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年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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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靜靜理好身上那皺亂的衣裳,緊緊的裹住那發冷發寒的身子,寵溺的揉揉包子的大腦袋,匍匐在那毛茸茸的頸間。
“還是我們家包子最疼我,這些年沒白養活!”
包子低嗚一聲,差點淚了……扶桑何時這般誇獎過它!
抬起那碩大的爪子,包子也是那般輕輕的拍了拍扶桑的肩頭,吚吚嗚嗚的說著一些隻有扶桑和一些異常熟悉之人才聽得懂的狼語。
扶桑欣慰,這貨果然沒有白疼。
起身,腦中一陣暈眩,這身子骨得回去好好調養才行。
玉掌握緊,不自覺因為用力,那傷口破裂染紅了那絹白的素色絲帕,也染紅了那抹桃色錦帕,顯得越發的妖豔詭異。
拍拍包子的身子,包子回憶,身子驟然變下,爪子輕輕一勾,幾下之下串到扶桑衣襟之中。
“走吧……我們回去。”
“嗚……”洞內隻剩下包子那拉長的歡喜的尾音。
包子有著不亞於成年人的智力,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同吃同睡,不說別的就是那份默契那份心靈相通也不是別人能比的。
所以包子看得扶桑這般,不再那深藏的壓抑,漸漸找回那份自信從容,慢慢堅強起來。
洞口呼呼風雪,那雪花竟神奇的如漫天細沙那般的細膩飄搖,扶桑深吸一口氣,手掌輕輕按上那晶瑩卻是堅硬如石頭般的冰淩。
緩緩回憶那那時她從崖間一躍而下的那份明悟,水!都是水,這世間萬物都離開不了水的滋潤,如果沒有水那一切一切終歸為消失在這世間的一抹塵埃。
指尖用力,緊緊扣住那交錯縱橫的冰棱,腳尖為力,向上頭輕輕躍去。
此刻間,扶桑似乎化為一抹天地中巨大的白茫,輕越靈動。那呼呼的風雪,在她身側輕輕吹過,卻是帶不起她一絲發絲的飛揚。
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地方著上一絲雪粒。
那一躍不知下落多遠,那日她重傷是錦安背著她往崖下而走,如今她卻是逆行而上,上頭那是冥冥之中又是眼前一閃而過的情景,她有些急切的想上去看看。
緩緩一路向上攀行,上頭密密麻麻的冰刺,隻是一眼她便深知那是認為所留下的冰刺,那一根根晶瑩透亮的冰刺,狠狠的一根根刺在這崖體之上,在這深黑皎潔的月色裏顯得那般熠熠生輝。
心中一動,想起了幾個人,十七、綠衣還有她的阿錦,那是一段她錯過了的,對他來說卻是如煉獄般苦累的童年。
所以,難怪,難怪他會如此熟悉這裏的一切。
輕輕伸出一隻手,撫上那冰寒刺骨的冰刺,很冷,但似乎卻有著關於他的片片記憶。
也許,那些年,那個孤獨又倔傲的男人,不那時他還是個少年。
站在這聶人魂魄的風雪間,一下一下的重複這手中的那一式動作,直至滿意為止。
那些密密麻麻的冰刺指尖似乎還留有他掌間那暖人的溫度。
阿錦……
南疆之巔雪原之上,一行三人緩緩行去,三人間一樣厚厚的鬥篷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樣貌。但為首那人看去,已是應該人至中年,那幾絲絲白的頭發被雪原之上的風吹得輕輕飛舞,卻又悄然融在了這雪色之中。
“父親……”
那中年男子抬首,赫然正是巫王白刺。
天色已是微蒙蒙亮了,他們三人幾乎找了一天一夜,卻是絲毫不曾發現她的一絲蹤跡,到底去了哪裏?
轉頭隻有那直直立於群山之中的,幾乎聳立於天地之間的潔白雪峰。
心底無由間一涼!
難道!那裏!
正在這時,遠處一抹潔白緩緩走來,身後跟著一條巨大的雪狼。
遠遠看去,那女子的衣服雖經過細細整理,但還是有些淩亂,那身影看上去似乎刹那就會消失那般。
白刺一震,驚呼出來:“桑兒!”
聽到聲音扶桑驚訝抬首,遠處一行三人,正是白刺、白浮和白百花三人。
心中難免有絲暖意,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蒼白的笑容,這空氣間如此冰寒,而此時她心中很暖真的很暖!
待到走進。
白刺他們清楚看到,那人兒依舊風華絕代,那臉色雖是越發的蒼白不堪,看渾身上下似乎她變了,多了幾抹生氣。
似乎她又是漸漸變好了那般,不再那般悲歡憔悴,那個曾經睥睨天下的女子,自信滿滿的女子似乎又活了過來。
“桑兒……”白刺深吸口氣,終於抑製不住,抬腿。
這一抬之下便是收不回來。
快速往往那處走去,抬手一把狠狠抱住身前女子:“回來!回來就好!”
扶桑狠狠一震,周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周身流著屬於他的血液。而鼻尖那蘊繞的氣息,不是龍君離那般帶著淡淡龍炎香的氣息,而是帶著絲絲的清苦的藥香。
懷抱很是溫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冰寒無情,那淡淡的清苦藥香她也很喜歡。這一抱!他與她想象中完全不符。
那淡淡的清苦,似乎也如他的心那般清苦呢!
終於,扶桑眼眸輕閉,緩緩抬手,抱住白刺的身子,眼前寒風吹過,一抹白絲輕輕飄蕩在她的眼前,他老了,真的是老了。
“對不起……對不起!”
扶桑似自言自語的低語,長長的睫毛上一抹晶瑩悄然閃過。
看著白刺的動作,白浮那本欲跨出的腳堪堪收回,看著父親那鼓足勇氣的懷抱,看著扶桑抬手的回抱。
心,在刹那之間很滿,很滿。
他的父親白刺,世間竭傳冷血無情之人,可誰又知他的哀傷他的無奈,那冷硬無情的外表下是怎樣鮮血淋漓的身子。
白刺聲音哽咽低啞:“不怪你,不怪你……我從不怪你。”
白浮上前揉揉扶桑的腦袋,白百花摟過她的臂膀:“走吧!我們回去!”
扶桑輕輕點頭。
他們的愛和父親龍君離也好母親或是整個園中關愛她的人也好,他們的愛是不同的,這也許就是南北地域間的差異之處吧。
這些天來,發生了不少事,無論是昏迷也好重傷也罷,他們都是在身後默默支持保護著她,從不會去刻意過問了解那些會觸傷她的事。
隻是默默的關心,白刺走在前頭,扶桑看著身旁的白浮,扶桑反手摟過他的臂膀,竟是幾分撒嬌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