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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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中,錢梅舒一有機會就勸說莊曉。
錢梅舒攔在莊曉跟前:“去舉報他吧,能夠立個大功,能減刑。”
莊曉刻意避開她,繞了過去,錢梅舒在她身後說:“你母親日子不多了吧?難道你不想早點出去看看她?萬一錯過了最後一麵……”
莊曉聽了,終於駐足,轉過身來:“你胡說什麽!誰跟你說我媽……”
錢梅舒:“你被騙了,那位律師畢竟也是替那個人在辦事,他說你媽病情樂觀,他騙了你!”
莊曉忽然感覺手腳都發軟:“你......你怎麽知道?!”
錢梅舒見身邊有獄友經過,把莊曉拉到牆角:“實話告訴你,吳塵一直在調查這些事,你的母親是住在四花養老院吧?”
莊曉麵色頓時煞白,急切地抓住了錢梅舒的手:“我媽她怎麽樣了?!”
錢梅舒:“病情惡化了,你一直維護的那個人,根本沒有兌現承諾,他們給你的媽媽斷了藥物和治療,如今,那個養老院裏所有的人都沒人管,自生自滅。”
莊曉放開錢梅舒的手,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
錢梅舒:“那個人,他既然把你當做工具加以利用,讓你替他坐牢,還有什麽是他幹不出的?他根本就是個殺人狂,是個魔鬼,你居然放心把家人的命運交給他?”
錢梅舒的話很有說服力,莊曉無助地蹲在牆角,身子顫抖。
錢梅舒撫摸著她的背,給她講述自己的故事:“我的情況比你好不到哪裏去,我的媽媽,是個精神病人,所以你現在的心情,我都能懂。”
莊曉流淚看著她,錢梅舒繼續道:“我跟你一樣,為了給母親治病,沒少吃苦,最拮據的日子裏,我去小吃店偷過吃的,有時候餓得受不了,走投無路,甚至想過要不幹脆去賣得了,躺著就能賺錢。”
莊曉的眼淚更為洶湧,這句話,徹底刺中了她!
錢梅舒轉身看莊曉:“哪怕我們的行為被再多人不恥,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覺得我們是壞女人,但是我們心知肚明,我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莊曉死死捂著眼睛。
錢梅舒:“說出來吧,說出來會好受些,你這一路走來,一定也有過很多委屈吧?”
莊曉被她打動,緩緩開口:“我媽生病後,那個人主動找到了我,當時我才十七歲,剛上高中。”
即便錢梅舒很想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依然沒打斷她。
莊曉:“從來沒人像他一樣對我好過,他接濟了我和我媽,給我們吃的,給我媽治病……我太過感激,從沒提防,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她說到這裏,頓住。
錢梅舒了然:“他不僅是個殺人犯,還是個強奸犯吧。”
莊曉的指縫中滲出眼淚,她拿開了手,繼續說:“他讓我休學,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們認識,讓我去陪酒……”
她說陪酒,但錢梅舒明白,不是簡單的陪酒而已。
“後來,我在他的安排下,進了娛樂圈,我以為我可以賺很多的錢,我可以擺脫他的,可是他把我媽接走了,控製住了,我賺的錢,全都進了他的口袋。”
錢梅舒理解地點頭。
莊曉:“而且,我發現不隻是我,有好多人都是這樣進入了他的圈套,他專挑無依無靠、相依為命的單親家庭下手,他把我們患了重病的父母送到養老院進行控製,讓我們替他辦事,他走私、販毒、製假……總之,賺的都是不幹淨的錢,而一旦被發現,他就會把我們推出去頂罪,因為家人還在他手上,我們當中,沒有一個敢吭聲的,唯一一個想要檢舉他的人,在去往公安機關的途中,被他殺死了……”
錢梅舒:“所以,你們就不敢反抗了?”
莊曉露出一臉頹喪的笑:“何止是不敢?雖然是被他引上了這條路,可我們的確是犯法了啊,我們都是共犯,我跟宸光不同,她一直試圖逃脫,一直在掙紮,我卻百依百順,甚至主動取悅他,借著他認識了很多人,我想要往上爬的,我一直想要往上爬的,你明白嗎?”
