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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杜家小姐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趴在草坪上,不少的下人都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跟隨在世子身邊多年,他們自然是知道世子的脾氣的。也怪這為杜家小姐沒什麽眼力勁兒,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肖想成為世子的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將這個丟人現眼的女人扔出府去!”一聲令下,幾個隱藏在暗處的黑衣人便從天而降,將昏死過去的杜雨薇抬起,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直到他們失去了蹤影,那盧管家這才回過神來,一邊擦著冷汗一邊上前請安。“奴才見過世子!”
龍隱刀鋒一樣的目光掃過他,沒有理會他,反而對院子裏的護衛吼道:“沒聽見世子妃的話嗎?將這些不懂規矩的人拖下去!”
不隻是那兩個守門的,就連盧管家也不由得渾身一顫。過了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一邊被人拖著一邊高聲的喊道:“世子饒命!奴才是莫側妃的人,您不能…”
“不知悔改!藐視主子,再加二十板子!”龍隱眼神一暗,怒從心起。這個膽大的奴才,到了此時還搞不清楚狀況,居然拿莫側妃來壓他,打死了也活該!
司徒錦迎上前,替他撫平眉宇間的愁緒。“不過是個奴才,何必大動肝火!春容,去將酸梅湯端來。”
6▽,春容乖巧的退下,不一會兒斷了兩碗解暑的湯來。
院子裏不時的傳來挨打聲和不斷地哀嚎聲,在這炎熱的夏日,顯得格外的聒噪。司徒錦扇了扇團扇,想要將這些煩躁給驅散。
“來人,去將那些人的嘴堵了!”龍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家娘子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裏,自然是百般嗬護。
司徒錦嘴角揚起笑意,說道:“你不怪我責罰了你院子裏的人?”
那兩個守門的,是他的人。她沒有知會他,就先打了,他心裏是否會介意?
“不過是幾個奴才,既然膽小怕事,留著何用?”他倒是看得很透徹,並沒有因為他們幾個的無能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雖說這些人都是他院子裏的人,但人上一百,種種色色,知人知麵不知心的多了去了。就算他們是通過篩選進來的,但也難保有人偷龍轉鳳,用了別的法子混跡進來。
司徒錦點了點頭,對他的看法很是讚歎。既然是無用之人,自然是留不得的。隻是那個盧管家有些麻煩,他是莫側妃的人,如此一來,那莫側妃想必不會善罷甘休,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麽事來。
反正,那莫側妃遲早是要收拾的,也不急於一時。司徒錦倒是不怕她來找麻煩,而是她答應母妃中秋節的事,她沒辦法分心去理會其他的事情。
“相公,向你借個人,可好?”如今,能夠找到一個幫手,才是最重要的。
一聲相公,讓龍隱的眸子又深邃了幾分。錦兒對他的稱呼,按照心情的不同,會有很多種變化。不高興的時候,就叫他世子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喚他隱;人前的時候,她稱呼他爺;而這相公的稱呼,倒是第一次聽到。
看著她眼中的那抹亮色,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看來,這丫頭是有事相求了。龍隱的心裏有股莫名的興奮,因為他的小娘子肯依賴他。
“誰?”他從不廢話,隻要她開口,他就必然不會拒絕。
“你手下能人誌士很多,隨便借兩個用用。”她知道他的實力,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故而她沒有過多的要求。
龍隱一個手勢,立刻有兩個人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屬下見過主子、夫人!”兩個同樣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單膝跪地,恭敬的問候。
司徒錦打量了他們一眼,見他們如同世子一樣不苟言笑,不由得掩著嘴笑了。果真是什麽人帶什麽樣的徒弟,這些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與龍隱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們是?”雖說都是他的下屬,但至少她要知道如何稱呼他們吧。不等龍隱開口,他們已經依次報上了名字。
“屬下謝堯(趙霜)見過夫人!”
聽了他們的名字,司徒錦咦了一聲。“謝堯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
龍隱替她解惑,道:“他曾經暗中保護你的安全,跟朱雀熟識。”
司徒錦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聽朱雀提起過,難怪這般耳熟!
