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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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金鑾殿回覆了往日的平靜,善後完的攝政王不發一語匆匆離開朝堂,留下頹墜委靡的曼陀羅呆站在原處,一動不動,流下懊悔的淚水……

    她深深地在自責中尋思出路,唯有那個給過她“重生”的人可以決定她的生死。她決定了!她決定去給攝政王裁決!裁決她的過錯,裁決她的生死……

    曼陀羅擦幹淚水,望著宮外灰暗如地獄般的天空,緩緩走出宮門。她的心—太過沉重,背負著幾條與她息息相關的人命。她不敢回府,因為那不是屬於她的地方……

    曼陀羅快馬加鞭駛往攝政王府。隻有王府才是她能贖罪的地方;隻有王爺才能製裁這負罪之軀。

    曼陀羅衝進王府,王府的侍衛一一阻攔卻被她闖過了。她直入中庭,禮部尚書林飛揚與攝政王本在密事著什麽,見曼陀羅撞入便停止了。林飛揚遣退追來的侍衛,攝政王則一言不發地丟下林飛揚與麵麵相覷的曼陀羅,消失眼簾,入後院去了。

    曼陀羅想進一步接見攝政王,卻被林飛揚攔下了,林飛揚言辭鑿鑿,警告曼陀羅!

    “閣下固執已見,動失人心,但請好自為之!朝廷乃是動則千鈞一發,靜若風雲詭譎多變之地。汝一舉一動,請慎之。微有異動、便會滿盤皆輸。”林飛揚甩開官袖,風聲鶴唳道:“這次的事,本官自有辦法解決,閣下_好自為之!”

    林飛揚不能曼陀羅辯解的機會,揚身離去。留下曼陀羅獨自一人_無地自容。

    曼陀羅原想以自己卑微之軀傾盡全力,沒想到會弄巧成拙。那她留在王爺身邊有什麽意義呢?!

    心灰意冷的曼陀羅有“一死以謝天下”的舉動,正準備運功自裁,忽聞一陣婉轉低沉的琴聲,如靡靡之音,回響天際。憂思滿上心頭,忽來的哀傷感喚醒了她靈魂的最深處,曼陀羅似著迷般隨著悠揚的琴聲來到無人看守的後花園。看到翠竹環繞下的攝政王耀曄,雙目緊閉,全然沉靜在撫琴的樂聲裏,不可自拔……

    那絲絲入扣的琴聲,隨著耀曄的手指緩緩流下,琴聲幽愁京怨象極了她此時的心境。

    一個旋轉,速度的加快,激昂如高山流水般,激蕩回旋,帶著那熾熱的心,遠大的理想……心中膨脹的熱誠,讓她在灰飛煙滅中看到希望。

    耀曄一曲奏畢,調整紊亂地氣息,抬起頭,剛好與曼陀羅相視一對,相視的刹那,如波濤之洶湧似烈焰般灼熱,深入靈魂的情愫在空氣中暗自蠢動。

    耀曄克製住自己的蠢動,匆匆轉身離去。他怕!若在不離開,這種莫名的情愫,會讓他身陷其中……

    曼陀羅擦幹眼淚,大步離開王府,心懷與王爺的靈犀相通,立誓要重振自己,恢複往日雄風。

    曼陀羅滿懷希望回到自己的帝師府外,卻看到自己的帝師府早已被官差查封,封條加鎖鏈已牢牢地把她一分為二,關在門外。讓曼陀羅洶湧澎湃的熱情一下降至冰點。她現身無官職,連家都沒有了,如何重振雄風。曼陀羅兩眼頓時失去了閃爍的光彩,垂頭喪氣地漫步在喧囂的街市中,格格不入。迷茫的她,不知該去往何方……

    隻知不停地走呀,走呀,在熱鬧的街頭,前來尋找她的司徒大統領發現了她的蹤跡,一路奔來,摟著她那軟弱無力的肩頭……

    在路人的錯愕中,曼陀羅被尚君緊緊地摟在懷裏。曼陀羅被尚君此舉嚇壞了,急忙推開他,恢複冷靜,舉起雙,擋住尚君的“熊抱攻勢”。尚君憨笑道:

    “你沒事就好。”在嘻笑怒罵中拉扯著曼陀羅的衣角朝城外去了……

    尚君在皇城外的樹林裏搭建了一座簡樸的小屋,給曼陀羅暫時落腳。尚君領著曼陀羅打開小屋大門,小屋內幹淨整潔的陳設各種生活用品,活生生象個安逸溫馨的小“家”。尚君拉著曼陀羅的手,拍了拍,安慰道:

