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傷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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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錦安懷裏接過奄奄一息的十七,看著他額間已滲出細密的汗水,扶桑知道他已盡力用最快的速度把十七送了回來。
這個時代畢竟男女有別,一個女子的清譽可以是說等同於她們的生命。雖說大唐民風開放江湖女子不拘小節,但在這個時代女子可以拋頭露麵的混跡於江湖,已經是非常的不拘小節了。
扶桑把錦安留在車外守著。
這時天色已是微微泛明天空中露出了魚肚白。
扶桑垂目含淚,看著眼前的血衣,已是點了穴道,血不再流了但還是那般的刺目。
扶桑小心的解開脫下十七的衣裳,那衣裳已是就著血粘在十七的傷口上,為了不再傷到那已結痂的地方,扶桑難免廢了一番力氣。
十七她滿身的擦傷,刮傷。
有些已是愈合,有些卻已開始化膿,而她左手小臂上中了一刀,那刀傷深可見骨。右腿的小腿骨骨骼已是完全骨折,如果再不醫治可能這左腿就完全廢掉了。
而最為讓扶桑心疼的是,十七的下體那不斷湧出的鮮血,那傷同為女子她深深明白,這傷不隻是身,還有心是這個時代女子一輩子遵守的清譽。
而最讓扶桑 感到害怕的是,除了下體那傷,還有那胸口靠近心髒位置的那處箭傷,那箭尾想必是被十七自己砍斷了,而那肩頭深深地紮進骨肉裏。
如果那箭的位置再往下方靠點,想必那時十七已是當場斃命!
胸口的那處箭傷,傷口早已化膿,上麵草草的敷了些止血的草藥。
而傷口處的那箭竟然是那最為惡毒的倒排刺,所以十七沒能把箭拔出來,畢竟在這種部位中了這種倒排刺的箭傷,就算拔了出來,也會因流血過多傷口過大不能愈合而死亡。
待扶桑用溫水清理好十七的身體時已是天色大亮, 盆中的清水已是變成了鮮紅的血水,異常的刺目。
小心的用那細薄的銀質刀片,輕輕刮下傷口上的腐肉。
昏迷中的十七皺著眉頭輕哼一聲,想必是麻醉成分太淺因為疼到,而無意識的呻吟。
扶桑心疼的看著她,因為她知道曾經十七是那般要強的一個女子。
她的堅強勝過兮靈,也勝過扶桑。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扶桑隻是專心的切除十七身上傷口的腐肉,待到傷口處理完畢消過毒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汗濕一片。
小臂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細致的上過藥用細密的針腳細細的縫合起來,很平凡的針線,留在可在那白皙的肌膚上卻顯得格外的刺目。
小腿的骨折處,也已扳正用夾板固定住。
但那最大的麻煩就是胸口處的箭傷,取箭是最危險的事!如果事後大出血,十七的性命就必將危在旦夕。
“錦安”扶桑輕輕為十七理好衣服,對外低低的喚了聲。
“嗯。”那低醇的聲音立馬在車外響起,錦安一向冷然的聲音中竟有幾分著急。
扶桑有些驚訝的挑挑眉!他還有多少她不曾知曉的秘密。
掀開簾子,是一盆鮮紅的血水。
那雙修長有力的雙手接過水盆,靜靜的往遠處走去,此時誰也猜不透他心中翻湧的情緒。
做好準備。
扶桑算算時間,待到麻醉的效果差不多起作用時,她深吸一口氣,讓車廂外那微涼的空氣在肺部裏轉了個圈,逼自己平靜下來。
她靜靜的盯著自己抬起的雙手,看著它慢慢、慢慢的不在顫抖直到平靜。
緩緩的將真氣輸入十七的體內,看著她蒼白的麵色微微紅潤,嘴唇也開始有了血色。拿過那細薄的匕首,圍著傷口的四周切了一個對切的十字刀口,讓那四周黑色的血水流個幹淨。
兩指輕伸進傷口,用內力穩住那箭頭。
扶桑肩膀微動小臂肌肉猛地收縮,垂在身側的手臂抖了一下。
就在那一下,十七悶哼一聲,一抹血色飛出。
看著因箭被拔出而翻出來的血肉,扶桑拿起那銀質的匕首細細的刮除道傷口深處那泛白壞死的腐肉。
這胸口的箭傷足足縫了二十多針。
扶桑深皺眉頭看著那箭頭那處帶著帶著倒鉤的到排刺,真是歹毒的技法。
這些年來扶桑學的並非醫人之術,但同道之人都通曉所謂醫、毒不分家,都可列為治人與害人之術。
隻要學到高深境界,毒可醫人、醫可害人。
現在等得隻是她現在是否能堅持得下這一晚的感染期。
待扶桑擦淨手下了馬車,抬頭正好看到錦安正靠在那不遠處的一株樹下,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似有所感,忽地抬起頭看向扶桑。
就這樣,如多年前的那一晚,她毫無預兆的陷進那一灣深黑色的幽潭。
抬頭直愣愣的看著那灣黑潭,不自覺的抬手反握住他的大手,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傾瀉而出。
十年相伴親如姐妹,這一刻扶桑深深明白,原來這就是心有所係的悲喜。
扶桑被錦安一把摟住,任鹹濕的淚水侵濕他的胸膛,悶聲道:“錦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低低的如小動物一般的嗚咽,聽得錦安心中一陣陣抽疼。
在他的印象裏,這顆明珠一直是堅強如鐵,本以為以她的性子,雖是傷心難過,但也不會這般毫無忌憚的哭泣。
原來其實她一直和他一般,那顆冷然的心對於心係之人還是溫熱無比。
雨水輕輕綿綿的落下,扶桑伏在他溫暖的胸膛中,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令她安心。
錦安他什麽也沒說,隻是任著扶桑趴在他的胸膛任嚶嚶啼哭,一下一下的輕拍著那柔軟的背。
這時,低低暗啞的聲音在扶桑耳畔響起。
“桑兒,抬頭看看天,看看這細密的雨,用你的心去感受,感受它的存在。”
這話雖不明所以,但扶桑還是乖乖照做,仰起腦袋,眯著雙眼望天。。
錦安俯身用細密的吻,吻淨那嬌嫩臉龐上的淚水,吻了吻他那格外喜愛的眉心,那有力的雙臂輕輕的摟住扶桑的腰肢。
扶桑茫然的抬頭看著他:“天?雨水?心?”
“對,天、雨水還有你的心。”
說罷奇異的景象在他掌中出現,一團通透的水球,竟悄然在他掌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