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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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大礙。”
許維的語氣是如此的輕鬆,輕鬆到項燕傾都忍不住想要唏噓。畢竟,他們從遙遠的海外來到這紛亂的大陸,跋山涉水來到這一處隱蔽的世外桃源,為的就是要醫好她的身子,卻被他看做如此輕鬆就能解決的事。倘若真是沒有大礙,他們還用得著舟車勞頓來到此地麽?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裏,許維卻讓他們見識到了什麽才叫真正的神醫。
每日,在太陽剛剛爬過地平線時,許維就早早地將項燕傾從睡夢中叫醒,又是喝藥又是藥浴,每日早起雖有些辛苦,但是效果卻很顯著,僅僅半月,她便能夠獨自下地了。
半月後的一日,清晨,當天空尚還隻是先出淡淡的魚肚白時,一身黑衣的許維便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他的手中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走到項燕傾所居的那間房的門前,他用力地砸門上砸了幾拳:“喂,快點給我起來,你還要睡到什麽時候!?”
這時,顏青也早就起了床,看著許維又要按照慣例將項燕傾從美夢中,他的眉宇間顯出一絲不忍:“許先生,燕兒的身子還虛弱得很,今日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休息?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每天都要讓她早早起床?”回過頭來,許維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味藥乃是用露水作為藥引熬製而成,若不在采集之後的兩個時辰內服下便會失去藥效。如若你不想她早日康複的話,現在就可以帶著她離開!”
他的言辭之犀利,令顏青乖乖閉上了嘴,不再發表任何異議,想來也是不願半月的努力付諸東流。
他向來就是這麽一副脾氣,明明都已經盡心盡力治療項燕傾了,卻還是每天板著一張臉,從來都沒有給過他們好臉色。
依稀的光透過窗戶上的縫隙灑進房裏,門外又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項燕傾的眼睫微微抖了抖,末了,終於睜開了眼,朦朦朧朧地看向有些昏暗的房間,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烏黑的長發略有些淩亂,她卻並沒有在意,整理好衣衫,披上外衣,她就走向了房門。
逝去的半月裏,在許維的安排下,她的身子總算恢複了些元氣,視野也不似以往那般模糊,至少可以辨別眼前的人的麵容了。經過這半月的相處,許維給她的感覺就仿佛是變了個人,言語雖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但是眼眸裏卻早已沒有了當初那一抹淫邪之光。醫者父母心,現在的他似乎才配得上這句話。
日上三竿,吃過早餐,泡過藥浴之後,項燕傾便坐在小竹屋門前的藤椅上曬著太陽,觀看著門前的兩個男人練劍。
盡管已近六月,但是這山穀中的太陽似乎遠沒有外界毒辣,一陣陣的陽光灑下,直照得項燕傾渾身發軟。有些慵懶地倚在藤椅上,她那張如玉般的臉龐被溫暖的陽光曬得微微發紅,眼眸裏倒映著刀光劍影,她卻犯起了迷糊。
一陣風吹過,揚起的發絲拂過她的臉龐,將她從睡夢中驚醒。坐在藤椅上,正了正身子,望著底下正在切磋的兩人,她的嘴角忽地勾起了一絲玩味。
許是因為太無聊,亦或是想要試試自己這雙廢了許久的手,她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一枚小小石子,而後將其拋向了正在切磋的兩人。
叮地一聲,正在切磋的兩人被打斷,停下手中的劍,兩人紛紛抬頭看向小竹屋前的項燕傾。
“這丫頭骨子裏就是一副頑劣性子!”收起劍,許維頗為不滿。
顏青卻一步越過台階,來到了項燕傾的身邊,笑道:“燕兒,你的內力有所恢複了?”
“嗯。”項燕傾輕點螓首。
頓時,顏青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相信再過不久你就能恢複如初了!”
身體漸漸恢複,就連內力也已經回複了不少,最糟糕的境況始終是沒有發生,這讓項燕傾不由鬆了口氣,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在中毒的這些日子裏,她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倘若自己身體恢複之後卻又內力全失,成為完完全全的包袱。
現在,感受著流淌在自己經脈中的內力,盡管這內力還很稀薄,但她終於鬆了口氣。以後終於可以不用再成為他的包袱了,四年前的那種情況絕不能再發生!不知不覺中,她藏於袖中的雙拳緩緩握緊,掌心中已布滿汗水。
山穀中的生活是如此的清靜,人跡罕至,每日麵對著同樣的風景,雖然無聊,膽怯不失為休養生息的好去處。至少,在項燕傾的眼裏,她更傾向於這山穀中的生活,平平淡淡,卻十分滿足。
一月後,項燕傾的身子終於恢複的差不多,就連內力也回複了大半,在打攪了一個半月之後,他們終於要離開這處山穀。
臨行之前,項燕傾過去和許維告別,當她找到他時,他正在藥園子裏照顧那些藥草。獨自居住在這麽一處世外桃源,平日裏他也就是練練劍,打理自己的藥園子。此刻,他留給項燕傾的映像與記憶中的那一夜簡直判若兩人。
似是知曉項燕傾的到來,他手裏的活兒停住了,但卻並沒有轉過身,甚至就連頭也懶得回,隻丟下那一襲黑衣的背影:“要走就快點走,在我這蹭吃蹭喝了這麽久還想賴著不走了嗎?”
尚未開口就迎來這麽一句話,項燕傾啞然,緊接著不覺莞爾。如果可能的話她還真希望常住此處,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責任是不允許她逃避的。
“嗯,那我們就走啦!”即使許維是背對著項燕傾,但是她還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微微欠身,“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料!”
“快走快走,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許維卻催促一般地擺了擺手。
再次穿過鬱鬱蔥蔥的山林,滿眼的蒼翠依舊,但是感覺卻完全不同了,畢竟這次她是腳踏實地的穿過這裏的。
回首,山穀深處的那片湖泊被層層的枝葉掩蓋,早已不見。看向山穀之外,項燕傾有些悵然,她終究沒有享受安逸的命,隻能遁入亂世。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在這短短的一月間,外界卻早已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