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幹涸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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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幹涸的思念

    她呆呆地走了過去,兩人隻剩二十厘米的距離時,男孩緩緩將她抱住,她不敢相信,在這裏抱著她的竟是已死的親人。

    “還有一分鍾就十二點了。”日照放開她,將雙手搭在她消瘦的肩膀上,由她捧起他的臉,仔細打量著,“現在跟我回去好嗎……我還有很多問題想知道………還有……”貝斯的啜泣戛然而止,眼中的高興和失落轉而變成驚愕,瞳孔顫動得越來越厲害,她順著疼痛往下看,自己隨身攜帶的短刀現在就刺在小腹,而刀柄那端,卻是眼前最為珍貴的人。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日照將短刀抽出,而貝斯努力支撐著身體,向後踉蹌幾步,當她用吃驚的難以置信的眼神去確認時,卻隻看到了日照眼中的森寒殺意,然後,日照伸出手,“十二點了。”將她推下了懸崖。

    被推下的瞬間,貝斯眼中已沒有任何波瀾起伏,而日照則勾起淺淺的冷笑。下墜的過程中,貝斯閉上雙眼,感受著風的呼嘯,還有鋪天蓋地的悲傷。

    落水的同時,傷口處的血液溶解,血絲散在湖泊中,她看見一群鯊魚從遠處順著令其著魔的顏色搖擺遊來,鯊魚迅速地逼近無力掙紮的貝斯,貝斯自嘲地笑笑,無奈地閉上了雙眼。

    淡藍色的湖泊此時被染得猩紅。被水晶刺穿的鯊魚也不再翻騰,激越的水聲包圍起一雙白皙的手。亞洛斯遊向靠在湖底岩石上的貝斯,她已經昏迷過去,傷口還在湧著血。

    怎麽流了這麽多血!他捧起貝斯蒼白的臉,摟過她的雙肩,讓自己的身體靠近,她淡粉色的嘴唇此時也沒有一絲血色,都快死了,卻還是這幅清澈的模樣,被死亡塗上了血色和慘白色,反而覺得淒寒得讓人心疼。鯊魚的血散開之後,湖泊中的猩紅色漸漸變淡,變成淡粉色,亞洛斯沒有多想,徑直吻上了沉睡的少女,將殘餘不多的氧氣送進她的嘴裏,然後抱著她遊出水麵,上岸之後,立即施展光係治愈魔法。

    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包圍著兩人,貝斯的頭靠在溫暖的胸膛,無聲黑暗被金光映照,附近的老樹狂妄地招展枝椏,灑下鬼魅的黑影,從四麵八方監視著光芒的中心。亞洛斯擰幹大衣的水,裹在貝斯身上。聖光陣印刻在短刀留下的血口上,在少年溫柔魔力的驅動下慢慢愈合著。隨著她掌心溫度的漸漸恢複,慘白的唇也粉嫩起來,貝斯吐出幾口湖水,咳嗽了幾聲,慢慢睜開眼睛,殘留在眼角和睫毛的水珠在他的麵前滑落。

    周圍是溫暖的金色光芒,在黑夜的襯托下,愈發明亮,身體的疼痛消失不見了,縈繞在身邊的是令人著迷的玫瑰清香和不想失去的溫度,迎著少年溫柔的眼神,再難忍受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大顆大顆的眼淚折射著金色光芒,啪嗒啪嗒地滴在暗紅色的風衣上。看著淚光閃爍的少女,亞洛斯心疼地拍了拍她的頭。

    光芒漸漸隱去,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痊愈,貝斯看到愈合的傷口竟然連疤痕也沒有留下,吃驚地望向少年,少年卻傻傻地笑了,像冬日久違的暖陽霎時溫暖了跌落深淵的心,不爭氣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躲在他的懷裏,顫抖著、啜泣著,亞洛斯將受傷的毒蛇緊緊抱在胸前,把頭埋在她浸濕的發側,她什麽都沒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感受得到她的難過,輕輕摸著她的頭。

    “怎麽說你才好……”亞洛斯歎了一口氣,“他不是日照,而是守墓人,而且,從一開始,守墓人就死了。”

    貝斯依舊沉默,疑惑地望著他。

    “你還記不記得,他胡須裏的泥土,大概是死亡倒地時蹭上的;他的眼睛沒有一絲光彩,而且皮膚上的隱隱約約的暗紅斑塊就是屍斑,此外,他的肢體運動也很僵硬,尤其是笑的時候,僵直的屍體笑起來應該就是那個樣子。總之,他在我們來公墓之前就被殺死了,然後敵人操控他的殘骸誘使我們來這裏,正如我們先前猜測的那樣,敵人一直在注視著我們的行蹤,而你和日照的會麵應該也是他事先安排,利用你思念弟弟的感情,反過來對付你。而且,明明是淡水湖泊卻有這麽多鯊魚,明顯就是計劃好的。克裏斯蒂和普魯爾,是用來試探我們實力的棋子,這次他們戰敗,那就意味著以後我們遇到的對手會比他們強大。”亞洛斯略微責怪地看著貝斯,像一個喋喋不休的老太婆一樣念叨,“不是讓你不要亂跑麽?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她被他似真似假的責怪弄得暈頭轉向,在這之前,自己對他的態度還那麽差,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而此時,這種無償的溫柔給她難以言喻的感覺,像是受刑人突然迎來了自由和解放。貝斯愧疚地低下頭,小聲嘟囔,“……對不起……我隻是想見他……”

    原來冷血的蛇執著於自身的內心,一旦認定了某個事物,便會不顧一切去追逐,盡管在整個過程中她並沒有太過焦急,也看不出她有著多麽熱忱的希望和幹勁,和殺人時的果決鎮定不同,隻是半冷靜地隨意前進。

    亞洛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幸好,這次他及時趕來,才不至於失去她,不過,他能夠恢複到之前的狀態,還是得感謝她的親自下廚,想到這裏,他再次溫柔地拍拍她的頭。

    “還有一個人沒有露麵吧。”他殺了普魯爾,解決了縱的守墓人屍體,貝斯殺了克裏斯蒂,還剩下唯風。貝斯不情願地點點頭,站起身活動活動,迎接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灰黑色的長發像冬天夜幕的天際,本應是沉悶憂鬱卻如瀑布傾瀉而下,謎一樣的紫色雙瞳噙著冷漠的笑意,黑袍外的青色鎧甲覆在他結實高大的身軀上,青年從不遠處的黑暗中走來。二人的緊張度漸漸提升,緊緊盯著一步步走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