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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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塵飛奔出寺廟,回到車裏,同時,撥通了唐唐的電話,開門見山:“思齊呢?在你身邊嗎?”
    唐唐:“沒有啊,今天沒有思齊姐的戲份,應該回房間了。”
    吳塵:“你快去她房間看看,手機怎麽打不通。”
    唐唐:“好的。”
    好在機場本身就在t城東北方向的郊區,吳塵直奔機場。
    唐唐打來電話:“思齊姐是不是午睡了?敲門沒反應。”
    吳塵心情沉重,強行用鎮定的語氣道:“你去前台說明一下,有要緊事,要一張房卡來,刷進去。”
    唐唐:“好。”
    吳塵又打電話給經紀人:“鄒姐,想問你點事,最近劇組的資方在不在影視城?”
    鄒姐:“投資方嗎?沒派人過來啊,製片人在呢,有事?”
    吳塵:“劇組有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或者有沒有一些陌生人出現?”
    鄒姐聽出不對勁:“吳導,發生什麽事了嗎?”
    吳塵:“我擔心思齊,她電話不通,房門也敲不開。”
    鄒姐了然:“好,我這就去看看。”
    吳塵:“我已經讓助理去拿房卡了,鄒姐,一有情況就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吳塵買了機票,好在這次航班時間很好,他沒等多久直接登機了。
    沒一會兒,鄒姐打電話過來:“思齊不在房間,我們去影視城找找。”
    吳塵管不了那麽多了,在飛機上打著電話:“房間東西擺放整齊嗎?手機、錢包或者手提包呢?還在嗎?”
    鄒姐轉悠了一圈:“就手機不在,包包沒帶。”聽得出來吳塵語氣急切,她又安慰,“應該是去逛街了,這邊還是很熱鬧的,她又愛吃。”
    吳塵也隻能這麽去想了,又回憶起上次的經曆,他在半途心急如焚,回到家,她卻喝醉了在看電影。
    唐唐和鄒姐在劇組微信群裏詢問常思齊的行蹤,沒人能答得上來。
    鄒姐發動大家幫忙找人,自己則與唐唐趕赴影視城的小吃一條街。
    一大幫子人,找了很久,都沒消息,這下連鄒姐都有點慌了,打電話給吳塵:“要不要報警?”
    吳塵看著飛機窗外的碧藍天空,萬裏無雲,就像他此刻的大腦一般,一片空白。
    鄒姐已經報警了,可是隻有人員失蹤24小時後才能立案。
    吳塵下飛機的時候,天色已晚。
    與此同時,常思齊被關在酒店頂樓的某個房間裏,手腳被綁,嘴也被貼了膠布。
    她在房間睡覺,被門鈴吵醒,門口之人說是客房服務,她便打開了門,誰知被一個陌生男人捂著嘴拖拽捆綁了,塞進一個大體積的行李箱。
    這人拖著行李箱離開,先下電梯,後上電梯,把她帶到了現在這幢樓的這個房間,看布置,也是一個酒店。
    常思齊急得直蹬腿,很明顯,她還在劇組附近,隻是換了個酒店。
    眼前的男人蒙了臉,但是露在外頭的一雙眼睛莫名眼熟,常思齊又看他電腦屏幕,他在網頁搜索什麽?
    她努力昂起頭,眯了眼睛,才看清,網頁搜索著:氰化鉀的致死量。
    常思齊嚇得一陣哆嗦,又看向窗戶,玻璃窗關閉著,可她的雙手被捆了。
    她悄悄站起來,兩腳雖然被綁著,但她挪著小碎步小心地移向窗戶,眼前之人始終背對著他,她趁機拿被綁在一起背在身後的兩隻手去打開玻璃窗。
    她數了數對麵房屋的樓層,共六層,看著那幢樓的層高,又看了這個房間的層高,都差不多,那麽她此刻應該是在這幢樓六樓的房間,極目遠眺,是一片湖,湖中還停泊著小漁船,那船隻是停泊著用於觀賞,船上沒人。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音打破了寧靜,電腦前的男人霍然轉身,見她已經站在了窗邊,正往下觀望。
    他幾步邁了過去,抓起一把椅子,朝常思齊的小腿肚砸去。
    常思齊疼得悶哼一聲,屈膝跪倒在地。
    男人從她褲兜掏出了正響著的手機,吳塵兩個大字閃爍在屏幕。
    他拿出一張紙條,在上頭寫了一行字,對她道:“你接起電話,就讓他到這個地方去,等他到了那裏,我就放你走。”
    常思齊看著紙條,上麵寫的是:南平街道11號巷子口。
    男人替她接了電話,把手機放她耳旁,又撕了她嘴上的布條。
    她終於接到電話,吳塵著急地問:“思齊!你在哪裏?”