錢昱告訴過錢梅舒,莊曉是個物欲很強的人,錢梅舒現在明白了,她的物欲根源在哪裏,她點頭:“是的,隻有爬到足夠高,才有機會逃脫。”
莊曉想到了宸光:“宸光總是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她打骨子裏看不起我,嗬,誰又比誰高貴呢?都是變相在賣,都是苟且偷生。”
錢梅舒道:“其實,你比她更能屈能伸。”
莊曉道:“反正我還活著,她死了,不過她也的確有些本事,偷偷把她媽搞出去了,其實她謀劃已久,隱瞞收入,偷偷給寺廟捐錢,然後讓那幫和尚想辦法把阿姨轉移到了寺院。”
錢梅舒吃驚:“這些……你都知道?!”
莊曉哼道:“我怎麽會不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我的母親,宸光也不至於走到慘死的地步。”
錢梅舒:“她?她為了你?你跟她,關係很好?”
莊曉:“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媽癡呆,我媽重病,我們都做過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在娛樂圈替那個惡魔賺錢,除了彼此,沒有任何人可以談心了。”
在錢梅舒的心中,隻有家人是重要的,她其實不能理解這種強烈的友情。
莊曉:“宸光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怕惹怒了他,導致我們所有人的父母都遭殃,那是一個變態,一旦動怒了,會發瘋的!”
“告訴我吧,他的名字,我們一起,把他殺了!他早就該下地獄了!”錢梅舒的話中帶著恨意和殺意。
到這種時候了,莊曉居然還猶豫。
錢梅舒見狀,努力說服:“聽說過小象的故事嗎?小象小時候就被主人用繩索拴在木樁上,逃脫不了,後來長大了,早就能夠掙脫繩索和木樁,可是因為小時候的陰影,不明白自己的力量,隻要主人把它的繩子隨意掛在一根細細的木樁上,它就站在原地不動,可笑嗎?”
曾經,錢梅舒覺得吳塵也是一隻小象,美國女人alma帶給他巨大的創傷,讓他在婚姻的道路上被一根繩索套住了,沒有任何外力束縛他,隻是他心裏有一根繩索,可是如今,他掙脫了。
遠處,監獄的管教開始催促她們回到自己的牢屯,錢梅舒有些急:“即便你不敢出麵檢舉,把他的名字告訴我,好嗎?”
莊曉起身,走向了牢屯,錢梅舒緊緊跟上,獄友們排著隊,一個一個走向室內,在經過莊曉的牢房時,錢梅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晃了晃。
終於,莊曉小聲吐出了兩個字:“曹烽。”
吳塵把“曹烽”兩個字發到了鼠哥的微信:幫我查查這個人的資料。
鼠哥手中掌握著大量地下人物的資料,還認識很多新聞媒體行業的人,讓他做這些事情,再合適不過。
之前也是鼠哥讓辦公樓下手機店的技術宅男幫忙查到了莊曉母親的信息,莊曉的母親一直被那個人安排在養老院,由護工照顧著,病情也不好不壞,吳塵讓錢梅舒通知莊曉她母親時日不多,是給莊曉下了個套,這樣,就激得莊曉把那個人的名字吐了出來。
鼠哥有些不甘,一個電話撥了過來:“吳導,我這也是托人辦事的,這資料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吳塵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讓你破費了吧?”
鼠哥叫屈:“可不是!就說樓下手機店那個查資料的,還訛了我好些銀子!”
吳塵知道他是在開口要錢,但他並不打算給,隻說:“你好好幹活,把曹烽的住址查出來,事成之後,我把你的針孔攝像頭還給你。”
那是鼠哥捏在吳塵手裏的把柄,他也正是因此才不敢輕易拒絕吳塵,他一口答應:“成!”
掛了電話,吳塵轉過身,費雪娜和盧峰已經在餐廳端端正正坐好,吳塵也走過去,坐下:“你們說的大事,不會是婚禮吧?”