“你們各自都擅長些什麽?”知人善任,是最起碼的。
“殺人!”謝堯原先是個殺手,他會的自然是殺人。而另一個則是停頓了一下,才回稟。“屬下擅長易容術。”
“嗯…”司徒錦滿意的點頭,她要他們辦的事,還真是需要這樣勇敢並且擅於偽裝的人才。
“以後你們就留在夫人身邊聽候差遣。”龍隱打量了二人一眼,便直接下了命令。那二人先是一愣,繼而低下頭去應承道:“屬下遵令!”
司徒錦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笑容,道:“先借著用用,以後還是讓他們跟著你。”
龍隱揮了揮手,二人立刻消失了。
“你昨日與母妃做了什麽交易?”他不動聲色的問道,似乎在聊天氣一般輕鬆。因為他知道,她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兒。
司徒錦並未隱瞞他,便將昨晚來不及說出來的話,一股腦兒的跟他說了。
“你要對付姓莫的女人?”他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司徒錦拿著團扇,嬌笑如花。“怎麽,不可以麽?”
“的確是該給她一個教訓!”想到新婚之夜,那突然出現在新房裏的毒蛇,他心中仍舊突突的跳個不停。
當時,若不是朱雀到的及時,恐怕錦兒會有性命之憂。他派人調查了一番,也知道是誰搞的鬼。“謝堯,去把那幾條竹葉青五步蛇送給西廂那邊兒當節禮!”
剛才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人影,從眼前晃過,然後消失在屋簷上。司徒錦不得不讚歎,有武功真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真是方便。
看著自家娘子那豔羨的神情,龍隱伸出手去將她的臉捧起,小心地用指腹撫摸著她光滑的臉龐。“很羨慕?”
司徒錦老實的點頭,並未意識到此刻他們的舉動有多麽的不妥。
周圍的丫鬟們全都轉過頭去,麵上有些泛紅。世子和世子妃的恩愛,他們都看在眼裏。可是這般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還真是令人臉紅心跳啊!
“那改日,我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盡管他立誓要守護好她,不讓她受一絲的傷害。但若是她想學,他也會不吝教她。
見他肯教她習武,司徒錦有一絲絲的心動。
雖然隻是個閨閣女子,但她向往外麵的大千世界。而要在這世上行走,沒有一些防身之術是很危險的。
“你真的肯教?”她的一雙眸子清澈而明亮。
“隻要你吃的了苦。”他寵溺的摩挲著她尖細的下巴,來回輕柔慢撚。
司徒錦覺得下巴處傳來一陣陣酥麻,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舉動是多麽的曖昧,頓時有些麵紅耳赤,不由自主的往後躲避。一個人躲,另一個人就追,正玩得不亦樂乎之時,前院傳來一陣喧嘩聲,二人才回過神來。“來的真快啊!看來,這府裏到處都是她的眼線!”
龍隱不可置否。
他一直不過問這些事,並不代表他會怕了他們。這些年來的刺殺行動,他不是不知道是誰指使的。隻是他懶得理會,反正那些人也沒占到便宜。但如今可不同了,他有了摯愛的妻子,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那就另提別論了。
“將那些喧嘩之人打出去!”他不發威,她們還將他當成是布老虎了?
“是,世子!”那些忠於他的人,聽了他的命令,自然是不敢說半個不字,操起家夥就往門口跑去。
司徒錦假裝沒聽到他說什麽,優哉遊哉的喝著酸梅湯,不知道多愜意。
慕錦園門口
“大膽的奴才,居然敢阻攔本妃,你們活膩了麽?!”莫側妃一襲寶藍色華府,畫著精致的妝容,一臉怒容的站在門口大吼大叫。
那些守門的哪裏敢放她進去,拿著棍棒死守著。“沒有世子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
“真是反了!”莫側妃氣不打一出來。“你們這些狗奴才,睜大你們的眼睛瞧好了!本妃可是王府的側妃,是王爺心尖尖兒上的人。你們膽敢以下犯上,就是對王爺不敬!來人,將他們拿下,打殺了!”
說著,她身後的一幫人就衝了上來,準備動手。
那些護院都是世子的人,自然不是好對付的。看到莫側妃要硬闖,全都虎視眈眈的擺好了架勢,隨時準備迎戰。
跟隨莫側妃而來的幾個人,都是她的心腹,對她唯命是從。可是看到這架勢,一個個都愣住了,再也不敢往前半步。“主子,這…”
“愣著幹什麽?還不給我打!”莫側妃哪裏是肯低頭的人,此刻她被氣憤衝昏了頭腦,一門心思的就想著進去教訓司徒錦那個小輩,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可是…這裏是世子的居所,萬一惹怒了世子…”一個稍微還有些理智的手下好心的提醒著。
莫側妃冷哼一聲,道:“他算個什麽東西?那世子之位,遲早是我翔兒的!”
