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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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塵拿來冰塊和毛巾,坐到常思齊身邊,給她敷臉:“怎麽都不知道躲開?在我麵前反應不是很快?”
常思齊:“來得太突然了嘛,而且……當時覺得她也好慘。”
吳塵:“她讓你入獄了,你還同情她?”
常思齊:“她坑了我,我討厭她。”她又撫上吳塵給自己冰敷的手,“但是,她說,她的巴掌,我替你挨,她替她家人打,如果這樣,能讓你把這些事情放下,我覺得很值。”
吳塵給她冰敷的手輕柔,小心地按壓她臉上的紅痕:“一碼歸一碼,因果循環,最忌諱的是傷及無辜。”
從《尋找神諭》拍攝至今,她因為他亂如麻的過去,已經被牽連,承受了太多傷害,她現在還說出替他挨打的話,隻能加重他的心理負擔罷了。
常思齊搖頭:“我並不無辜,我今天才知道,她對你還有這樣一層感情,她比我先認識你,如果她先追你了,就沒我什麽事了,所以我這個後來者的確是占了便宜。”反正吳塵也不講究感覺或者感情之類虛無的東西,錢梅舒跟他也不是不可能。
吳塵:“你以為我那麽好追?”
他說的是實話,雖然他沒有什麽親和的姿態,但從小到大,身邊從不缺乏追求他的女性,可他還是拖到二十八九,被爺爺催婚了才行動,除了心理上的原因,也有眼光高的原因,能觸及到他思想層次的人本就不多。
常思齊:“唔……你這麽說也對,我應該是最深有體會的。”她這個跟他領證的人,也是好不容易一點一點消除跟他的距離感的。
吳塵:“你又沒追過我。”
常思齊小聲嘀咕:“我追得這麽辛苦……連那什麽都是我主動的呢。”
吳塵貌似明白她說的是什麽,卻明知故問:“那什麽?”
常思齊半邊沒有冰敷的臉刷的紅了,吳塵觀察著她的臉色,笑了起來。
吳塵遇到過很多奇葩的追求者和瘋狂的粉絲,跟她們的熱情比起來,常思齊的那點小主動隻能算是蜻蜓點水了,所以他認為那根本不算追,但是考慮到她在這方麵溫吞的性子,吳塵說:“那的確是辛苦你了。”
“知道就好。”常思齊,“不過錢梅舒對你已經算是情深義重了,她終究還是不舍得對你下手。”
吳塵:“扭曲的情和義,不要也罷。”
他覺得錢梅舒這一招太損了,掐人掐三寸,知道常思齊容易原諒別人,卻不容易原諒自己,於是從好幾個月前就讓常思齊攝入致.幻劑,都是一點一點鋪墊,讓她慢慢發作,導致她對自己傷人的事情深信不疑。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連吳塵都承認,錢梅舒洞察人心的能力很強,所以才有能力去煽動、唆使別人殺人、報仇。
放不下愧疚很痛苦,放不下仇恨又何嚐不痛苦?錢梅舒如此努力地成為一個精神科醫生,卻拿專業知識作案,她心懷著對他,對老趙,對當年所有案件相關者的仇恨,蟄伏這麽多年,恐怕日子也很難熬吧。
吳塵不是沒有提示過她,他調查到她的診所時,一再詢問她“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他希望她就此打住,可她還是沒有收手,一錯再錯,讓錢昱跟著入獄了。
“好冰啊!”
吳塵握著冰和毛巾的手半天沒動,發著呆,常思齊隻覺冰涼入骨,忍不住叫嚷。
吳塵神思被拉回來:“抱歉。”連忙收手。
常思齊接過他的冰塊:“差不多好了,你去忙吧。”
吳塵:“好。”他起身,拿起外套。
見他一副要出門的模樣,常思齊跟著站起來:“又要出門?”
吳塵:“嗯。”
他剛才收到葉觀傑的短信,葉觀傑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是對的。”他打電話問了徐健,才知道葉觀傑說的是妮爾麥的事,雖然是葉觀傑主導的,但他差點也跟著做出了違背自己原則的混賬事,正是因為這份私心導致的愧疚,他現在要去看看妮爾麥,徐健說那個孩子最終還是去世了。
常思齊已經形成條件反射,每當吳塵跟她的對話變得簡短,以“嗯”、“好”之類的應付,她就感覺他又瞞了她什麽事情。
常思齊跟隨:“我也要去!”
