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周氏小產,永無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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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氏被人害死的消息傳到太師府的時候,司徒長風正在江氏房裏用膳。雖然吳氏背叛過他,但好歹也是夫妻一場,乍聞她死於非命,還是有些不忍。

    江氏在心底冷笑,臉上卻擠出一絲的哀愁。“京城乃天子腳下,怎麽還會有這種慘案發生?吳妹妹雖然有錯,但老爺已經罰了她了,是誰這麽狠心要將她置於死地?老爺,您要節哀啊…”

    聽到江氏的安慰之語,司徒長風心裏的悲戚好了很多。“你是個心善的…我一會兒去順天府一趟,好歹夫妻一場,唉…”

    江氏依偎在他身旁,輕輕地幫他捏著肩。“老爺說的是。吳姐姐好歹是青兒的生母,如今…青兒心裏恐怕也不好受…”

    司徒長風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欣慰。“你懷著身子呢,切莫太過悲傷,對胎兒不好。”

    江氏連忙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綻放出一絲笑容。“那老爺快去衙門裏看看吧,妾身一會兒就派人去好好安撫四少爺。”

    司徒長風點了點頭,安心的離開了江氏的屋子。

    順天府尹在見到司徒長風之後,滿臉帶著笑意,生怕開罪了人。“司徒大人,據說這婦人原先是府上的家眷?如今她遭遇不幸,下官一時找不到她的親人,隻好通知大人您了,。”

    司徒長風雖然覺得丟臉,但還是默認了。

    “王大人辛苦了。隻是不知道,她死於何故?”

    順天府尹將那蒙著的白布慢慢揭開,露出吳氏青紫的臉龐,道:“仵作判定,是被人生生的毆打致死。也不知這婦人得罪了什麽人,遭此毒手?”

    司徒長風看到吳氏身上那駭人的傷痕,不忍的撇過頭去。“果真是被打死的?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

    “據周圍的百姓所作供詞,似乎是…”府尹大人猶豫了半晌,始終沒敢把後麵的話說出口。

    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他可不敢隨便說出來,惹惱這一品大員。

    司徒長風眉頭微微挑動,對這王大人的舉動很是不滿。“王大人有什麽話直說好了,本官也不是個無懂禮數的。”

    有了太師大人的保證,王府尹就沒有再隱瞞了,不過他倒是壓低了聲音,沒讓旁人聽到。“太師大人一向清明,估計很少管那後院兒裏的事。下官聽聞那毆打婦人的凶手,嘴裏口口聲聲說是奉了夫人之名來找茬兒的,但沒想到那婦人挨不住,活活的被打死了!”

    一聽到是自己後院裏的女人所為,司徒長風的臉就有些掛不住了。“王大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本官的夫人乃丞相府的嫡女,知書達理溫婉賢惠,豈會做出那違背律法的事情來?你這般汙蔑本官的夫人,可知罪?”

    “是是是,下官知罪!一定是下官聽錯了,聽錯了…”王大人一邊撫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連連賠著不是。“想必是城中的地痞流氓,見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是孤身一人,所以見財起意,痛下殺手!”

    順天府尹這套說辭,司徒長風覺得很滿意,便稍微緩和了一下臉色。“王大人果真是個明智的,這麽快就查出了那凶手。本官一定在皇上麵前多美言幾句,將大人好好兒的誇獎一番。”

    王大人笑著將司徒長風領去了後堂,茶水點心好生的供奉著。“多謝太師大人,若是將來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還請大人不要客氣!”

    司徒長風被人恭維著,心情舒暢了不少。但是想到吳氏死的慘烈,心裏不免有些神傷。吳氏跟了他十幾年,一直很得他的喜歡。如今死於非命,他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王大人,那些凶徒就有勞你了。請務必要將他們緝拿歸案,還她一個公道!”

    司徒長風沒說吳氏是她的妾,而是以一個她字替代。

    王大人見他這麽說,自然是心領神會,立馬派人去抓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將他們關進了大牢。

    司徒長風解決完了這樁事,便為吳氏的身後事犯起愁來。

    吳氏自小就沒有了親人,才淪落成為舞姬的。如今突然死掉了,連個送葬的都沒有,何等的淒涼!

