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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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一份感情,一場生死,當這一切都經曆過之後,是否就是人生的終結?錯!因為人還活著,生活還得繼續,時間會慢慢衝淡痛苦的記憶,也許傷痕不會消失,但是會漸漸變淡,直到有另一個人,另一份情感,融化你曾經冰封的淚水,告訴你,你還可以像從前一樣勇敢的愛。

    閆明遠來不及再多想,被東方玫拉上了一輛吉普車。

    她發動車子,突然向後倒撞到了牆麵。接著她換了檔,往前開,撞到了前麵的車。

    你不會沒有駕照吧?”一種極大的不信任感在他心中升起。

    別廢話,我當然有駕照……”她說著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你……不是花錢買的票吧?”他還是不敢相信,怎麽看她開的都是碰碰車的感覺。

    不是,駕照都下來三天了……”不出他所料,上了賊船,自己還是打車吧,至少得留條命不是嗎?

    我可不可以……”他小心翼翼的試著問道。

    不可以!沒時間了!”

    東方玫其實比他更緊張,眼看宋雨薇要被送走,說什麽也要把人劫下來!她豁出去了,對閆眀遠說一聲“你坐好了!”然後就踩著油門在馬路上橫衝直撞的飛著去向機場。

    閆眀遠忍著胃裏的嘔吐感,還好這個時間路上的車不多,否則能不能劫下人姑且不說,有沒有命見到人都很難說。

    他們在海邊的濱海路上看見前麵有一列黑色的車隊。

    那個是不是?”閆明遠示意她看看右前方。

    東方玫看了一眼,將油門踩的更狠,衝著遠處的車大喊:“雨薇,你別怕,我來救你了!”

    閆眀遠現在心情很複雜,這兩天自己受的刺激比較大,一時頭腦和感情都有些遲鈍,到底自己該相信誰?估計也隻有宋雨薇能給他一個答案了,他把車的扶手握的更緊。

    東方玫的車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車隊中間,車隊的車也都明顯加快了速度。

    閆眀遠指著中間的一輛車:“我看見了,她在那輛車上!”

    宋雨薇似乎聽見了她們的呼喊,轉過看向她們的車,露出甜美的微笑,眼中滿是滿足。

    東方玫已經是最快的速度,濱海路都是盤山道,車隊和她的車都越來越危險,後麵的車正趕過來想堵住她們的路。

    宋雨薇衝她們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她們不要再追了,然後突然站起來去搶前麵司機的方向盤,她的車大幅度的晃動!

    閆明遠看的心驚肉跳,她在幹什麽?她不要命了嗎?

    東方玫也發現雨薇的車似乎失去了控製,再眾目睽睽之下直直衝向海邊的護欄,掉下了懸崖。

    東方玫停下車,兩個人飛奔到懸崖邊,這裏離海麵至少三五百米,什麽掉下去都是凶多吉少。

    閆明遠顧不得思考,直接要往下跳,被東方玫拽住。

    你要幹什麽!這裏這麽高,你跳下去也救不了人,還搭上一條命!”

    如果一命換一命,她也願意陪著她跳下去,但是現在這些都無濟於事。

    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車上的二十多個保鏢和司機帶著宋麒昌也都趕了過來。

    閆明遠在懸崖上不斷喊著宋雨薇的名字,他從沒覺得如此絕望和無力,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東方玫示意保鏢拉住他,向後麵的人吼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報警啊!叫救護車,快去救人啊!”。

    她望向極度震驚的宋麒昌:“您何苦這麽逼她,這下您滿意了吧。”

    宋麒昌腳下一軟,被旁邊的人扶住,陷入了昏迷,被車送去了醫院。

    東方玫拿起電話打給張逸塵:“張逸塵,你聽著,雨薇出事了……”

    救援的隊伍陸續到達現場,他們還請來了國際的救援打撈公司,希望能發生奇跡。

    *

    一天過去了,閆明遠喊累了,呆呆的坐在懸崖邊,不吃不喝,麵目表情的直直望向大海。這都是自己的一場噩夢吧,他寧可相信昨天的分手都是真的,也不願相信今天的天人永隔。

    宋雨薇,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三天的打撈,找到了雨薇車輛的部分殘骸,還有司機的屍體。後來陸續發現了她的部分頭發,手指,耳朵等組織,經過檢測,dna完全吻合,因此被公安機關定性為意外事故,宣布其死亡。

    宋雨薇的葬禮在七天後舉行,來了好多人,儀式一切從簡,沒有遺體告別,火化的也隻是她的衣物,墓地實際上也隻是一個衣冠塚,她親自詮釋了什麽叫做死無全屍。

    葬禮上,宋麒昌的頭發幾乎全白,之前的睿智神采都已不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讓他蒼老的就像一個油盡燈枯的普通老頭,行動都需要別人的攙扶。

    張逸塵從韓國趕回來,在宋雨薇的靈堂前哭的痛不欲生,最後被東方玫打暈,送回了家裏。

    閆明遠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這讓東方玫很擔心,他到底怎麽想的,連送雨薇最後一程都錯過麽?