龍隱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莫側妃大言不慚的向世人昭告她的野心,臉色便更加的陰沉起來。這樣白癡的女人,居然也妄想她的兒子能夠繼承王位,真是異想天開!就憑她這點兒腦子,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好大的口氣!”他冷喝一聲,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那些守門的看到世子出來,全都跪了下去。“參見世子!”
莫側妃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不由得倒吸一口氣,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著。不知道為何,每次見到這個陰沉沉的世子時,她總有股說不出的恐懼感。即使她在府裏囂張了這麽些年,還派人無數次的襲擊他,但隻要麵對他的時候,她總是比他要矮上那麽一截!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王者氣息,令人不敢直視。
莫側妃站在那裏,一時不知所措。
“剛才在此喧嘩之人,全都掌嘴二十,立刻執行!”龍隱冷著一張修羅臉,毫不留情的下令道。
敢打擾他的清靜,那就要承擔得起他的怒氣。
莫側妃身邊的那幾個奴才,一聽說要掌嘴,全都嚇得躲到了她的身後尋求庇護。他們都是教養慣了的,哪裏經受的住那二十下?
“娘娘救命…”
莫側妃起初還有些畏懼,但是見世子這般輕視她,又要打她的奴才,頓時膽子又大了起來。仗著有王爺撐腰,她便肆無忌憚起來。“世子這般苛待下人,傳出去也不好聽吧?那盧管家做錯了什麽事,竟然要重大四十大板?不管怎麽說,他也是王府的管家,是王爺和本妃的親信。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你這般目中無人,根本就沒有將本妃放在眼裏!”
一番理直氣壯的話,在司徒錦聽來,卻是無比的可笑。
“莫側妃還真是心疼奴才!為了一個奴才,居然對世子爺大吼大叫。且不說那奴才犯了什麽事,單憑莫側妃為了那跋扈之人,不惜亂了王府的規矩,那奴才就留不得!不然,若是外人知道了,還指不定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呢!”司徒錦從世子身後走了出來,慢條斯理的說著。
“你…你又是什麽東西,居然敢這般跟長輩說話?你的規矩又在哪裏?”莫側妃被羞辱的失去了理智,說出來的話簡直難以入耳。
這便是父王喜歡的女人?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潑婦!
司徒錦也不惱,上前一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莫側妃想要獲取尊重,也該先學會尊重別人才是!”
司徒錦的話顯然是惹惱了莫側妃,令她失去了方寸,當著眾人的麵就謾罵起來。“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如此跟本妃說話?!不過是個小婦養的,就是個下爛貨!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說著,她就要上前來動手。
以前在娘家,莫家的大夫人就是這般辱罵那些庶子女的。她從小耳濡目染,自然是學了個七七八八,罵起人來十分的順口。
龍隱聽見莫側妃如此謾罵自己的娘子,手指捏的嘎嘣直響,下一刻他便站在了莫側妃的麵前,接下來便是一陣劈裏啪啦的掌嘴聲。
“膽敢辱罵錦兒,該死!”說著,他的一隻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莫側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繼而轉變為青紫色,呼吸也感到困難,一雙手本能的揮舞著,卻始終無法得到解脫!
“住手!”聞訊而來的沐王爺看到眼前這一幕,大喝一聲。
龍隱似乎沒有聽見一般,手上的力道始終未鬆懈半分。
“我讓你鬆手,你聽見沒有!你這個逆子!”沐王爺見他不肯鬆開,隻能衝上前去,出手相搏。
龍隱也沒有想過就讓莫側妃這麽便宜的死了,隻不過給她一個教訓而已。所以王爺攻上來的時候,他便鬆開手,將她推倒在一邊。
莫側妃一得到自由,便哭喊著撲向沐王爺撒嬌賣乖。“王爺…救命啊…世子他不分青紅皂白將盧管家痛打一頓不說,還一再出言相辱,如今,他還要殺了妾身啊…王爺…您可得為妾身做主啊…”
真是惡人先告狀!司徒錦腹誹道。
明明就是她帶著人過來鬧事的,現在卻發倒打一耙,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世子的身上,真是個會做戲的!