費雪娜驚訝:“你怎麽知道?”
吳塵:“不是說都懷孕了麽?”
費雪娜:“四七可真是,什麽大事小事都要向你匯報,不過也難怪,否則我哪裏能叫得動你出山。”
吳塵轉而看向盧峰:“恭喜了。”
盧峰的臉通紅,頗為不好意思,低垂著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吳塵看了覺得有趣:“怎麽,你不高興?”
費雪娜立馬死死盯著盧峰,盧峰連連擺手:“不是的!我就是……沒做好準備。”
費雪娜一把掐住他胳膊,揪他:“你是不是想賴賬不認了?”
盧峰:“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費雪娜掐他的手更用力了,可盧峰胳膊上有肌肉,硬得像鐵塊,掐不起肉來。
盧峰嘟囔:“我這不是怕寶寶出來了你就不疼我了嘛……”
費雪娜這才展顏,拿手揉著盧峰的臉:“哎喲哎喲還吃起寶寶的醋來了,放心,我還是最疼你的!”
吳塵一隻手扶著額頭,另一隻手吃著蛋糕,低著頭都懶得看。
費雪娜注意到他略帶嫌棄的神情,不滿:“哥你什麽表情?我辣你眼睛了?”
吳塵:“嗯。”一邊繼續淡定地吃著盤子裏的慕斯蛋糕。
盧峰:“……”
費雪娜把頭往盧峰懷裏一鑽:“我就是喜歡惡心人。”
吳塵將盤子裏不大的一塊蛋糕吃完,拿餐巾擦了擦手:“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費雪娜“噌”的正回身子,拉住吳塵:“可別!正餐都還沒上呢!”
吳塵:“是賬還沒幫你付吧?”
費雪娜笑嗬嗬的:“那哪能呢,您老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和小峰想你了嘛,就是想看看你。”又轉頭對盧峰道,“你看,塵哥好像又瘦了是不?一定是相思成疾了。”
吳塵:“……”
這下,盧峰不服氣了:“相思成疾的,我看另有人在,不然還讓你……”
費雪娜一口蛋糕塞進盧峰嘴裏:“孩子他爸,多吃點。”
正菜一道道端上桌,費雪娜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四七去印尼也好些日子了吧?你什麽時候去看她?”
吳塵掃她一眼,費雪娜感覺他這眼神簡直能把自己看穿,莫名心虛。
吳塵:“到時間了,我自然會過去。”又揭穿她,“她怎麽不肯自己問?”
費雪娜攤牌:“她怕總是問,問得你心煩,其實我約你出來,肩負好多項使命的呢。”
吳塵:“說說。”
費雪娜:“首先呢,要替她看看你胖了還是瘦了;其次,要幫她偷拍你的照片發給她;再者,讓我套套你的話,案子查得如何了;最後,讓我跟你說一句,萬事小心。”
吳塵夾菜的手也頓了頓,微微一笑:“你幫我告訴她,她拍攝結束之前,我一定能趕過去。”
費雪娜見他這麽胸有成竹的,放心了很多,又吐槽:“你們沒手機嗎?非要我夾在中間傳話?”
吳塵:“省點漫遊費。”
費雪娜:“……”
吳塵很快吃完走了,費雪娜這才給常思齊發微信:見著人了。
常思齊回得很快:怎麽樣?
費雪娜:套不出什麽重要信息,他這人就這樣,隻通知結果,不分享過程。
常思齊發來個無奈攤手的表情。
費雪娜安慰:你也別太擔心了,我哥這麽能幹,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她又把剛光明正大拍的幾張照片發給了常思齊。
印尼的酒店中,常思齊一張張翻看著吳塵的照片,因為吳塵知道費雪娜在拍他,滿臉都是嫌棄,還帶了些不耐,隻低垂著頭吃飯,沒拿正眼看鏡頭,但常思齊的嘴角依舊微微翹著,原來他在別人麵前是這副表情,還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