    但吳氏已經被他趕出了太師府,也不再承認她這個姨娘,還把兒子過繼給了周氏,如此一來就更不便以太師府的名義將她弄回去下葬。更何況,吳氏背著他在外麵偷漢子的事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他也丟不起這個臉。

    “這婦人也挺可憐的,我這裏有些銀錢,王大人找些人將她安葬了吧!”臨走時,司徒長風還是覺得放不下麵子,草草的將這身後事交給了順天府尹。

    王大人也是個通透的,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委的。

    他得了銀子,自然是要辦好這事兒的。隻不過,他的交待,他的那些手下可沒怎麽聽進去,隨便找了個草席,就將吳氏一裹,往亂葬崗上一丟就了事了。

    太師府

    司徒青前一日還聽奶娘鄧氏說起生母吳氏最近的狀況,還在慶幸她有一個避雨的地方,如今吳氏的死訊傳來,他是怎麽都不肯信的。

    “你們在說什麽?誰死了?”

    下人們都低垂著頭,不想去惹惱了這位爺。

    如今他已經貴為嫡子,身份地位都上升了一個位次,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輕易得罪。

    鄧氏從外麵進來,看到司徒青滿臉的怒氣,便上前去勸慰。“少爺這是怎麽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說著,狠狠地瞪了剛才在那兒竊竊私語的奴仆一眼。

    司徒青雖然任性妄為,但也不是個白癡。剛才那些人圍在一起,正在說府裏誰死了,他又不是聾子,自然是聽到了的。

    如今他們這樣瞞著自己,實在是太欠教訓了。

    “說,你們到底在私底下議論什麽?到底誰死了?是不是周氏那個賤人?”

    司徒青這話一出口,嚇得鄧氏趕緊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詛咒嫡母,你不想活了?”

    “哼,這府裏希望她死的,可不隻我一人!我那三姐姐,怕是也恨透了她吧?”司徒青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根本沒有將周氏放在眼裏。

    他現在已經是嫡子了,將來就是家主,他還畏懼她幹嘛?!說起來,也不是親生的母親,也比他大不了幾歲。要他真心的將她當成是母親,那是癡心妄想!

    “我的好少爺耶,你可別再胡鬧了!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又有你好受的了!”鄧氏是府裏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是非輕重。

    司徒青將她一推,不耐的說道:“媽媽這是向著誰呢?如今我可是堂堂的嫡子,周氏不過是個繼室,將來還得靠我養老,她能將我怎麽樣?”

    鄧氏急得不行,恨不得將這個不成器的給敲暈了,省的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少爺,你可別忘了。若不是寄養在夫人名下,您這嫡子從何而來?既然已經養在了夫人名下,那就好好兒的孝順夫人,將來也好在府裏立足,您怎麽…”

    “要我將她當親娘?想都別想!我的娘親隻有吳姨娘,她算個什麽東西!”

    “你個逆子,給我閉嘴!”司徒青正發渾呢,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大聲的喝止。

    司徒青縮了縮腦袋,看著司徒長風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臉,怯怯得叫了聲。“爹爹…”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爹爹?這麽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看來吳姨娘是太驕縱你了,才讓你養成這麽一副膽大妄為的性子!”司徒長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要不是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他真的恨不得將他往死裏揍。

    念在吳氏服侍了十幾年的份兒上,他才過來看看這個兒子的。可是沒想到,這兒子也太混賬了,竟然還是死不悔改,真真是氣死他了。

    “爹爹…是這些下人先惹到孩兒的…他們說,府裏有人死了…”司徒青不信邪的繼續頂嘴道。

    司徒長風忍無可忍,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司徒青頭暈耳鳴,栽倒在床榻之上。

    “你這個不孝子!你可知道,死的是誰?”司徒長風頓了頓,繼續說道:“死的是吳氏,是你的生母!你這個不孝子!”

    司徒青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鄧氏嗚咽著哭了出來,他這才有所反應。“爹爹…您是逗孩兒玩兒的吧?娘親昨日還好好兒的,怎麽可能死?她昨兒個還托人給孩兒送來了鞋襪,怎麽突然就…”

    “信不信由你!順天府尹已經將人給埋了。以後,夫人才是你的母親,你可要記好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對母親不敬,小心我打斷你的腿!”司徒長風對這個兒子失望之極,不等他有所回應,就拂袖而去。

    司徒青愣愣的趴在床頭,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卻不見任何的聲響。

    鄧氏嚇壞了,不斷地在一旁呼喚著。“少爺,少爺…您這是怎麽了?少爺,您別下奴婢啊!”