沐王爺聽完她的哭訴,便狠狠地瞪了世子一眼,喝道:“你還有何話說?”
司徒錦見王爺這般袒護著莫側妃,心中就來氣。他這哪裏有個英明睿智的沐王爺該有的樣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的幾句話,就胡亂的將所有的罪名都推給自己的兒子,真是個差勁兒的爹爹!
“笑話!”龍隱冷哼一聲,眼中的冷厲直逼對方。“這裏是慕錦園,可不是她的湘繡園!她自己找上門來的,怎麽倒賴上我了?”
沐王爺眼光一沉,微微沉思起來。
他說的的確不錯,若不是莫側妃帶著一幫人過來,又如何會更他起了衝突?雖說剛才他的確是想殺了莫側妃,但肯定是她觸犯了他的底線。
看著她那張腫的高高的臉頰,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沐王爺有些嫌惡的撇過頭去,不再看她。但盡管如此,他還少不得要為她說上幾句話的。“就算她有錯在先,你也不能對她動手。怎麽說,她都是你的長輩。你這般行徑,是大大的不孝!”
跟他談孝道?
龍隱不屑的冷哼。“她算哪門子的長輩?不過是個妾室罷了,也敢妄自尊大?!不知羞恥!”
沐王爺聽了他的話,呼吸一窒。
盡管兒子的話不錯,但莫側妃卻是他寵了這麽多年的女人。雖然是個側室,但為他孕育了一兒一女,功勞不可謂不大。這個逆子,居然說出這般難聽的話來,實在是有辱門風!
“你…真是大逆不道!你母妃就是這麽教你的嗎?”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他隻好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王妃的身上。
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龍隱早已習慣他的這番說辭。但司徒錦卻忍不住頻頻蹙眉,為王妃不平。
“父王…都是媳婦不好,不該責罰了莫側妃的心腹奴才。唉…那奴才不過是說了幾句不敬的話,其實也沒什麽的,是兒媳小題大做了。兒媳也是一番好意,想要替莫側妃清澄,怕世人說側妃娘娘縱容奴才以下犯上,這都是錦兒的錯,還請公公恕罪!”司徒錦上前,主動請罪,神色看起來十分的慚愧。
龍隱有些不讚同她妄自菲薄,但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隻得站在一旁看戲。
沐王爺原本一肚子的火,但聽了錦兒的請罪之詞,心裏的那股無名之火頓時熄滅了一半。她雖然處處說著自己的不是,但每一句都在指責莫側妃縱容自己的心腹,對主子不敬,她不過是替她管教奴才而已!
更何況,那盧管家是王府的總管,代表著整個王府的形象。若他真的如錦兒說的那般,目無主子,蠻橫霸道,那麽四十板子還算是輕的。
否則,如後若是被外人瞧見,豈不是有損王府的顏麵?一個奴才,也敢欺負到主子的頭上,實在是罪無可赦!
“來人,將盧管家帶過來!”他不是個糊塗之人,自然是想弄清楚狀況之後再下定論的,這一點,司徒錦還是挺欣賞他的。
隻不過,他總是處處針對自己的兒子,就有些無法理解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們父子之間勢同水火呢?
司徒錦一邊沉思著,一邊想著應變之策。
盧管家被帶過來的時候,渾身是血,麵色青紫,整個人都去了半條命。一看到王爺和莫側妃在一旁,便自以為找到了靠山,大聲的喊冤。“王爺,側妃娘娘,您要為奴才做主啊!”
莫側妃被世子掌嘴,心裏本就懷恨在心,看到自己的人被打成那副模樣,就更加的氣憤了。“王爺,您瞧瞧…他們都把盧管家折磨成什麽樣兒了?這叫他日後在府裏還有何地位和威信可言?”
莫側妃一味的替自己人說話,沐王爺倒也沒說什麽,隻是盯著那盧管家瞧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就是莫側妃跟提拔上來的管家?”
盧管家聽見王爺問話,立刻恭敬了起來。“小的盧聰,擔任王府管家已經半年了。奴才永遠都不會忘記了王爺和側妃娘娘的恩惠!”
沐王爺微微蹙眉,眼睛來回在他和莫側妃之間掃了好幾次,這才不冷不熱的說道:“你犯了何事,世子竟會責罰於你?”
