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身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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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秀知道這個兒子的秉性,這樣說,就是心裏願意了,不覺露出釋然的表情:“那就好,母後明白了,項家二小姐,母後看著也好,等著成婚罷了.”

    宏遠不好再說什麽,隻是低頭不語。錦秀也不勉強他了,隻見遠遠的,凝香幾個已經從船上下來,宏遠知道不便在這裏站著,便行了個禮:“母後,兒臣先告退了。”

    錦秀略微點了一點頭,宏遠就向著凝香幾個過來的方向離去,和項家小姐正好擦肩而過,眾人連忙蹲身:“太子萬安。”

    宏遠怕她們害羞,隻是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隻有凝香,好久不見宏遠,十分高興:“太子,姐姐這幾天都惦記你了,你也不進來給母後請安。”

    “前朝事多,我不得脫身,姐姐今天興致倒好。”

    凝香含笑看了一眼身邊的項家小姐:“可不是,正好有這個機會,和幾位小姐一見如故。”

    宏遠還要再說,見眾人都已經羞紅了臉,低著頭一動也不動,忙笑道:“既然這樣,姐姐們快過去吧,母後在那裏等著你們呢。”

    凝香也就和眾人向錦秀那裏走去,一直在看著這邊動靜的錦秀發現宏遠和項家小姐似乎無意地交換了一個眼色,不覺露出一絲會意的笑容來。

    這場相聚一直到了三天後才結束。宏思也已經在眾小姐出宮前一日趕了回來,錦秀找了個機會,讓他也和眾小姐見了一麵。待到眾人離開後,她將宏思宏遠兄弟找來,問了他們的意思,他們就不像女孩子那麽羞澀,聽說是要定了項家的兩個小姐,卻都欣然同意。

    錦秀見事情那麽順利,也鬆了一口氣。將事情告訴了皓廣,皓廣也許可了。下一步,她打算將宏思宏遠的親事辦完,就安排一場凝香與程家公子的見麵。

    天氣一天天悶熱起來,各宮都添上了冰塊,人人都懶洋洋的,錦秀也想著將事情先暫時擱置一下,等到秋天涼快些的時候再辦。

    這天上午,錦秀將來回事的人三言兩語都打發了,就吩咐小丫頭們揮扇,又閉著眼睛躺下了。

    忽然,隻覺得跟前的風大了許多,錦秀不由得睜開了眼睛,果然,皓廣已經坐在了她麵前。

    錦秀隻是躺著,沒有坐起來:“皇上怎麽這會子過來了?不是說在前麵接見銀川將軍麽?”

    “天氣太熱,朕叫他明日進來了。怎麽,剛起來,又困了?”

    “這個節氣,誰不犯困?皇上看著也沒什麽精神頭啊。”

    “咱們都老了,精力不濟了,幸虧有遠兒幫朕做事,不然,又不知累得怎麽樣呢。不過,他最近也瘦了許多,畢竟年紀還小,朕真怕他辛勞出什麽病來,叫他歇歇,又不聽。”皓廣欣慰中帶著擔憂地說。

    錦秀也收斂起笑容,皺著眉頭:“可不是,臣妾最近也看遠兒瘦了,隻是每日忙忙碌碌的,想和他說幾句話,又匆匆忙忙地出去了,臣妾想著,還是得有個身邊的人,這樣下去,宮女太監們再細心,照顧的也有限。”

    皓廣手中的扇子停止了揮動:“你什麽意思?”

    錦秀接過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原來臣妾想著,等到秋涼些再張羅兩個孩子的婚事,現在看來,還是及早辦了好,這樣,也放心得多。”

    皓廣無可無不可地:“既然你覺得這樣好,就早些給他們成婚罷了。隻是,按規矩,太子的婚禮要比皇子隆重得多,若是一起辦了,就分不出來了。”

    “這有什麽?遠兒何必搞特殊,區分也不再這上頭,免得思兒心裏有想法。”錦秀不以為意地說。

    “正好,過幾日朕要叫宏思回來,趁著這個時機,還省的他再跑一趟了。”

    “這可巧了,回來順便就辦了,不然,千裏迢迢的,來往一次太不容易。”

    “這事朕就全權交托給你了,等兩個孩子的婚事辦完,咱們也就省了一份心了。”

    “還完不了呢,還有凝香,年紀也大了,女孩子不是比男孩子更要緊?皇上想想,有沒有誰家的王孫公子看著好的?也該給凝香指婚了。”

    皓廣沉吟了一下,忽然若有若無地笑意:“你心裏是不是早有打算了,還來故意問朕?”

