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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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年聲名鵲起的赤沙就這麽死了?

    一夜之間六大當家,除卻四當家毒爪還在鎮守斷牙嶺,其餘盡死在這安鄲城外十裏處的小廟,

    各方人馬紛紛知道今夜過後,赤沙眾已經毀了,但這不是他們最在意的,

    哭喪人在此出現的消息,迅速在各方勢力的情報網中傳播開來,

    京城,

    這座天子腳下的城都,在毗鄰城中禁衛軍營的一處府邸,正門正掛著的牌匾乃先皇親筆所提並掛去的,記得當時先皇說了這麽一句話:

    “紛亂江湖是非多,而這英傑堂將是處理這些是非之所,也是護我皇城最強大的一股力量!”

    英傑堂這三個大字,在這皇城中誰也不敢忽視其所蘊含的力量與威勢。

    此刻,英傑堂其中的一間屋子內,一個獨臂老人正在打著小盹,屋子內雜亂無章,地還散落著一些紙張,

    而這間小屋子,正是英傑堂最重要的情報站,江湖各種消息都會盡皆匯聚到這裏,

    而此刻,一隻毛發漆黑隻得巴掌大小的紅嘴鳥兒飛了進來,細小的腿正別著一根小圓筒物事。

    獨臂老人醒了過來,砸吧砸吧嘴,似是還未回過味來,隨即從鳥兒腿取出藏在圓筒的紙條,

    紙條六個字,

    安鄲城,哭喪人。

    …;…;

    安鄲城外十裏處的小廟中,

    各方人馬已然散去,隻剩極少之人還呆在這裏觀望,

    鐵萱兒收攏了死去漢子們的屍體,俏目不時看向靠在正門柱子的竹青,

    而在屍體中忙活的,隻有馮亮一人,收了赤沙眾的幾位當家的屍體後,就將其餘死在這裏的赤沙眾的好手們聚在一起,打算一起安葬了。

    “爺,數都點齊了,”

    馮亮弄好之後,就餡媚的湊到竹青旁邊,小聲說道。

    竹青點了點頭,跟馮亮囑咐了幾句後,就慢慢消失在小廟外的樹林中,

    鐵萱兒也沒有去阻攔,她已經跟竹青約好何時帶他去黑山騎的寨子,

    竹青走了一刻鍾後,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不一會兒,就來了一隊人馬,

    當先一人,是穿著一身黑色輕甲,短發,麵容剛毅的一名男子,

    離得近了,方才看到這隊人馬都或多或少的帶著血跡,

    那男子眼珠子布滿血絲,一到小廟,立刻下馬飛身衝到鐵萱兒旁邊,

    “小妹,你傷了?誰傷的?重不重?來我看看!”

    男子看著鐵萱兒身的血跡,心疼著說道,這男子正是黑山騎都頭之子,鐵子君,也是鐵萱兒的親大哥,他這次就是負責增援鐵萱兒的,卻沒想被人阻攔,心係妹妹安危的他,剛擺脫阻攔就馬不停蹄的趕來,

    “我沒事,隻是眾位兄弟們…;…;”

    鐵萱兒說道著,竟眼中帶淚,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當深陷危機之中時,她從未多流露感情,現在在親人麵前,終究還是放下了心中的擔子,大哭起來,黑山騎跟她來的這些漢子都是看著她長大的,一夜之間就走了這麽多認識的人,說不傷心,那可能嗎?

    鐵子君手忙腳亂的安慰著鐵萱兒,眼中看過這些跟著鐵萱兒出來的漢子們,心中也是一抽,但緊跟著的是一股滔天怒火,

    赤沙眾!我鐵子君不除你,我誓不為人!

    好不容易安慰好鐵萱兒,鐵子君就砍倒幾棵樹木,不一會兒,在這些漢子們的努力下,就做好了幾個簡單的大木板床,隨即將死去的兄弟們一一放好在木板床麵,用繩子係好在馬背後,

    鐵子君就準備去找赤沙眾報仇,但鐵萱兒執意不肯跟他離去,又擔心鐵萱兒的安危,想留下幾個人保護她,卻沒想又被拒絕了,理由是兄弟之仇要緊,莫要讓兄弟們再受到不必要的損失,

    至此,鐵子君隻得作罷,帶著那些憋著一股怒火的漢子們,就往斷牙嶺趕去,

    鐵萱兒目送鐵子君的離開後,自己就隨便進了一個破落屋子休息去了。

    清晨,安鄲城又迎來新的一天,仿佛昨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昨夜在城中廝殺的血跡早已被清洗,一隊義莊的人拉著牛車往城外小廟走去…;…;

    日到晌午,

    小老頭,坐在木匠鋪中悠哉的抽著旱煙,心中卻在尋思著今早之事。

    “莫老爺子,昨日遠方家人來信,讓我回一趟家中,不知此次歸去,何時再回這裏,這鋪子就交還給你了,若日後還能再見,再來拜訪。”

    莫老頭還沒說什麽,竹青就已經拿著包袱,敲著竹板離開了,

    這小夥子要去哪?唉,算了算了,我一糟老頭子哪管這些,

    莫老頭放下心中的事情,轉身往內院走去,打開竹青臥室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麵擺放整整齊齊的木像,木像刻的是一名女子,正在溫柔羞澀的笑著,

    桌還有一張紙和一張銀票。

    …;…;

    馮亮忙活了一夜,正身心疲憊的想回家美美的睡一覺,卻又被自己組織的人叫喚去開會,回來已是晌午了,草草在外麵吃了點東西後,就回了家,準備大睡一場,剛走進臥室,就看到桌子放著十張一百兩的銀票,整個人就是一激靈…;…;

    安鄲城,落馬坡,

    鐵萱兒騎著一匹馬,正在此等候竹青的到來,沒多久,她就聽到一陣竹板聲傳來,定睛一看,

    一個青年背著包袱,敲著竹板,正往這邊慢慢走來。

    “哭喪人?”