盧管家十分委屈的唉聲歎氣,道:“回王爺的話,奴才不過是個下人,主子所說所做,一定都是對的。就算有錯,也都是做奴才的錯!”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的巧妙,雖然沒有為自己開脫,卻將世子和世子妃說成了是不明事理就隨意懲罰下人的惡主子!
沐王爺似信非信的打量了他兩眼,然後抬起頭來對司徒錦說道:“錦兒,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司徒錦不慌不忙的上前福了福身,道:“兒媳說什麽都有辯解的嫌疑,既然雙方都各執一詞,那麽不如就讓當時在場的丫鬟仆人都來說說吧。若父王覺得他們是慕錦園的奴才,不大放心,不如將王府的暗衛喚出來問問,相信他們是不會欺瞞父王您的!”
莫側妃死死地瞪著司徒錦,沒想到她居然連她的後路都給斷了。
原本,隻要司徒錦找自己園子裏的下人做人證,她便可以反咬她一口,說她們都是世子的人,自然是向著世子的。這那些暗衛可都是王爺的人,自然是不會說謊的。這下子,她也無法替盧聰求情了。
死死地捏著手裏的帕子,莫側妃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狠毒無比。
司徒錦寵辱不驚的回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不再開口。
沐王爺將信將疑的看了司徒錦一眼,又看到莫側妃和盧管家那發青的臉色,便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來,這盧管家還真是仗勢欺人,還欺到了小主子身上去了,真真是個沒規矩的!
這樣的狗奴才,莫側妃居然還大力舉薦,真是糊塗!
“這麽說來,世子妃說的都是真的了?你膽敢以下犯上,目中無人?”麵對這個長得過分粉白的青年男子,沐王爺怎麽看都有些不舒服。
他平日很少在府裏呆著,對府裏的人都不甚熟悉。這個管家,他更是沒見過幾次,沒想到他是個這樣不知禮數的人!王府若是交到他手裏管著,那豈不是會亂了套子?一怒之下,他便撤去了他的管家之職,打算趕出府去,永不錄用!
莫側妃見王爺動了怒,不由得一陣心慌。“王爺…不要趕他走…”
見莫側妃如此在乎一個奴才,作為一個男人,沐王爺心裏很是惱怒。她到底懂不懂男女之妨?居然為了一個外男,竟然敢違背他的意思!
“莫側妃,他跟你什麽關係,你竟然處處維護著他?!”
莫側妃心驚肉跳的同時,小心翼翼的回道:“王爺…他…他是妾身娘家的表哥…求王爺看在妾身的份兒上,別趕他走…表哥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在京城,能夠維持生計已經很是艱難…若是她有個三張兩短,日後妾身到了黃泉地府,要如何跟姨母交待?”
莫側妃哭的梨花落雨,楚楚可憐。可惜那蹩腳的借口,實在太過可笑!
莫家的勢力如日中天,在京城不可小覷。既然這盧聰是莫側妃娘家人,自然是可以去投靠莫家或者三皇子。為何偏偏要賴在王府,還說的好像是離開了王府,就活不下去一樣?真真是可笑!
龍隱眼裏也滿是鄙視,這說辭錯漏百出,也隻有他的父王才會動惻隱之心。
果然不出所料,王爺在聽完莫側妃的哭訴之後,便心軟了。“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在府裏當差,隻是那管家之位,還是先讓老鍾先擔著吧!”
老鍾是跟隨了王爺幾十年的老仆人,也是原先的管家。隻是年歲大了,想要安享晚年,才辭去了這管家一職。
莫側妃見王爺沒有將盧聰趕出王府,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多謝王爺成全!”
“多謝王爺開恩,謝王爺開恩!”盧聰此刻倒是老實了很多,不再那般囂張跋扈了。
司徒錦看著這喜劇化的一幕,不由得苦笑。
看來,要扳倒莫側妃,還真是不太容易啊。即使王爺不愛這個女人,但還是寵著她的!若這事兒是發生在母妃身上,怕是早就雷霆大怒了吧?