    “少爺這是魔怔了嗎?”

    “搞不好是被吳姨娘的死給嚇壞了!”

    “你還替吳氏,她早就不是姨娘了。要是叫人聽了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丫鬟婆子們全都圍在一旁看好戲,根本沒人用心做事。隻有那從小將司徒青帶大的鄧氏一個人在那兒呼天搶地,想要將他喚醒。

    司徒青哭了好一會兒,這才用那正處在變聲期的嗓子說道:“她…我娘是怎麽死的?”

    鄧氏見他有了反應,這才稍微鬆了鬆心。“少爺啊…您嚇死媽媽我了!”

    “我問,娘親是怎麽死的!”司徒青再一次重複著問道。

    鄧氏猶豫一會兒,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順天府那邊結案了,說是地頭蛇見財起意,才錯手打死了姨娘。”

    “地痞流氓?我呸!他們與我娘無冤無仇,為何專挑她一個婦人下手?想必是某些人給官府那裏使了銀子,讓他們隨便捏了的借口吧?”這會子司徒青倒是清明的。

    鄧氏嘴皮子動了動,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她自然是不相信這個理由的,吳姨娘可不是一般的無知婦孺。既然是地痞流氓,那就花點兒銀子將他們打發了,何必要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而奮不顧身,還被毆打致死呢?看來,這裏麵有很大的貓膩。

    隻是老爺下了令,不準再提此事,她這個做奴婢的,也不便多嘴。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做的好事,哼,等我身子好了,看我不去將她碎屍萬段!”司徒青鐵青著臉,惡狠狠的說道。

    鄧氏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頓時嚇得後退了幾步。“少爺,您想做什麽?您千萬別做傻事啊?”

    司徒青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撇過頭去,置之不理。

    這時候,周氏帶著丫鬟婆子,斷了上好的補品進了司徒青的院子。既然已經認了這個兒子,就算是做做樣子,周氏也還是要做的。

    如今司徒長風整日都難得踏進她的門檻,那麽她也不能自暴自棄,得表現的大方得體,重新得到老爺的寵愛不可!

    “參加夫人!”聚集在門口的仆婦一看到周氏,立刻散開來,規矩的行禮。

    “都圍在這裏幹什麽,沒事兒做嗎?看你們一個個都不老實,若是再偷懶耍滑,看我不將你們發賣出去!”許嬤嬤一直以半個主子自居,對這些下人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加上司徒青屋子裏還沒有周氏的心腹,她也是要找個由頭,將這院子裏的奴仆打發出去一批,然後好將自己的人安插*進來。

    司徒青一聽說周氏過來了,臉色更加的難看。

    “青兒,身子可有好些?還疼嗎?”周氏淡淡的瞥了那些個仆婦一眼,並沒有多作停留,而是徑直走到了司徒青的身邊坐下,噓寒問暖。

    司徒青看著她那做作的樣子,就想吐。

    將身子往床榻裏麵咧了咧,然後譏諷的說道:“何必這樣假惺惺的,看著就惡心!”

    周氏臉上的笑容一窒,再也笑不出來。

    她好心的扮演著母親的角色,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居然敢給她臉色看,真是個可惡的東西!

    “少爺,夫人也是一番好心,您就…”鄧氏見周氏黑了臉,便想著替他說句話,以免周氏待會兒追究少爺的責任。

    許嬤嬤見這個下人敢當著自己主子的麵出聲,便狠狠地給了她一個巴掌。“好你個以下犯上的奴才!夫人都還沒有發話,你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擅作主張替主子回話!”

    鄧氏被打,很是不服。

    這許嬤嬤不過是夫人的陪嫁,說起來也是個奴才,她憑什麽打她?

    “嬤嬤莫不是將自己當成了主子了,既然夫人沒有發話,那你這般掌摑於我,豈不也是以下犯上了?”

    許嬤嬤被這麽直接的責問,還是第一次,心裏那個氣呀。“好個伶牙俐齒的賤婦,居然敢頂嘴?”

    說著,她就又要上前去張嘴。

    司徒青對周氏的出現,本來就有氣了。如今這個狗仗人勢的老嬤嬤,居然動起手來,打了他的人,他哪裏還沉得住氣!