    鐵萱兒詢問道,竹青衝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對於會暴露自己長相的這件事,竹青並不在意,雖然跟鐵萱兒相處不久,但是對於鐵萱兒這種英氣女子還是很有好感的,再加,他隻告訴了她在此等候,沒有人知道現在跟在她身邊的瞎子就是哭喪人,

    隻要鐵萱兒不說,那就沒什麽事了,

    鐵萱兒也注意到竹青的異常,倒也心思細膩玲瓏,手伸到竹青的麵前,笑道:

    “來吧,要走的話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到,這樣快點。”

    竹青略一猶豫,可鐵萱兒就不管了,小手一抓住竹青,就把他扯到了馬,

    “等等!不應該我在前麵吧?我在後麵那才應該啊!”

    “哈哈哈,我一姑娘家都沒說什麽,你一大老爺們反而磨磨唧唧,好不爽快,就這樣了,駕!”

    鐵萱兒一催馬兒,就往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慢點啊!慢點…;…;”

    幾日後,竹青跟鐵萱兒已經離開了安鄲城,來到了一座山頭,聽鐵萱兒說,翻過這座山頭就到了黑山騎的寨子了。

    在此稍作休息時,鐵萱兒往山頭看了看,隻見山頭那一邊烏雲密布,怕是要下大雨,心想,自己等人的腳力來算,現在出發,是可以在這山中的一間小屋避雨的,一想好,馬就出發,

    竹青又被鐵萱兒帶了馬,向著小屋的方向走去。

    山中天氣複雜多變,就在兩人距離小屋還有一小段路程時,

    天空就已經開始電閃雷鳴,銀蛇亂舞,呼嘯的狂風,將豆大的雨滴劈頭蓋臉的打來,

    幸好鐵萱兒熟悉這一帶,才免去了成為落湯雞的下場,隻是衣物還是打濕了一些。

    這間屋子,怕是山中獵人或農夫建造而成的,隻是一個遮風避雨之所,屋內可說的是家徒四壁啊。

    兩人一進屋子,卻發現在此避雨的早有一人,

    這人濃眉大眼,長相平平,中等身材,一頭長發隨意用根草繩束起,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不怎麽起眼,若說讓人一眼最在意的地方,就是眼神通透清澈有神,

    這人正在烤著火,對於鐵萱兒和竹青,他隻看了一眼,也不說話,

    而鐵萱兒對於這人也是一掃而過,不過卻在意起,這人腳下的那把黑色苗刀,

    鐵萱兒向這人打了聲招呼,這人點頭示意,鐵萱兒就在屋子的另一邊升起了一個火堆,隨即拉著竹青在火堆旁坐下。

    三人半晌無語,隻聽見火堆裏麵柴火的劈啪聲,過了不久,

    鐵萱兒烤了一些幹糧分給竹青,兩人吃完,竹青便靠牆假寐起來,鐵萱兒走到門邊看了看雨勢,心想今晚怕是隻能在這裏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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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雨勢漸漸小了起來,但天色也是全黑了下來,

    怕是已到了巳時,

    鐵萱兒連日趕路,身心都有些疲乏,但還是強大精神的硬撐著,畢竟身邊還有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多個心思也是好的,

    竹青聽到鐵萱兒時停時續的綿長呼吸聲,卻是猜到此時鐵萱兒的困意,低聲跟她說了一句話,

    鐵萱兒聽到竹青來守夜,倒也是幹脆,整個人往牆一靠,就是緩緩睡去,

    竹青感受著火的溫度,在它下降時,不時添一些柴火。

    子時已到,

    聽覺靈敏異常的竹青突然聽到一絲輕微的利器出鞘聲,手也隱蔽的握住竹鞘劍。

    “莫緊張,要動手的話,我早就動手了。”

    那人似是注意到竹青的動作,低聲平靜的說道,

    “長夜漫漫,不免有些寂寞,咱倆聊聊天如何,當然,你隻聽也是可以的,”

    那人聲音沙啞似吞炭,也不管竹青,一邊用手慢慢撫過苗刀,一邊說道,

    “我觀你,行進之間,步伐細密有序,可見你心思細膩之極,右手的虎口處略顯厚重,怕是平常除了練劍之外,還常年累月的用著什麽物事,”

    “印堂飽滿,呼吸之間,氣脈渾厚有力,怕是內功修為不低,”

    “隨身帶著一把普通枯竹做劍鞘的劍,右胸口衣物處較之左胸口略高,怕是藏了什麽物事,而這物事應該人臉大小…;…;”

    那人說道這越說越急,

    “四日前,安鄲城驚現哭喪人之蹤跡,滅赤沙後,行蹤又開始消失,”

    “四日後,黑山騎都頭之女帶著一青年回黑山騎,巧的是,這人從未在黑山騎中出現過,怎能憑空冒出來?而這一切都是在哭喪人消失後發生的。”

    “你,就是哭喪人!”

    那人語氣篤定道,雙目緊緊盯著竹青,

    這人竟然隻憑借一個照麵,就將竹青的身份一口咬定,可見他有很強的邏輯推理之力,一番話說下來,已由不得竹青狡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活!不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