鬧了這麽一陣,司徒錦也累了。
不管莫側妃如何的怨恨她,她也懶得奉陪了。跟王爺告了退,便轉身回園子裏去了。明日就是三朝回門了,她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呢。
翌日清晨
“杏兒,東西可收拾妥當了?”司徒錦熟悉穿戴好之後,便開始嘮叨回門的事宜了。
杏兒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兒,一雙杏眼大大的,很是漂亮。這幾日服侍在夫人身邊,很是妥當,故而錦兒對她也十分倚重。
“回夫人的話,早就準備妥當了!”杏兒笑著將包袱取出來,在椅子裏放好。
“先著人將東西搬到馬車上,等用完了早膳,咱們就回太師府。”司徒錦整理著衣袖,吩咐道。
杏兒應了下來,然後便讓春容春雨拿著東西出去了。
“爺去了哪裏?”一大早就不見他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回門的日子他應該還記得的吧?
杏兒剛要回答,龍隱便已大步踏進了門檻。“錦兒。”
司徒錦抬起頭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今日是什麽日子,你可還記得?”
龍隱難得沒有繃著一張臉,說道:“你回門的日子。”
聽到他的回答,司徒錦很是滿意,心裏也是喜滋滋的。被夫君如此嗬護關注著,她真的覺得很幸福。
“時辰不早了,我們用完早膳後就出發,可好?”這來來回回就要兩個時辰,女子回門一般都不在娘家過夜的,所以她想著還是要早去早回。
盡管她很想念娘親和弟弟,但有些規矩她還是要遵守的。
龍隱攬著她的纖腰回到座位上,牽著她的手,道:“你說了算。”
這樣溫順的世子爺,也隻有在麵對世子妃的時候,才能見到。服侍的丫鬟們都覺察到這一點,無不為世子妃感到開心。
有爺這樣的恩寵,往後她們這做奴才的也麵上有光。
吃完了早膳,已經是卯時過了。司徒錦便迫不及待的與龍隱一道,往王府的大門口而去。那裏早已準備好了馬車,那趕車的人見到世子世子妃出來,立刻上前去搬凳子打車簾。“小的見過世子世子妃!”
龍隱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便親自攙扶著錦兒上了馬車。等到她進了馬車,他才一躍而起,上了馬車。
春容和杏兒是服侍世子妃的丫鬟,自然也是要上去的。
太師府
“錦兒怎麽還沒回來?”江氏一大早就起來收拾,早已準備迎接女兒女婿回門。可是左等右等,還是不見人影,心裏隱約有些著急。
服侍她的紫英見她如此這般,不由得勸道:“夫人,小姐會回來的。這時辰還早,說不定馬上就到了!”
江氏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太過心急了,於是自我打趣道:“瞧我心急的…倒是失了分寸了!”
“夫人也是想念小姐,所以才這麽急切。”紫英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是錦兒親自替江氏挑選的丫鬟,很是得江氏的信任。
“紫英,小少爺可睡醒了?”
如今司徒念恩漸漸長大了,不能由她自己親自帶了,便交給奶娘在撫養。平日裏她也要打點這府裏上上下下的事宜,見到兒子的次數也有限。
“早就起來了!想必也是想念小姐了,一大早就醒了呢!”紫英嘴巴很甜,總是能夠逗得江氏很開心。
果然,江氏因為她的一席話,心情便又好了起來。
自從司徒長風中風癱瘓之後,她就擔起了整個府裏的重擔。雖然辛苦,但是卻甘之如飴。如今,府裏沒有了威脅到她的人,她自然過得十分舒心。即使沒有司徒長風的寵愛,那又如何?她覺得這樣逍遙自在的日子,正是她需要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族裏貪心不足之人。恨不得將太師府裏的產業,都瓜分了去!江氏自然是不幹的。
最近,她顯得有些憔悴,也是因為這些事情。
“江氏,你一個婦人,如何能夠打理這麽大的一份家業?不如交給族裏的長輩,讓他們出麵幫襯著…”
“是啊…太師府沒有一個男人,如何能支撐的下去?”
“念恩還小,這家業還是先交由叔父們打理吧…”
想著那些人冠冕堂皇的說出這番話來,江氏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太師府的產業,是司徒長風打拚出來的,憑什麽交給族裏的人?話說的好聽,說是幫念恩先管理,等他成年後再交還給他。他們又豈會是那樣好心的人,這到嘴的肥肉,豈有吐出來的理由?
這府裏上上下下這麽多人口,都仰賴著司徒長風的俸祿,還有府裏的各項產業支撐著。若是給了那些人,那她們還不餓肚子?