    忍痛從床榻上爬起來,司徒青狠狠地就給了許嬤嬤一個巴掌,將她推翻在地。“好你個仗勢欺人的狗奴才!竟然敢在本少爺的麵前動手,活得不耐煩了吧!”

    周氏見許嬤嬤被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她本想做做樣子就算了的,沒想到這個不成器的居然動手打了她的人,讓她連演戲都演不下去了。

    “你做什麽?憑什麽打我的人?”

    麵對周氏的質問,司徒青絲毫不見慌張。“我就是打她怎麽了?難道就興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這婆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我的奶娘。母親難道是瞎了不成,竟然隻護著自己的奴才,反而怪起兒子來了!”

    周氏沒想到這個蠢貨,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裏大為震驚。

    在眾人眼裏,這司徒青可是個紈絝子弟,不學無術遊手好閑,沒一點兒本事。但是這會兒子為了一個下人,居然變得聰明起來,說話也淩厲了不少。

    “青兒,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打了許嬤嬤,就是讓母親我沒臉。你這樣做,就沒想過後果嗎?”周氏冷靜的說道。

    司徒青輕蔑的一哼,根本沒把她的威脅聽進耳朵裏。“後果?大不了就收回我嫡子的身份!反正你根本沒把我當成是真正的嫡子來看,我又何必為了這個虛名,去討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嫡母呢?”

    心狠手辣四個字,刺激到了周氏。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嗓音也變得尖銳。“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心狠手辣?”

    “難道不是嗎?昨日你都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加重了我的責罰,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別以為騙得了別人,我可是清楚地很。”司徒青冷哼一聲,又上前去踢了許嬤嬤好幾腳,方才解恨。

    許嬤嬤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哪裏經得起這般的對待,不斷地哀嚎著。“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活了這麽大一把年紀,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打了!”

    周氏瞥了許嬤嬤一眼,並未上前去安撫。

    司徒青聽那婆子沒將自己這個主子放在眼裏,還罵他是毛頭小子,就又拖著帶傷的身軀撲了上去,揪起許嬤嬤的頭發就一陣猛捶。“好你個囂張的老貨!居然敢罵本少爺是毛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許嬤嬤尖叫著,左右躲閃,但還是狠狠地挨了幾下。

    周氏見事態愈發的嚴重,便對自己的心腹丫鬟吩咐道:“還不上去將少爺給請回榻上!都眼瞎了嗎?”

    丫鬟們立刻上前,企圖將司徒青給拉開。

    豈料司徒青雖然負傷在身,但力氣卻比女子要大上許多。前去勸架的丫鬟,還沒有挨到司徒青,便被他一把給推開,摔得半天動彈不得。

    “夫人,奴婢沒用…四少爺他…”

    周氏看著那些無用的人,冷喝道:“一個個都是沒用的,到了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還不去找幾個粗使婆子過來!”

    被周氏這麽一吼,那些丫鬟便不吭聲了,急匆匆的出去找人手去了。

    不一會兒,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進門來,看到那廝打在一起的四少爺和許嬤嬤,便衝上前去阻止。

    “都給我滾開,否則我連你們一塊兒打!”司徒青反正也是不敬嫡母了,也不怕再多一個罪名,抓起許嬤嬤的頭發,愣是不肯放手。

    許嬤嬤疼的死去活來,不斷地向周氏求救。“夫人,救我啊…少爺這是瘋了呀,他要殺了老奴啊…哎喲…”

    周氏眉頭微蹙,對司徒青的作為很是不滿。於是命令那些粗使婆子,不必手下留情,盡管上前去救人。

    司徒青本來就渾身是傷,被那些做慣了粗活兒的婆子一推一搡,就敗下陣來。但他哪裏肯就這麽服輸,見著周氏在一旁看好戲,心裏的怨恨突然爆發出來,便朝著周氏撲了上去。“周氏賤人,你還我娘親命來!”