    男人指了指紙條,示意她說出這個地址。
    常思齊卻一聲不吭,隻是憤怒地看著這個男人。
    男人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對她做口型:“說!”
    常思齊被掐得發出幾聲輕咳。
    吳塵聽了,問:“怎麽不說話?”
    常思齊被掐得臉色都漲紅了,偏不發聲,這人要把吳塵引到奇怪的地點去,她不知他們要對吳塵做什麽,但肯定很危險。
    男人沒辦法,掛了電話,但他怒火衝天地拿起了一旁的椅子,猛地砸到她腿上,朝她凶惡地吼:“我讓你說話,你聽不懂嗎?!”
    常思齊被椅子砸得蜷曲了雙腿,抱著頭蜷縮在地麵,疼出了生理性的淚水,依舊緊咬牙關,悶不吭聲,隻是死死瞪著這個人。
    她這一臉不屈服的模樣更激怒男人,他忽然抓住她的長發:“不怕死是嗎?為了維護他?”
    常思齊的頭發被他猛地一拽,便一頭撞上了木櫃,砰然作響。
    她覺得一陣鈍痛,眼冒金星,咬牙,照樣不吭聲。
    她不求饒不示弱,眼神毫不屈服,也不開口說話。
    他再次抓住她的長發:“很能忍啊!”他拽著她的頭,一遍一遍地往木櫃子上撞。
    砰砰!
    砰砰砰!
    血痕從常思齊的頭部流出,濡濕了她的發,她終於哭了,但也隻是安靜地淌淚,死扛著不做聲,貝齒咬住下唇,下唇被咬破了。
    男人沒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這麽硬氣,從桌上拿出了一管針筒,針筒裏是滿滿的液體,他晃著針筒:“你看清楚了,這是氰化鉀溶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打電話,告訴他到這個地方去。”
    男人把針頭對著她的胳膊。
    吳塵已經抵達影視城,跟鄒姐他們會合,他一直在撥打電話,常思齊的手機一直在響。
    男人再次接了電話,按下擴音鍵,放到常思齊麵前。
    吳塵問:“思齊,你還好嗎?”
    常思齊看了一眼跟前男人的眼色,又看著那對準了她血管的針頭,聽話地回答:“我……我很好。”聲音微微發顫。
    吳塵聽了,一頓,又問:“在哪裏?我去找你。”
    常思齊:“你……你不在家嗎?”
    吳塵:“嗯,我說過的,我會來看你,已經到影視城了。”
    常思齊痛苦地閉眼,他為何偏偏在這時候過來了?否則還能多拖延一陣。
    常思齊:“我一個人出去散個步。”
    吳塵:“散步?什麽地方散步?”
    常思齊看著窗外的星空:“你猜猜。”她滿臉淚痕和血跡,語氣卻故作輕鬆。
    見她這麽繞來繞去的,眼前的男人不耐煩了,拿手指了指她的胳膊,示意她快點說。
    常思齊順從地點點頭,又對吳塵說:“讓我們聊聊天好麽?”
    這句話既是對吳塵說的,也是對跟前這男人說的。
    男人見她現在願意開口,也擔心電話那頭的吳塵察覺異樣,便容忍她多說兩句,反正這兩個人死期已到,幹脆讓他們說說遺言。
    吳塵疑惑:“聊天?“
    常思齊:“嗯,聊一聊,天。”
    吳塵抬起了頭,看著夜晚的天空。
    鄒姐和唐唐見吳塵抬頭,也跟著抬頭看,今夜的天空很晴朗,一片雲都沒有,隻有漫天的繁星。
    常思齊:“你記不記得我們在露台上看過的星雲?我說過,我最喜歡獵戶座的星團。”
    吳塵記得,可是,她為何忽然聊這個?