“一會兒小姐回來,不許將府裏的事情告訴小姐,聽見沒?”她的錦兒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她不想這些煩心事還要女兒去操心。
江氏的吩咐,紫英雖然聽見了,但心裏卻不讚同夫人的做法。小姐雖然出嫁了,但仍舊是司徒府的女兒,是小少爺的親姐姐。若是這太師府的產業落到外人手裏,那小少爺以後要如何生存?
“是,夫人。”她先應了下來,然後打算找個機會將風聲透露給小姐。
她可是小姐提拔上來的,自然要為小姐和少爺著想,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小姐的期望?這樣想著,她心裏倒是踏實了不少。
王府的馬車一到太師府門口,就有丫鬟進來通報了。
江氏正要出去迎接,便見司徒錦飛奔了過來,撲入了她的懷裏。“娘親…錦兒好想您…”
司徒錦拉著母親的手,詢問了好久,終於想起來身後還有一個人。
江氏激動地熱淚盈眶,眼角掃到她身後的隱世子,趕緊上前去見禮。“臣婦見過世子爺!”
“嶽母不必多禮!”對於錦兒在乎的人,他都相當的寬厚。
江氏命人奉了茶,又拉著女兒說了好一陣話,這才派丫鬟去將癱瘓在床的老爺和幾位小姐給請了過來。
司徒巧一進門,便興高采烈的跑到司徒錦的身邊,乖乖的叫了聲“二姐姐”,然後便立在江氏的身邊不動了。
江氏替司徒巧理了理衣衫,這才說道:“巧兒啊,還是個孩子,總是冒冒失失的…”
那語氣,十分的慈愛。看來,她是真的將司徒巧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的。司徒錦看到她們相處的這般融洽,心裏也替巧兒開心。
“巧兒,過來。二姐姐有禮物給你!”司徒錦向幼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司徒巧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聽說有禮物,自然欣喜異常。
司徒錦將一個套娃遞到她的手裏,問道:“喜歡嗎?”
“好漂亮!謝謝二姐姐!”司徒巧看著那精致的小玩意兒,一門心思便在那上邊了。
看著她恢複了孩子的童真,司徒錦很是替她高興。原先,在李姨娘刻意的調教下,司徒巧總是顯得很早熟,一點兒都不像個小孩子,總惹人心疼。如今養在母親身邊,倒是活潑了不少,這也是她樂於見到的。
有她陪伴在母親身邊,她也就放心了。
“回來就好了,幹嘛還破費。”江氏嘴裏這麽說著,其實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女兒嫁到王府也有一些時日了,想必那邊對她還是不錯的。否則,她的氣色也不會這麽好。而且看女婿那無時無刻不停留在女兒身上炙熱的眼眸,她這個做娘親的也就安心了。
“娘親,這是女兒特地為您準備的珊瑚首飾,看看可喜歡?”司徒錦將包袱裏的東西拿出來展示。
“錦兒選的,自然是沒有錯的!”江氏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已經有下人抬了司徒長風進屋來。而除了司徒雨之外的幾位小姐,居然全都到齊了。
“喲…二妹妹回來了?”一開口,便是慢慢的諷刺之音的,不用多想,司徒錦也知道她是誰了。
“大姐姐也回來了?”自打司徒芸出嫁之後,一直沒有回過司徒家。也不知道出於什麽理由,她竟然會出現在司徒府。
司徒芸依舊妖嬈美麗,隻是容顏有些憔悴,放佛沒有睡好的樣子。想必在夫家也過得不盡人意,尤其是衣袖中那隱約可見的傷痕,令人有些悵然。
“二妹妹回門的日子,我怎麽能不會來呢?咱們姐妹好久沒有聚聚了,此次正好多聊聊。隻是不知為何,三妹嫁人之後,便一直了無音訊。要是她也在的話,那可就熱鬧了!”司徒芸不知出於何意,說話總是拐彎抹角,聽著就讓人慎得慌。
司徒錦倒也沒有心虛,司徒雨上吊自殺,是她咎由自取,她又沒有逼她,怪不得任何人。就算是司徒芸知道那嫁出去的不是司徒雨,那有如何?這主意,是爹爹出的,她也沒有權利來質問她!
“說的也是。”司徒錦依舊笑著,但眼神中卻隱含了一絲的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