳,就進寢殿裏來。
皓廣已經換上了家常衣裳,歪在枕頭上看書,等著錦秀回來,本來,要是放在往日,錦秀一定特別期盼到這個時候,能夠和皓廣兩人單獨共處,享受這難得的溫馨時光,可是,今日她的感情卻不同尋常,一見到皓廣,就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思緒,想要親近他,理智卻又告訴自己,對麵坐著的是仇人,不能這樣忘記國仇家恨,不想親近他,感情卻又控製不住,畢竟,這是朝夕相處了幾年之久的夫君啊,是一個女子最親近的人,他還對自己這麽好,力排眾議,冊封為皇後,處處關心她,她怎麽能狠得下心,就這樣冷冷對他?
錦秀在這兩難的思緒中,解脫不出來,一時竟愣在那裏,麵對皓廣的召喚,也置若罔聞,皓廣見她這從未有過的異常神態,也有些奇怪,不由得說道:“錦秀,你怎麽了?”
一聲親昵的稱呼,叫錦秀從恍惚中醒過神兒來,她向前走近了幾步,木然地說道:“沒什麽,臣妾今天有些著涼了,不舒服。”說著,卻沒有走到跟前坐下來。
皓廣卻現出關心和慌亂的神態,連忙伸出手去,作勢要拉她過來:“怎麽了,也不當心當心身子,怎麽還著涼了呢,叫朕看看,趕緊找個太醫過來瞧瞧啊。”
錦秀卻隻是回答道:“沒事,略歇歇就好了,暖著一點,就是了。”
皓廣見她沒有要過來的意思,手停在半空,一動不動:“快過來暖和暖和啊,還在那裏站著做什麽?一會又冒了風了。”
錦秀的思緒在複雜地翻騰著,還是站在那裏,注視著皓廣,沒有動。
皓廣也沒有多想其它,隻是要讓錦秀趕緊過來,見她沒有動,要下來拉她,錦秀不知怎麽的,下意識地躲閃著,不願意和他親近。
皓廣見她今天這出人意料的樣子,心上也起了一絲懷疑:“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這一句話,叫錦秀的心思平靜了些,現在雖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可是畢竟自己還了解的不多,不能就這樣草率地表露出來,還是等等,等自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和皓廣攤牌不遲。
想著想著,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瞬間,她就強行讓自己恢複了過來,臉上也變成了一副笑容:“沒什麽,隻是不舒服,所以就有些懶懶的。”
皓廣見她恢複了以往的神態,也就不再懷疑,隻是說:“朕這就叫太醫來。”
“不用,三更半夜的,臣妾也懶得見他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是什麽大毛病,明日喝碗薑水就好了。”說著,走近床前,在皓廣麵前坐下。
皓廣握住她的手,替她握著,又說:“林氏明天就要處決了,後宮中沒有什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