    周氏沒料到他會突然改變策略,攻向自己,就是想要逃離也來不及了。

    她本就是個大家閨秀,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沒幾斤力氣。所以司徒青撲上來的時候,她就站不穩腳,狠狠地朝著地上摔去。

    “夫人…”

    一眾仆婦見到主母摔倒了,一個個嚇得渾身顫抖,趕緊上去扶。

    司徒青哪裏肯就此罷休,於是趁機追上去,將周氏踩在腳下,狠狠地踢了幾腳,方才解恨。“我叫你害死我的娘親,叫你仗勢欺人…”

    “少爺…”鄧氏也是一驚,趕緊上前去死死地抱著他的腰身,免得他繼續犯錯下去。

    若是周氏有個什麽好歹,恐怕少爺都沒有活路了。想到那可怕的後果,鄧氏忍不住打了激靈,然後將司徒青給拽離了周氏身邊。

    如今,少爺沒有老爺的寵愛,又失去了娘親,是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而周氏乃大家族出身,後台硬的很。與她作對,無疑是以卵擊石。她隻期盼著周氏沒什麽事,否則,少爺這輩子估計都沒辦法翻身了。

    倒在地上的周氏隻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腹部疼痛難忍。

    “嬤嬤…我肚子好痛…”

    許嬤嬤雖然也渾身是傷,但是看到周氏那般痛苦的樣子,便忍著痛爬到周氏的身邊,著急的問道:“夫人,您哪裏不舒服?”

    “肚子…好痛…”

    許嬤嬤一聽到肚子兩個字,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果然,周氏在痛苦的呻*吟中,暈了過去。而一個眼尖的丫鬟見到她下身沾染了大片血水,便忍不住尖叫起來。

    許嬤嬤順著那丫鬟的視線望去,不由得一陣發暈。

    夫人似乎…小產了!而她自個兒還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子!許嬤嬤追悔莫及,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巴掌。

    這可是夫人的第一個孩子啊,若是能夠生下來,無論男女,將是多麽的尊貴!

    可是,這來之不易的孩子,居然就這麽掉了!

    想到這裏,許嬤嬤便狠狠地瞪住了那罪魁禍首。“都是你這個畜生,你居然對你的母親動手,還害的她…老天爺,你開開眼啊…”

    她的主子,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孩子,可惜就這麽沒有了。

    若是周氏醒來之後,問起這個孩子,那可如何是好?

    許嬤嬤呼天搶地的哭著,而周氏身邊一個得力的丫鬟不得已勸道:“嬤嬤,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還是盡快找個大夫救治夫人才是!”

    如果失血過多,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不過這話,那丫鬟沒敢說出口。

    自家夫人一直以來都是老爺的驕傲,是老太君的寶貝,哪裏受過一點點苦!如今嫁到這太師府來,不但有那麽多的小妾給她氣受,幾個子女也盡給她添麻煩。夫人心裏苦,她是知道的,所以當夫人知道自己懷了身子之後,她一直暗暗地替她高興。但是沒想到,這個不成器的少爺,竟然敢對夫人動手,還害得那未成形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許嬤嬤聽了丫鬟的建議,頓時清醒過來。“快,去將京城最好的大夫找來為夫人診治!”

    “是!”一個低微稍微低的丫頭立刻提起裙擺,往府外跑去。

    司徒錦聽聞周氏被打的消息時,正在江氏房裏陪著一起用膳。

    江氏倒是顯得很平靜,似乎對這樣的結局一點兒都不感到意外。還一直讓司徒錦多吃一些,覺得她太瘦了。“錦兒,再過幾個月,你也及笄了。怎麽都沒有一點兒長好的跡象呢?”

    “娘親,女兒這體質,不太容易胖的…”司徒錦隻好如此安慰她。

    江氏輕撫著女兒的墨發,輕輕地歎道:“這些年,錦兒跟著母親受苦了。往後…娘親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

    司徒錦心裏早就在猜測這吳氏的死,是否與母親有關。如今她這麽一說,她就更加的確定了。

    她吩咐朱雀的,隻是讓她以夫人的名義去騷擾吳氏,好讓周氏與司徒青之間生出嫌隙來。但沒有想到,那吳氏卻是被人給打死了,這可不是她意料之中的。

    可是即使心裏懷疑,但司徒錦也不會當著江氏的麵問出來。

    見女兒心事重重的模樣,江氏有些猶豫該不該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一來,她是怕女兒覺得她太過殘忍。畢竟與那吳氏姐妹一場,就那樣害死了她,她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二來,有些事情她一個人知道就好,免得將來事發被查出來,害的錦兒也受到牽連。

    正猶豫著呢,丫鬟便進來稟報,說周氏小產了。

    司徒錦和江氏對望了一眼,覺得這事兒太突然了。

    周氏既然懷了身子,為何隱瞞不報?為何還要去司徒青那裏找罪受?難道她事先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亦或是想要栽贓陷害?可即使想要除去司徒青,也沒必要那自己的子嗣來當賭注啊?