吳塵:“你去哪裏?”
常思齊:“你去哪我就跟去哪。”
吳塵自然不希望她知道妮爾麥的事,他不希望她跟著自己的過程中留下的都是不快的記憶,那些陰暗的、悲慘的一幕幕。
吳塵撫了撫她的臉:“跟著我沒好事,剛經曆的教訓又忘了?”
常思齊毫不在意地去拿包和外套:“我就當一個行走的人肉沙包好了,替你擋住所有不好之事。”
吳塵:“……”
常思齊拿好東西,轉身,迎來的是吳塵複雜的神色,他一雙眸子深不見底,還帶了點炙熱,她隨意地一拍他:“哎呀這麽一臉認真的幹嘛呀,其實我就是怕你被人搶走嘛。”她伸手撫過他的眉眼,“畢竟現在跟我搶老公的人那麽多,線上都發展到線下了!”
吳塵聽她語氣輕鬆:“你可真是……”
他想說她好了傷疤忘了痛,卻聽常思齊搶先說:“我可真是一條可愛的小尾巴!”
她強行坐上了他的車,自顧自係安全帶:“走吧!”
吳塵久久未動。
常思齊:“你看你,這麽猶猶豫豫的,肯定是要偷偷去見別的女演員了,好吧好吧,我下車就是了,不打擾你去會情人!”說著就作勢去解安全帶要下車,“哼,男人!”
吳塵終於發動轎車,無奈地笑:“什麽時候學會這一招的?”
常思齊:“小作怡情,大作傷身,試探一下吳塵忍耐的底線。”
她明知道他對家人的坦誠,不願意引起誤會,一旦她表現出懷疑,他就會用行動解釋證明,所以現在這已經成為她的殺手鐧,用來探知他想瞞著她的事情。
吳塵:“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常思齊用兩手托著自己的臉給吳塵看:“隻可惜我現在沒有尾巴,否則我的尾巴都在對著你討好地搖啊搖。”
吳塵看了她一眼,她正鼓著嘴給他做一個搞怪的鬼臉:鬥雞眼、豬鼻子,還鼓著腮幫子。
吳塵哼笑。
轎車開到市中心,常思齊仔細看著窗外:“到我公司樓下停一停。”
吳塵:“有事?”
常思齊:“嗯,鄒姐之前為我談的那部玄幻劇,今天簽約。”
吳塵:“原本很早就簽約了吧?”因為錢梅舒的陷害,她被耽誤了這麽多時間不說,差點被毀了聲譽,如今公司聯絡各方媒體發布報道,還原事實,才讓電影製作公司肯繼續合作。
常思齊:“嗯,本來以為我的職業生涯要結束了,還想著接下來隻能靠吳塵導演上位,不然沒有導演肯找我拍戲了。”
吳塵不說話了,這丫頭,很會選紮他心的話來說。
常思齊察覺他的表情,又安慰:“哎喲隨便一講,你又這麽當真,以後都不敢跟你開玩笑了。”
吳塵把她送到公司樓下,她照例捧著他的臉要親親,親完了叮囑:“不可以像趙警官一樣哦,不可以找別的姑娘,更不可以跟她們生小孩!”
吳塵:“……”
她關了車門,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趴在車窗上,再次囑咐:“注意安全。”
吳塵:“好。”
其實這句“注意安全”才是她真正想說的——吳塵,知道你不願意我參與那些複雜的事情,那麽至少,保護好你自己。
吳塵來到棚戶區,徐健和葉觀傑也在,妮爾麥和她的婆婆正在收拾整理東西,一副要搬家的模樣。
徐健見到吳塵,指了指葉觀傑手中的銀行卡:“那孩子最終還是沒能留住,醫療費是葉先生出的,妮爾麥把全部家當都賣了,為了還錢。”
葉觀傑把銀行卡還給她們:“這些錢,就當是我感謝你們的,有了錢,你們才能在t城過活。”
妮爾麥頭也未抬:“不,現在留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了。”原本苦苦掙紮,也不過是為了孩子得以在t城的大醫院治療。
葉觀傑:“接下來什麽打算?”
妮爾麥:“回老家。”
葉觀傑:“新疆?”
