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生活的世界果真並非真正的世界，你把九大種族指給我看，卻獨自承受孤獨，眼神比堅冰寒冷，穿梭於十四種不同的光芒中。??——歸來貝斯·路西法

    ?在這絕望到窒息的永恒裏，我們是孤獨的，我們隻能看著人類生死存亡，繁衍不息，我們又是不孤獨的，因為我們有同伴，我們有彼此，我們有你。——亞洛斯·羅倫羅爾

    第五十五章一路向北

    兩隻巨大的魔獸淩雲飛翔，幹淨得幾乎透明的純白色羽毛割開大氣，在與風的競爭中滑向漸漸清晰的山脈，溫暖的褐色絨毛覆蓋在雅雀圓圓的身體上，跟隨著雪域的指引。銀虎結實寬大的後背上坐著慵懶的少女和被高空風吹得淩亂的少年，“那裏就是阿亞納山了。”少女控製著飛揚的銀發，指向地上的綿延山脈。

    “我們下去休息休息吧！阿亞納山很值得一去。”作為唯一去過阿亞納山的人，貝斯必須要承擔起尋找食物和空地休息的責任，而她也樂在其中。

    西爾維婭和右啟騎在雅雀的背上，雅雀的體能較銀虎差一些，飛行了很長時間之後，它明顯有些疲憊，速度已經有些跟不上了。西爾維婭輕輕一拍它毛絨絨的粗壯脖子，雅雀輕叫一聲，慢慢向下飛行降落。

    真正走在阿亞納山上的感覺和從空中看到的感覺明顯不同。山上的土壤鬆軟，濕度比較大，不用刻意去嗅都可以聞到清新的泥土香氣。銀虎和雅雀都在各自的主人體內恢複精神，四人一起邊走邊尋找著食物。

    此時是三月初，阿亞納山的樹木隻有淡淡的嫩綠色，樹上根本沒有可以食用的果實，而一眼望去，山上幾乎沒有活物，更不用說珍貴的魔獸了，魔獸是不會這麽輕易地暴露在人類麵前的，況且，他們並不打算在這裏停留太長時間。

    “這座山真的沒有一處缺口嗎？”走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找到了一小塊平坦的空地，亞洛斯疲憊地躺了下去，看著蔚藍天空變幻莫測的雲朵。

    貝斯的臉色卻有些難看，她隻勉強吐出一聲輕輕的“嗯”，便沉默了下去。西爾維婭就坐在她的身旁，察覺到她的微妙變化，西爾維婭好奇地湊近，“貝斯……”魔女輕輕地呼喚著心不在焉的殺手，卻沒有得到回應，隻是看到她顫動的睫毛和低垂著的眼中的莫名恐懼。一直沉默的右啟也注意到了她的變化，在他的印象中，作為殺手的路西法一直都是一個神秘的存在，沒錯，她的確強大，作為一個女性，能夠有這樣的實力，真的很驚人，雖然他對貝斯的了解隻停留在那個黑暗的夜晚，但他覺得在她的內心中，一定是有著一股異常強大的信念，也許是她的親人，也許是亞洛斯，也許是加爾菲德聯邦，也許是她自己的天性使然，不過，右啟更加傾向於她的天性，作為一個世界通緝的殺手，她沒有必要為了加爾菲德聯邦鞠躬盡瘁，事實證明，她也並不是很在意加爾菲德聯邦，她和這片大陸的聯係隻有三個，一個就是路西法家族的位置，一個是亞洛斯，再一個就是穢渺了。但是，就算她渴望找到答案，就算亞洛斯對她來說很重要，她在那個晚上也不至於近乎瘋狂，那個時候，失控的她誰都無法認清，之後漸漸找回自我的她卻是更加莫測，閃動在她眼中的情愫被黑夜塗黑，卻依舊穿透黑暗，將這種灼熱的殺戮渴望和自然而然的王者冷漠傳遍黑夜。在那晚之後他見到的貝斯又是另一個貝斯，眉宇間溢出的睿智和沉著，讓他覺得她更像一個男性，但讓他欣慰的是，他所見到的這三人，都比較坦誠，至少，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在麵對消失的屍體時，流露出了幾分人類的感情，而且在平日裏，也可以明顯地感受出她對亞洛斯的信任，對西爾維婭的真誠，以及，對剛剛加入不久的自己的在乎。

    右啟陷入了更加深遠的沉思，沒有注意到在西爾維婭詫異的紅瞳中依舊慘白的臉色。突然，一隻溫暖白皙的手按在了貝斯頭上，像是在撫摸著溫馴的小寵物一般，溫柔地安撫著雲朵下的困獸。