    “現委屈你了,住在這荒山野嶺,等過段時間“風聲”沒那麽緊了,我在接你回統領府。”說完,尚君又忍不住摟住曼陀羅,繼續傾聲細語道:“我是多麽想現在接你回統領府,但我怕……我怕太後會對你不利……”尚君越摟越緊,恨不得把曼陀羅融入自己身體裏,便可形影不離。

    曼陀羅被摟得喘不氣來,大聲呼救。尚君嚇壞了,立馬鬆開雙手,連聲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注意。”尚君看著希望他消失的曼陀羅,話峰一轉“我去準備吃的,你坐好,等我哦。”尚君急忙跑出屋外,生怕曼陀羅對他的雷霆之怒。曼陀羅無心理會新屋如何,一股腦想著如何“翻身”。

    沒過多久,尚君打來野味,進了屋,做起飯菜來。

    不過一會工夫,可口的飯菜出爐了。尚君安排曼陀羅坐下,擺好桌,端著盛滿的米飯,走到迷茫的曼陀羅旁,坐下。溫柔地掰開曼陀羅冰冷的雙手,把剛盛好暖哄哄的米飯放在她的手心。寄望溫暖地米飯能驅散她的寒冷。

    尚君撫著她的額頭,深情地說:“願老了白了頭,為夫也能做好這碗米飯,端在你身旁……”尚君真執樸實的話,深深的打動了曼陀羅,沒有甜言蜜語,隻想相依到老的心比海誓山盟更可貴……

    但……在她的心中,“權力”是最重要的,還有她一生渴求的“攝政王王妃”之位,那是她未完成的夢……她不能應一時情潮洶湧而斷送了她的夢,斷送唾手可得的“權力”!

    曼陀羅撇過頭去,緊閉雙目,逃避這一切。

    尚君誤以為是自己的深情打動了曼陀羅,從懷裏掏出一件精致的雕鳳金釵,插在了曼陀羅的雲髻上。曼陀羅被他驚人的舉動錯愕任了!

    尚君靦腆一笑,臉頰染滿紅暈,羞澀地說:“這是我母親給我的,母親說要我交給一個可以執子諧老的女子。”曼陀羅聽出其中含義……

    麵對向她表白的尚君,她很想答應,但她若是答應了就隻能平凡的過一生。“平凡”!不,她不要“平凡”!她要完成她的“夢”!她要當“王妃”!她不甘心這樣平凡無奇的過一生;她不能在讓這癡情男子苦苦守候!必須要讓他死了這條心!

    想畢,她奮力起身,用力一摔,把尚君端給她的那碗熱飯摔得支離破碎,米飯灑落一地……

    還沒等尚君緩過神來,曼陀羅奮力地拔掉尚書的定情信物,狠狠地摔在地上,鳳釵斷成兩段,似要摔碎尚君的心。

    尚君慌恐地看著這一切,他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讓曼陀羅如此狠心對他……

    曼陀羅指著門外撕心裂肺地怒吼:

    “滾!給我滾!”

    看到如此絕情的曼陀羅,尚君的淚在眼眶裏徘徊。他儒雅地彎下身去拾起被曼陀羅踐踏過己碎成兩段的鳳釵,小心翼翼地擺好在桌上。

    不聲不響,帶著一身心傷離開了小屋,悲慟地離開了打碎他夢想的地方……

    曼陀羅心有餘慮地看著已被她摔成兩段的鳳釵,不想隻怕是沒有用……

    在曼陀羅深陷情思,迷茫不可自拔時……

    忽然,她感到樹林有異動,有人在靠近小屋。

    她衝出門外,防備地看著四周。

    樹林裏突然竄出幾條人影,以迅猛疾風之勢,出現在曼陀羅麵前。曼陀羅定晴一看,原來是西南邊境的“狼群”組織,她的“同伴”。

    細長猴臉,身材瘦高,喜歡使劍快功的中年男子_童虎;一個肥頭大耳,肚皮凹凸,專用混氣功防衛的博士;還有一對老夫妻,老婆子白髻挽釵,素衫套上瓔珞雲肩,拄著九頭拐杖,號稱繡針婆婆,擅長各種暗器;老爺子卻是醫聖原增,醫術精湛,能冶各種刀傷疾病。

    曼陀羅一見故人,大喜,曰:“大家都來了。”