    錦秀將頭微微一歪,笑道:“皇上看到臣妾的心裏去了,若是皇上不說,臣妾也會提的,就是前幾日盧夫人進來說,程黃家的公子甚好,和凝香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過因太子的婚姻當緊,所以還沒有提,想著過幾日有時間了,就叫程黃夫人進來問問。”

    “程家也是世代官宦,從太祖定國的時候,就跟著南征北討,立下赫赫戰功,他們家的子弟也是不矜不躁,在外麵早有聲譽,既然有和凝香年歲相當的,倒也是一門好親事。”

    “既然皇上都知道程家的子弟好,臣妾就放心多了,不過最當緊的還是凝香能夠看中,她自幼在臣妾身邊長大,和如願沒什麽區別,這又是皇家的公主頭一個出嫁,一定得慎之又慎,千萬不能出什麽毛病。”

    “你做事曆來穩妥,交給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比如項家的兩個女兒,朕看著就甚好,真是百個裏頭挑不出一個來的。”

    錦秀停止了揮扇,嘴角劃出一個弧度:“皇上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看中了項家的那兩個小姐?不過名花再好,也已經被人先奪一步了,皇上想也是空想了。”

    皓廣有些拿她無計:“這麽大年紀了,還說這些風涼話,朕不過是為了遠兒和思兒考慮,他們以後能有個賢內助,沒想到你就往這上頭想去。”

    錦秀卻噗嗤一笑:“臣妾不過是和皇上開個玩笑,皇上還有什麽不知道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已經七八年沒有選秀了,宮裏一個新人都沒有添,就是褚昭媛她們,也難得見皇上幾次,朝野上下,是不是有些議論啊?”

    “誰有議論,誰敢議論什麽?就是有人說話,朕也給他駁下去!”皓廣正色地說,又拍了拍錦秀的手:“這一生,朕誰也不要,就要你。隻要我們相依相伴,共同扶持著走下去,朕的心願就已了。”

    錦秀不知怎麽,心中泛起一絲酸楚,歪在皓廣胸前:“臣妾也是,隻要皇上能在臣妾的身邊,就別無所求。皇上為臣妾做的已經夠多了,後宮隻有幾個早年入宮的妃嬪,幾位先皇身上也沒有這例子,皇上為臣妾破了多少例,臣妾都有數。”

    “我們夫妻,做什麽還不是應該的?放在口中就沒意思了。”皓廣撫摸著她的肩背,又柔聲說:“心中有,就好了。等朕百年之後,你也有許多念想,這樣,長夜寂寂,想必,你也會少了幾分孤寂。”

    錦秀驀地抬起頭來,驚駭地看著皓廣:“皇上怎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

    皓廣卻麵色平靜,反而微笑著:“朕隻不過是這麽一說,誰沒有那一日呢?說說也無不可。朕走了,誰也不惦記,隻有你,讓朕放不下,縱然遠兒能夠好好侍奉,可是朕想的出來,一個人的日子該是多麽難熬。”

    錦秀掙脫開他的懷抱,端端正正的坐在他麵前,打量著他的神態:“皇上是不是最近有些不舒服?瞞著臣妾?皇上為什麽這麽奇怪?”

    “na裏有,隻是看遠兒和思兒都要娶親,所以有感而發而已。你就想多了。都怪朕,說這些有的沒的,不說了。”皓廣想岔開這個話題,錦秀卻感到一陣傷感,繼續說:“若是有皇上離開的那一日,臣妾自然也會毫不猶豫,追隨皇上而去,怎麽會在這世上獨活?”

    皓廣神色一凜:“這正是朕要對你說的,人生無定,不知道誰先離去,誰後離去,若是有朕先離去的那一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看著咱們的孫子出生,重孫子出生,你千萬不可做這樣的傻事。”

    錦秀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麽?臣妾做不到,臣妾一定會和皇上同在一處,生死不分。”她說著,眼中透出堅毅的表情。

    皓廣的神色卻也很堅定,他按住錦秀的肩膀:“聽朕說,這不是玩笑話,你要答應朕,就是有那一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千萬不可撇下遠兒和如願。”

    錦秀的眼中不由得有淚水湧上來:“皇上今天怎麽了?怎麽盡說這句話?別的事情臣妾都可以答應,隻有這件事情不行。”

    “不,這件事,在朕這裏,也沒有回旋餘地。你也許在想,到了那時候,朕又怎麽能左右得了你?”皓廣露出一絲會心地微笑:“不過,我們之間,曆來信守承諾,所以,朕要你現在就給朕一個回答,一定要答應朕,好好地看著遠兒成就千古基業。你不會不兌現吧?”

    錦秀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自己若是答應了,就一定要實現,可是,這和她原來的願望是相違背的啊,若是不答應,看來皓廣是非要她這樣做不可,想了半日,她終於說出了幾個字:“不,臣妾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