    這個孩子,恐怕還是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呢。

    江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道:“沒想到,她竟然也懷上了…”

    “那四弟也真是的,居然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想必這一次,爹爹不會再姑息他了吧?”司徒錦倒不擔心周氏,反正那孩子已經沒有了,也威脅不到娘親的地位了。

    不過,她還是太小看了周氏這個人。

    她都做了那麽多的安排,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懷的上?!

    “咱們也去夫人那裏看看吧?”江氏起身,對司徒錦說道。

    司徒錦點了點頭,然後跟了上去。“娘親,如今母親小產,恐怕要休養好一段日子了。這府裏不可一日無主,不若…”

    “這個是自然。相信你爹爹也不會看著不管的,娘親一定會努力爭取的!”江氏給了她一抹安心的笑容,便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司徒長風知道周氏小產,腸子都悔青了。

    若是知道她有了身子,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那個混小子過繼到她名下的。如今那混賬不但動手打了嫡母,還害的他失去了一次做父親的機會,想著他就恨。

    “老爺,大夫來了…”

    就在司徒長風悲憤交加的時候,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醫生提著藥箱子走了進來。“小人見過太師大人!”

    司徒長風眉頭一皺,對那丫鬟吼道:“為何不是花郡王?難道你們不知道花郡王的醫術才是最好的嗎?”

    那丫鬟卑微的垂著頭,不敢抬頭。“回老爺的話,奴婢有去花郡王府上。隻是…聽那裏的下人說,郡王不在府裏,所以…”

    “哼,這樣的推諉之詞,難道你聽不出來?你就沒報出太師府的名號?”司徒長風知道花郡王不會輕易給人看病。

    不過上次他肯來府上給錦兒瞧病,說明他還是看在自己麵子上的。殊不知他想的太過天真,真的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那丫鬟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她哪裏沒有提起老爺的名號?隻是那看門的聽到老爺的名字,便冷哼一聲,直接將門給掩上了,顯然是不給麵子的。可是這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的。

    “再去跑一趟!”司徒長風不耐煩的看著這個蠢笨的丫鬟,大聲的喝道。

    那丫鬟沒辦法,隻好再去跑一趟。

    那個白胡子老頭見自己完全被忽視了,心裏很是不平衡。他的名字雖然不如花郡王那麽有名,但好歹也是醫藥世家出身,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夫。而這太師大人居然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便氣衝衝的甩手離去。

    許嬤嬤看著那大夫來了又走,心裏急得不得了。

    老爺這是怎麽了?夫人都已經這樣了,他居然還挑三揀四,萬一夫人因為救治不及時,將來再也懷不上孩子,那以後可要怎麽辦?

    “老爺,花郡王不一定在府裏,您就行行好,讓剛才那位大夫給夫人診治吧。奴婢怕是拖久了,夫人就…”許嬤嬤聲淚俱下的懇求,讓司徒長風清醒了一些。

    “來人,去將人給我追回來!”

    丫鬟們接到命令,便匆匆的下去了。

    結果一炷香的時辰過去了,也不見那老頭回來。司徒長風急得快要調教的時候,江氏便帶著司徒錦進來了。

    “女兒給爹爹請安!”

    “妾身見過老爺!”

    這母女倆一出現,許嬤嬤眼中頓時生出幾分厭惡來。平日裏也不見這對母女倆給夫人請安。如今夫人一出事,她們倒是來的挺快。要說這裏麵沒什麽陰謀,她可是不信!

    “見過二夫人,二小姐!”周氏屋子裏的丫鬟見到進來之人,不得已的屈身問安。

    江氏倒是表現的很大度,沒將她們眼中的不屑放在心上,隻是將注意力放在司徒老爺和周氏的身上。

    “不是去請大夫了嗎,怎麽還沒有來?”

    周圍鴉雀無聲,誰都不敢說話。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懂事,心裏總算是有了幾分安慰。“你有心了,我已經派人去郡王府請了。”

    司徒錦聽到郡王府這三個字,便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了。

    隻是那花郡王可不是個普通的大夫,先不說他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裏。他也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恐怕他不喜歡的人,也是不肯救的吧?