    從前一個電話的那幾聲輕咳,吳塵就發覺不對了,所以當電話第二次接通,他問的是“你還好嗎”,而她發顫的聲音,更讓他確定她此刻不是真的一個人在散步。
    他看了看手表,現在是晚上9點多一點了,在北半球,春季,北緯30度左右的地區,那麽獵戶座應該是位於天空西南方向再偏西一點,他很快定位了獵戶座星雲的位置。
    常思齊繼續說:“我現在正在南平街道,一個人看星星。”她說出了南平街道,但心裏暗暗焦慮,就怕吳塵真的信了,掉進陷阱。
    他眼前那個男人嗤笑,死到臨頭了,還看星星,也真是死得很有情調了。
    吳塵:“你現在能看到獵戶座星團?”
    常思齊:“對。”
    如果她此刻出事了,那麽為何還能打電話給他?
    隻有一種可能,她被要挾了。
    所以這個什麽南平街道,絕對不是她真實所在的地址。
    吳塵觀察著這附近的所有高樓,目測了樓層密度,以及各樓層的觀察角度,暗自分析:如果在這一片的建築內想要看到西南天空,首先排除了所有居民樓,因為居民樓的窗外都有雨棚,擋住了視線,剩餘三個酒店,又因為樓間距不寬,想要看到獵戶座星團,那麽至少要五樓以上了。”
    吳塵還不能確定是哪一個酒店,再次問常思齊:“景色很美嗎?”
    常思齊想起剛才看到窗外的湖和船,道:“很美啊,讓我想起了李清照的詩句“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就差雲霧了。”她心裏一直祈禱著,希望吳塵能明白。
    吳塵拿開手機,小聲問唐唐:“這裏有水嗎?”
    唐唐傻乎乎地給他遞了瓶礦泉水。
    吳塵:“不,是問你這附近有沒有河流之類的。”
    唐唐:“河流沒有的,就是影視城人工造的湖,用於拍攝取景。”
    吳塵問:“哪個方向?”
    唐唐一指,是西南方向。
    三個酒店並排,吳塵直奔最西邊的那個酒店,鄒姐和唐唐連忙跟上。
    吳塵跟常思齊繼續聊著:“隻有危樓高百尺,才能手可摘星辰,你夠不夠得著星星呢?”
    常思齊一直死咬著下唇的貝齒終於鬆動了,感動得鼻子一酸,他聽懂了!他在問她樓層的高度!
    常思齊絞盡腦汁,組織著答案:“如果要摘星星,我就要最亮的那一顆,比太陽還要亮一萬倍的。”
    吳塵還在思考,比太陽亮一萬倍的星體太多了,到底是哪一個?
    常思齊也意識到自己沒把答案講清楚,繼續解釋:“你記得你跟我講過的萬聖節的起源嗎?”
    吳塵頓時明白了,是昴宿星團!那麽最亮的星星是昴宿6,吳塵當即對身旁兩人小聲道:“是六樓。”
    三人朝著樓上跑,常思齊為了拖延時間,開始講故事:“你說過,對於股凱爾特人和不列顛群島的德魯伊特來說,昴宿星團與亡魂有關。”
    吳塵:“是的,一年中它們總會有一天升到天空最高點,那一晚的午夜,亡魂會在地球上遊蕩。”
    三個人已經衝到了六樓,吳塵看著樓道最西邊的窗外,果然能看到人工湖,湖麵停泊了幾隻船。
    “星河欲轉千帆舞”,而且今晚沒有雲,沒有霧。
    吳塵肯定:“是這裏。”
    常思齊:“這是薩溫節的起源,現在叫做萬聖節。”
    常思齊跟前的男人再次抖了抖那張紙條,常思齊懂了,便問:“吳塵,你有沒有到南平街道?我在11號巷子口這裏呢。”
    吳塵:“嗯,正在過去的路上,很快了,你要不要唱一首歌給我聽聽,一個人走夜路,還挺無趣。”
    常思齊知道他還沒能找到她的房間,可她自己都不知道房號,便清了清嗓子,開口:“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她不會唱歌,也唱不出什麽流行歌曲,此刻,她隻要大聲一點,發出聲音,讓吳塵找到就行了。
    她跟前那男人再次嗤笑一聲。
    吳塵:“怎麽這麽難聽?”
    常思齊噗得一聲笑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眼淚,她知道吳塵故意跟她開玩笑,想讓她放鬆一點,但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掉淚。
    外頭三個人還在緊貼著門,一個個房間聽過去,但這個酒店的門板很厚,裏頭的聲音不太清晰。
    吳塵說:“難聽,換一首。”
    常思齊:“換什麽?”
