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可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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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來……百花依舊笑春風,嬌比爭豔。

    歎然,此時便是無聲的歎然,不過她回來了,幾乎相別一年之久她還是回來了。

    石綠衣主動牽過那匹高頭大馬行在前頭,十七如今身子不適合騎馬,她又不願意乘馬車而來,於是兩人從園中一路步行而來。

    他那妖媚的眼神微微眯起,同樣望著那不遠處的山峰。冷光輕閃,那處有一天必將是毀去,因為扶桑是葉園的隻屬於葉園的。

    那處隻是一個畸形的存在罷了。

    一路之上,十七歡快的笑著,那眉梢間璀璨如陽光般的歡喜是那般的實實在在的,她知如今她身旁原來那個,帶著幾絲哀愁,幾絲憂心的淡淡性子的丫頭如今是這般歡喜。

    有情人終成眷屬,她也深深替她深感歡喜。

    拉了十七的手,她身上如今就如石綠衣那般帶著淡淡的藥香,聞著暖暖淡淡很是平和。

    笑到眼底裏的歡喜,數月來的心情沉澱,她的心境已是平和。

    “何時回來的?”淡淡的語氣卻是暖暖的歡喜,真心實意的關心。

    “前日剛到,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到了,那日接了南疆的傳書我們就開始趕路,因為我身子的原因到走得不是很快。”

    說到身子,十七有些嬌羞的垂了眼眸,雙頰粉嫩嫣紅,習慣性的抬手撫了撫那已是微微見型的圓潤肚子。

    那眼眸中的幸福滿當當得都快溢了出來:“小姐,他……阿石他待我很好。”

    扶桑微笑,微微調笑道:“哪隻很好?這簡直就是捧在手心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吧?”

    頭已是低得不能再低:“這是哪有的事。”

    聽此,石綠衣側頭看著十七微微一笑,那寵溺的神情不言而喻。

    “桑兒……”

    這聲音,飽含著多少思念,又似乎有一絲茫然不定,扶桑訝然抬頭。

    葉園的門外,那男子樸素的藏青色的外袍,遮不住他那渾然天成的氣勢,那往日烏黑的鬢角如今已是發絲微微發白,滿頭發絲簡簡單單的束起,眼眸晶亮無比。

    他!雖然蒼老了些許,但是那精神似乎要比往日在宮中生活好上太多了,少了一分淩厲多了一分悠然。

    毫不猶疑,扶桑飛身撲入龍君離的懷中,龍炎香撲至鼻尖,這是很熟悉的味道:“父親……”

    父親!

    這聲音在龍君離耳中仿若天籟。

    在這個格外注重血統的世間,他以為她知道了,知道了他們不得已說出的秘密之後,她會怨他會恨他,畢竟她身上一般流的都是巫王的血脈。

    “孩子,好孩子,難為你了。”龍君離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畢竟經曆大起大落,人世間浮華,又似南柯一夢之後,他所想要的也不過是攜妻帶女等抱孫兒,河畔垂吊的悠然生活罷了。

    “父親我回來了……”最後已是泣不成聲的聲音,她不知自己是從何時開始這般脆弱,這般易哭。

    前世的她更本就是不知淚水為何物的無情女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輕輕放開龍君離的身子,轉身往園中行去,在步入葉園之時微微側頭,眼角餘光剩下的是龍君離那無盡的苦澀。

    相愛之人不能相見。

    葉園內,夫人站在那滿目嫣紅的扶桑樹之下,靜靜的望著遠處的門院。

    直到那處那抹如這滿目嫣然的扶桑花這般的身影依依不舍一步跨入園中,葉石錦那平放在腹間修長無瑕的指尖不可察覺的微微一顫。

    回來了,她終於回來了。

    嘴角歡喜得微微勾起,那生動靈活的模樣,就連如今這季節了最引人注目的扶桑樹也是刹那成為她身後的一道風景,稱托得她越發的嫣榮華光。

    而內心那如狂浪般的思念終於是風平浪靜,眼眸淡淡帶著歡喜的微笑,就這般靜靜立於樹下。

    扶桑進門、抬眼,注視到的便是扶桑樹下那眸光淡淡,嘴角同樣淡淡的歡喜的微笑候著她的女子。

    初見,她就知她是如何的傾國絕色之貌,而如今樹下這隨意一抬眼的注視,那抹看透世間浮華的雙眼。她才知原來曾經所有的美麗也不及如今她那隨意一眼的平和之貌。

    就是那鳳眼輕輕一挑,不看全部也必定是風華絕代,這是生命的年歲裏留下的刻橫,留下的沉澱,哪怕是她年輕貌美,同樣傾國之貌絕世容顏,也是遠遠無法匹及的。

    原來歲月不光是把殺豬刀,更是一柄精細無比的刻刀,細細雕琢慢慢沉澱。有的人在殺豬刀之下,削去了所以的青春年華留下的便是腐朽不堪。而有些人,在刻刀的精雕細琢之下,渾濁已去,歲月長流。

    這隻因,,因人而異罷了!

    看著她,扶桑瞬間萬丈的思緒。

    眼眶還是微紅,扶桑有恢複了往日那般羞澀的嬌聲一笑:“多日不見,母親真是變得越發的美麗了。”

    “過來,就你嘴甜。”葉石錦擺擺手,兩人間那平和的樣子似不曾分別太久。

    她等待的仿佛就是一個因淘氣貪玩,在外頭瘋久了才乖巧回家吃飯的小丫頭罷了。哪是這般將近一年不見經曆生死徘徊,南疆大唐曆經重重危險的女兒。

    扶桑行至身前,葉石錦滿足一笑,細細打量眼前越發承受的女兒。

    手扶著她的雙肩,她不曾發現因為用力指節早已是微微發白。

    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一番,似長高了不少,她的個子本是高挑,如今十七歲了扶桑已是和她一般的個頭了。

    曾經那個在她膝下玩耍、嬉鬧、撒嬌的小姑娘已是不知不覺這般高大了。十七年了,外頭一年,眉宇間的青澀稚氣早已不自覺間消失,眉梢間是那抹是她不及,也是扶桑她自己也沒能發現的深隱的風華。

    抬頭輕輕扶桑扶桑的麵龐,與她幾近相同的麵容,南疆雪原上冷厲的寒風,不曾吹傷她那一絲一毫的嬌嫩肌膚,她是她的女兒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心頭肉。

    終於,垂手,繼而緊緊抱住扶桑:“苦了你了,我可憐的孩子!”

    “母親這是何話,這世間就沒人比我更加的幸福了,如今無論在哪而,都是他們心頭的那顆明珠!何苦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