    正在思考著如何幫娘親一把之時,剛才跑出去的丫鬟又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老爺…花郡王來了!”

    司徒長風一聽到花郡王的稱謂,整個人便有了精神。“還不快請!”

    花弄影依舊風流瀟灑,一身黑白條紋的花哨裝扮。看到司徒老爺竟也是不理不睬,而是朝著司徒錦走去。“司徒小姐,別來無恙啊?”

    司徒長風見這花郡王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裏,反倒是與自家女兒打得火熱,麵上就有些難看。“花郡王,在下請你過來,可是為了給內人治病。郡王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也該注意一下男女之妨吧?”

    花弄影不屑的瞥了司徒長風一眼,道:“本郡王可是看在我未來的嫂夫人麵上,才答應過來診治的。若是司徒大人不屑小可的醫術,那本郡王隻好走了。”

    說完,他作勢就要轉身離去。

    司徒長風想著那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周氏,隻得放下架子,好言挽留。“郡王請留步,剛才是下官魯莽了,還請郡王莫要放在心上。”

    花弄影聽了這話,臉色依舊很沉,但卻收住了步子。

    “既然花郡王來了,就先請為母親診治吧?”司徒錦雖然好奇他的突然出現,但還是以周氏為重,將他迎進了周氏的屋子。

    這時候,司徒芸姐妹以及王氏李氏帶著人也趕了過來。

    當司徒雨看到花郡王的身影時,便又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個勁兒拿眼睛往他身上睃,一會兒麵紅心跳,一會兒又患得患失,臉色看起來很是淒美。

    司徒芸有些受不了自家妹子的花癡,便往旁邊靠了靠,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因為是主母的院子,所以王氏和李氏作為妾室,都站在門外,沒敢直接闖進去。那王氏也沉寂了好一段日子,如今看起來清瘦了不少,往日刻薄的嘴臉也收斂了一些。至於那一直沒怎麽在人前出現過的李氏,依舊一副小媳婦模樣,低垂著頭,不敢逾矩。

    司徒嬌看到花弄影的時候,也是驚豔不已。

    她自從被楚家的那個紈絝子弟毀了名聲之後,便徹底失去了司徒長風的疼愛,整日裏在自個兒院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也安分。

    至於最小的司徒巧,倒是像長大了不少。

    正在發育的身子,看起來高挑了不少。臉也長開了,儼然清秀佳人一個。隻不過,她的個性依舊是膽小如鼠,見了司徒芸姐妹倆,更是害怕的躲到李氏的身後,都不敢露出頭來,生怕又被欺負了去。

    司徒錦一邊耐心的等候著花弄影的診斷結果,一邊默默地觀察著院子裏的動靜。這後院從來就沒有清靜過,如今吳氏死了,主母又小產,那些個女人恐怕又要開始爭寵了吧?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花弄影從房裏出來了。

    “郡王,內人可要緊?那胎兒…”司徒長風本就心急如焚,如今看到花郡王一臉凝重的出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花弄影淨了淨手,這才坐下來回話。“司徒大人也不必太過擔心,性命算是保住了。隻不過…”

    他故意拖著不說,司徒長風便覺得有些不妙。

    “那胎兒,是不是…”

    “胎兒自然是…沒保住!”花弄影喝了口茶,這才慢的開口。

    司徒長風似乎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狠狠地往椅子裏一靠,滿臉的哀戚。“都是那逆子!若不是他目無尊長以下犯上,我司徒府又會多一個子嗣!”

    司徒芸挑準了時機,走上前來勸慰道:“爹爹,您可要保重身子。如今母親已經這樣了,女兒不想您也跟著倒下!”

    “是啊,爹爹…您要是倒下了,這府裏的人要怎麽辦啊!”司徒雨見到那俊美如仙的男子就在自己眼前,也迫不及待的上前去表現了一番。

    花弄影對這司徒姐妹倆並沒有什麽好感,於是將沒有說完的話道了出來。“胎兒沒了還不是最嚴重的。尊夫人身子本就嬌弱,如今被人踢中了腹部,傷了子宮,以後要想再懷身子,恐怕難如登天了!”

    此言一出,剛剛清醒過來的周氏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