    繡針婆婆寸拄著拐杖走了過來,摸著曼陀羅的額頭關心道:“丫頭,聽說你有難!組織是不會見同伴有難而不理。”

    “除了祀姬那個賤人,忘恩負義,居然賴在皇宮,也不過來幫一下。”博士一旁不平地抱怨。

    “人家不是奉王爺之命守在宮裏見機行事嗎?”童虎聽不過去,走過來反駁道。

    “那我們不是也奉王爺之命守在宮裏見機行事!”博士反問。不滿的氣氛頓時彌漫開來。

    “好了,好了。人有有誌。切勿勉強。”醫聖原增過來緩解氣氛道。

    曼陀羅雖然臉上麵無表情,但心裏卻非常高興,狼群同伴能為她而來。

    突然,平坦的草地上忽然鑽出一個人來。細挺瘦小,皮膚黝黑的小男孩,從草地上鑽出,露出半個身子,大聲叫道:

    “你們還不快走,太後的追兵來了!”來通風報信的也是狼群一員,叫無名,專門監視太後人馬。通報完縮下地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曼陀羅一驚,沒想到太後的人馬這麽快就找上她。眾同伴散去,而她也飛身不遠處的樹枝上,隱身在樹林裏,觀察事態。

    隻見一隊官兵,帶著弓箭手,把小屋圍成銅牆。

    帶頭的人一聲令下,弓箭手燃起火箭,射向小屋。

    小屋頓時燃起熊熊大火,濃煙四起,狂風助長火勢,越燒越猛。

    曼陀羅在樹技上清楚地看著這一切,她深知若她還在顧步自封,還在迷茫不振,這間小屋就是她的“下場”。必定是太後的刀下魂。

    她不能在茫然,她必須想個辦法繼續完成任務,接近皇上,傳遞王爺的訊息。曼陀羅琢磨了一下,隻有我回被幽禁的昭陽公主才能成功地接近皇上,就象上次那樣……但怎能解救被太後幽禁的昭陽公主呢?

    大火燃盡,前來追殺曼陀羅的官兵這才發現小屋空無一人,決定往另一方向追殺。迅速離開已被他們燃毀的小屋。

    曼陀羅眾人見追兵走遠,紛紛聚在已燒焦的小屋前。

    “現怎辦?”博士問眾人。

    “唯今之計,隻有想辦法救昭陽公主,才能避免太後的追殺。”曼陀羅語出驚人。

    “救出公主!”眾人驚呼!

    “隻有救出公主,才能通過公主接近皇上,繼續完成王爺派下的任務,才能幸免於難。”隻有王爺才有這通天的能力與大後抗衡,保她一條出路。曼陀羅堅信此事。因為她親曆過……

    “那怎麽救呢?”醫聖反問道:“公主現被幽禁在深宮。”

    “後宮的事隻有太後才能釋放公主,為今之計,隻有太後身邊的人勸說太後才能解救公主!”曼陀羅繼續提議道

    眾人沉澱下來,都在思考如何解救公主。

    繡針婆婆突然靈機一閃,提議道:“太後身邊的爪牙恨不得殺光我們,自然不會聽我們的勸說。老僧想,現隻能去東境!”

    “東境!”眾呼

    繡針婆婆繼續不緩不慢地解釋道:“太後的表弟誌威在東境當將軍,巡管整個東境,雖手握東境軍權,但畢竟遠在異鄉,不知朝廷事宜,去那勸服最合適。”繡針婆婆險戾一笑,消簿道:“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誌威將軍是個武人,老僧就不信,以我們的謀智,勸服不了他!”繡針婆婆表麵這麽說,其實另有深意……她早接到線報,稱太後表弟“誌威”將軍在東境私運“煙土”。“狼群”想借此機會調查清楚!

    聽完繡針婆婆的詭解,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的確,以他們“狼群”的謀略,不可能連一個小小的將軍都勸服無果,如何縱橫於天下。

    “但曼陀羅的身份已暴露,她不能在用這個身份去東境。”繡針婆婆心細如針,提醒曼陀羅曾是遠播名揚的帝師一事。

    曼陀羅沉寂片刻,權事製宜,沉重地脫口而出。

    “月華!”

    眾人驚愕,因為這個名字一直是曼陀羅的禁忌。

    曼陀羅堅定不移道:“江月華,江陵鹽商江海華之女,我要以這個身份去東境。”這個一直被她嫌棄多年的名字,一直被她恨之如骨的身份……她決心做回“江月華”,隻為更好的完成使命……

    宏雲翻滾,風亦多變;重拾昨名,雄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