妮爾麥:“嗯。”她將一些打包的紙盒捧出家門,正好看到了吳塵。
吳塵朝她點頭致意。
妮爾麥見到他,淚水就湧了出來:“謝謝你……”她不善言辭,但是吳塵能懂。
如果妮爾麥當初真的替常思齊入獄,那麽她將失去跟孩子相處的最後時日,甚至連最後一麵都見不上,當初,吳塵就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所以,幸好吳塵阻止了。
吳塵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氛圍,他轉移話題:“新疆美嗎?”
妮爾麥回答:“嗯,有胡楊樹,有雲杉,還有好看的湖,那水清,比這裏的清。”依舊帶了濃重的口音,聽著憨憨的。
其實吳塵去過新疆,旅遊、采風、拍戲,但他繼續問:“有什麽動物?”
妮爾麥:“有羚羊,有駱駝,還有雪豹呢……”
三個大男人幫著她把一些東西搬到了大卡車上,卡車司機給了妮爾麥一些錢,就把東西拉走了。
剩下的隻有一個蛇皮袋和一個大背包,葉觀傑問:“東西帶齊了?”
妮爾麥:“嗯,還要去接孩子。”
大家就沉默了。
兩輛車,五個人,直達火化場,去領取骨灰。
妮爾麥背著沉重的大背包,手上拖著蛇皮袋,她的婆婆捧著孩子的骨灰。
葉觀傑讓他們坐飛機,但這對婆媳不肯,說是坐火車的價格便宜好多。
離開之前,葉觀傑走到妮爾麥跟前,擁抱了她,趁機把那張銀行卡塞進了她背後的背包。
葉觀傑轉身,發現吳塵正用一種探究的目光觀察著自己,那目光盯得他不舒服,他沒好氣地問:“看什麽?”
吳塵:“你做得很好。”
葉觀傑嗬笑:“輪不到你來評價!”
吳塵:“你自己喊我姐夫。”
噢喲,他居然還記得!葉觀傑悔得要死,在意大利遇到劫匪情況緊急,他居然口誤喊了這兩個字,簡直成了他此生的恥辱。
葉觀傑:“姐夫什麽姐夫?天王老子也管不著我!”
葉觀傑上了自己的跑車,飛快地開走,給吳塵和徐健留了一堆尾氣。
吳塵皺著眉,挪開了幾步。
徐健笑了笑,他跟葉觀傑不熟,但是經過常思齊的案子,他看得出來,這個小子為了常思齊是很拚的,在得知他跟常思齊無血緣關係之後,更是感覺到了這三個年輕人之間微妙的氣場。
吳塵請徐健上了自己的車,聊起妮爾麥。
徐健:“那個小孩一直哭嚷著,說自己的母親是個好人,好人是不可以坐牢的。”
或許是創作者的天性,吳塵很認真聽著。
徐健:“聽說,孩子的父親是個警察,因公殉職的,所以小孩對於好人壞人分得那麽清楚,很較真。”
吳塵點點頭,生老病死,難以抵擋,但是至少他們在孩子臨終的時候為他守住了正確的價值觀。
小劇場:
蛋蛋雖然才五歲,已經開始追星了,為了一個漂亮的女明星,他跟著常思齊來到了片場。
此刻,他正在往自己的手心瘋狂地塗抹502膠水。
常思齊向那個女星介紹蛋蛋:“這小不點是我的外甥,喜歡你好久了。”
女明星看到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很熱情地蹲下跟他打招呼:“你好啊小朋友。”
蛋蛋羞澀地笑:“姐姐我能跟你握握手嗎?”
女明星很大方地伸手:“當然可以。”
蛋蛋剛伸出手,費雪娜已經追了過來,一把牽起他:“臭小子你居然翹課!幼兒園老師都給我打電話了!”
費雪娜又轉身向女明星道歉:“熊孩子,別理他,你們忙啊!”
蛋蛋被費雪娜一路牽著回到車上,費雪娜想放手,才發現自己的手跟孩子的手徹底黏糊住了。
之後,盧峰接到電話,聽說老婆沒法開車了。
盧峰把母子二人送到醫院,醫生好不容易分開了這對“連體”的母子。
聽說那天晚上,蛋蛋經曆了父母雙打,體驗非常酸爽,但是他不明白,他隻是想跟心愛的小姐姐牽手一輩子而已,他到底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