    吳塵:“《死了都要愛》。”
    拿著注射器的男人也譏諷地笑了,這兩人,還真是“死了都要愛”,那就讓他們死前再多說幾句。
    常思齊嗓門小,音域也窄,不像葉觀傑他們專業唱歌的,但關鍵時刻,為了保命,她還是扯著嗓門開始高歌:“死……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沒兩句就破音了。
    她麵前的男人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常思齊小心地看他眼色,真怕他因為自己唱歌難聽就一針氰化鉀給她注射進去了。
    外頭的三個人很快確定了常思齊所在的房間號,唐唐想撞門進去,吳塵阻止了,小聲道:“下去拿房卡。”
    唐唐快速下樓。
    吳塵又對一旁的鄒姐說:“去看看警察有沒有到。”
    鄒姐也不知他是何時報的警,如何報的警,但是也連忙下樓。
    他能想象出常思齊此刻應該處於被挾持的狀態,這裏的門板又厚實,萬一一腳踹過去沒能破門,裏頭的人先行動就糟糕了。
    每一點小的舉動,都牽動著常思齊的命運,他隻能謹慎再謹慎。
    吳塵繼續吐槽:“聽你彈古琴的時候可想不到你唱歌能唱到破音。”
    吳塵的手機忽然響了,是警察打給他的電話,響聲太大,驚動了房內的男人。
    男人驚覺,一把奪過常思齊的手機。
    來不及了!吳塵隻能發狠地撞門,當門撞出一點縫隙之後,他又拿腳去踹!
    因為發力的原因,他脖頸的青筋暴起,胳膊的肌肉緊繃。
    門板被撞擊發出巨響。
    三兩下,門破開了,但裏頭的男人已經拽住了常思齊,麵朝著吳塵,手握針管,針頭依舊對著常思齊的胳膊。
    明明人就在眼前了,吳塵卻不敢邁前一步,可惡!
    吳塵的手機還在響,男人道:“把電話掛了!”
    吳塵把警察打來的電話掐斷。
    男人:“你不該來的你知道嗎?讓你去南平街道,你就該過去。”
    吳塵:“可以,我現在過去,你把針筒放下。”
    男人:“你以為現在是你說了算嗎?”
    吳塵:“那你說,如何做。”
    男人的手機也響了,他一看屏幕,是烽爺打來的,估計是來問情況的。
    男人隻好說:“也成,你現在過去,不可以報警,否則,我這邊紮個針是很快的。”
    吳塵同意:“的確,隻要幾秒鍾。”
    男人:“嗯,你是聰明人,懂得判斷利害,在你抵達那邊之前,我的針不會放下。”
    吳塵:“好,我這就走。”
    常思齊心急如焚,沒想到都麵對麵了,吳塵還是要去涉險,她心焦,對著吳塵微微搖頭。
    吳塵看著她此刻的模樣,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轉身便走。
    常思齊絕望地閉眼。
    吳塵飛快下樓,隻見鄒姐正帶著一幫警察衝上來,他當即攔住了:“不要上去了。”
    鄒姐一臉疑惑。
    吳塵跟幾個警察溝通了幾句,再次回到樓上。
    “你怎麽又回來了?”男人見吳塵再次出現在門口,語氣不耐。
    吳塵:“是來勸說你的,方隆。”
    這個男人聽到吳塵準確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方寸大亂。
    吳塵:“畢竟合作過,我認為我應該告訴你怎樣做才是對的。”
    方隆握著針管的手在顫抖。
    吳塵:“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麽目的讓我去那條街道,但是如果你今天這一針紮下去了,你是難以逃脫的,雖然你蒙了臉,握了針管的手也戴著手套,但是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方隆,而且,這裏還有其他目擊者。”
    方隆身份被揭,因為緊張,手不自然地發了力,針頭居然紮進了常思齊的皮膚!
    常思齊驚叫:“啊!”
    吳塵也嚇一跳,再也管不了其他,猛衝了上去。
    方隆六神無主,手中的針頭越紮越深。
    一根警用電棍從方隆背後的窗戶伸展過來,觸及到他的脖子,他瞬間被電擊倒了,但是因為他緊緊裹挾著常思齊,部分電流通過了她的身子,她也跟著暈倒在地。
    吳塵一個健步奔到她身前,立馬拔出了刺入她皮膚的針頭,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他自己都沒察覺,他的身子因為緊張在顫抖。
    他看著被丟棄在地上的針管,還好,裏麵的液體依舊是滿的,常思齊隻是血管被紮破,流了一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