    她現在時常想起雨薇在上次公司旅行時對自己說的話,自己當時開玩笑說她像交代遺言,結果卻成真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年輕的他們都沒有做好麵對死亡的準備,每個人都選擇了自己的方式去承擔和祭奠。她把宋雨薇給她的金色的鑰匙找了個鏈子穿了起來,戴在脖子上,可是她始終沒能想明白,雨薇給她這鑰匙的用意。

    她唯一想明白的是宋雨薇最後幾天對自己的笑,原來都是在和自己告別。她應該希望閆明遠和張逸塵都能夠過得好吧?自己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幫他們還有宋伯伯從痛苦中挺過來吧,一股從未有過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事情一個月過去了,宋雨薇所有的東西都被宋伯伯拿走了,學校沒有了宋雨薇,學生們依舊是考試、放暑假,仿佛她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閆明遠退了租的房子,回到了他自己的家,張逸塵也回了韓國,卻都聯係不上。

    他們到底都在幹什麽?是想讓我急死麽?東方玫無奈的一遍一遍撥打著兩個人的電話,卻都同樣的無法接通,自己還能幫雨薇做些什麽呢?

    *

    天空中下著大雨,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雨中瑟瑟發抖,卻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

    這位少爺,您回去吧,老爺說了,他是不會見你的,你這又是何必?”頭發有些斑白的劉管家打著傘,苦口婆心的勸道。

    雨薇死了,我們都失去了重要的人,宋伯伯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當初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我們前一天還一起去遊樂場玩的很開心,第二天她就說要和我分手,然後就要被伯父送出國,接著就出了意外。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有他能給我答案。他可以不見我,那我就在這裏等著,他總有出門的時候吧?”

    閆明遠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沒有絲毫退縮。

    您和小姐的事,我都聽說了,想必小姐在天有靈,也不願意看到你這樣糟蹋自己吧?小姐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信我一句,不要在這犯倔了,快回去吧。”管家把手中的傘遞給他,自己淋著雨。

    伯伯,雨薇她走的不明不白,他們說是被她爸逼的,我總覺得就算伯父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也不至害雨薇的,畢竟雨薇是他的親生女兒,那天的事情隻是單純的一場意外,我隻是想聽見他親口告訴我這些。”

    劉管家無奈的搖搖頭:“小姐已經走了,那些問題的答案又有什麽意義?老爺自然已經是心力交瘁了,你就不要在老人的傷口上撒鹽了。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不是還得走下去麽?”

    他拍了拍閆眀遠的肩膀,年輕人還是太單純了,自己也隻能言盡於此,聽不聽得懂,就看你自己了,劉管家無奈的想。

    閆眀遠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個袋子。

    伯伯,這裏是當初雨薇放在我那裏的錢,加上投資理財的收益,大概有十萬,你幫我給伯父吧。我知道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是這是我和雨薇一起賺的,就當做我和她一起對他盡一點孝心。以後他要是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他盡管開口,我會像對待自己父母一樣對待他的。”

    劉管家看著他手裏包的裏三層外三層的錢,似乎有點明白小姐為什麽會喜歡他這個窮小子了。

    他幫閆明遠叫來了出租車,把他和他的錢一起塞進車裏,語重心長的說:“小子,你給我記住了,我拚了這把老骨頭隻和你說一次,以後離這裏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不要和麒宏扯上任何關係,最好也不要從商,這才能保證你一輩子的平安,記住沒有。”

    說完,示意司機開車,目送著他們消失在雨裏。

    宋麒昌的書房裏,他背對著幾名手下。

    都找過了麽?沒有找到我要的東西?你們再想想,有沒有什麽落下的地方沒找,必要的話讓東方英再套套她女兒的話。”他平靜的在發號施令。

    劉管家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老爺,人已經走了,他主要是想還給您他和小姐一起賺的錢,我看也沒什麽,畢竟他是小姐生前最喜歡的人……”

    宋麒昌轉過身來,不怒而威:“劉管家,你年紀也不小了,在這裏也有三十多年了吧?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記得了?看來真是歲月不饒人,年紀大了,就好好回去頤養天年吧。”

    劉管家眼圈微紅,卻什麽也沒多說,默默轉身離開。

    他走到門口,聽見宋麒昌對他說:“不要怪我心狠,要不是那個小子,雨薇怎麽會死,現在來我這裏裝好人,不知道安的什麽心。這次有你擋著,下次他就不會那麽幸運了,雨薇這筆賬,我早晚會和他算的。”

    劉管家沒有說話,關上了他書房的門,離開了自己工作三十多年的地方,要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