    西爾維婭詢問的眼神對上了亞洛斯，長發從肩頭滑了下來，勾勒出一抹短暫模糊的血光。

    “雲太多太近，她會害怕。”重新坐好的亞洛斯語氣十分嚴肅，甚至有些沉重，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天空的雲，從他們飛行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就隱隱擔憂。

    魔女有些驚訝，印象中一直披荊斬棘的恐怖殺手，也會有害怕得瑟瑟發抖的時候？而且為什麽害怕的竟然是雲朵，這如此荒謬的弱點，竟然存在於她身上。

    亞洛斯知道西爾維婭的困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在我們認識兩個星期之後，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害怕微不足道的雲朵。先撇開原因不說，關鍵是如果她在單獨行動時遇到了類似的天氣，在敵人麵前暴露出了弱點，後果……”西爾維婭這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緊緊咬著嘴唇。一個起著支撐性作用的強者的致命弱點如果被敵人發現，在沒有同伴保護的情況之下，更何況現在還處於魔力封印狀態下，毫無疑問，將會是絕對危險。

    右啟抬頭，望著濃鬱厚重的雲朵，目光無法穿透，他遲疑了幾秒，隨即深吸一口氣，轉瞬之間，烈焰戰弓從銀色戒指中一閃而出，穩穩拿在手中。他背對著他們，薄涼的空氣貼著臉頰，向光的身影是模糊的黑色，隻有右手是躍動的火焰。他的動作遲緩，一幀一幀一點一點變化著，左手用魔力緩緩凝結出三道一米長的火箭，活著的箭；火焰和亮光在箭的內部流動閃耀，察覺到異樣的亞洛斯抬起頭來，仔細盯著流動的魔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的確不簡單，那樣美麗的火焰，需要純度極高的魔力凝結壓縮，看來，又是一位可靠的同伴呢，隻可惜不擅長與人交流。

    閃動著火焰的箭慢慢架在了弦上，烈焰戰弓的刻紋猛然發亮，奪目的火光噴射而出，右啟的腳下出現了亮橙色的魔法陣，高速轉動著，三支箭的箭頭帶著小小的橘色法陣，和地上半徑兩米的魔法陣同步轉動，五芒星周圍的古老符號和文字閃動著光芒，在五秒之後，三支火箭以驚人的速度衝了出去，在空中勾勒出了半透明的光焰，像是流星劃過天空一般炫目。

    “破天一箭。”右啟話音剛落，從他射出箭到現在，前後不過七八秒的時間，火箭就直直衝入了雲霄，在高空綻放了更加炫目的法陣，火箭停留的地方，雲朵開始燃燒起來，猛烈的火焰瘋狂吞噬著厚重的雲朵，在地上的人，以為自己看到了末日的夕陽。雲海熊熊燃燒著，僅僅是三支高濃度魔力製成的箭，就燃盡了整片天空。

    最後一點火星迸發，熄滅。雲朵絲毫不剩，蒼穹一片遼闊。西爾維婭眼裏現在隻有滿滿的欣賞和肯定。貝斯漸漸恢複過來，有些茫然地看著向光的黑色身影。

    陽光射進眼睛裏，刺得貝斯睜不開眼，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了他緊緊握在手中的火焰。

    亞洛斯早已在心裏給右啟打了滿分，此時並沒有太多驚訝，相比之下，更為重要的是她害怕的原因，“貝斯，你為什麽會害怕？能告訴我們嗎？”他看著她，又朝著右啟笑了笑，表示感謝。

    “我也不知道。”貝斯的臉色依舊慘白，害怕的感覺依舊沒有散盡。她把頭輕輕埋在膝蓋上，痛苦地閉著眼睛，清冷的眉微微蹙起。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此時的她，隻能是脆弱。

    西爾維婭順著右啟的視線望向一幹二淨的天空，所有的雲朵已經燃燒殆盡，碧空如洗，少了雲朵的遮攔，天空顯得極其高遠，無論怎樣都無法觸摸到的穹頂，藍得幹淨透明，然而日光卻依舊暈沉。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麽，就連貝斯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樣，至少現在，他們可以守護在她身邊，保護著她，不給任何想要傷害她的人一絲機會。

    “謝謝你……右啟……我們先前進吧……”也許是已經經曆過很多次雲層帶來的莫名恐懼，作為試驗品長大的貝斯，人體能力本就遠超常人，為了克服自古以來強者在情感方麵的欠缺和對痛苦經曆的敏感，艾倫一直灌輸著相關的理論，以至於現在的貝斯，就算是回憶起所有漫天的悲傷，就算是麵對著所有的情感背叛，也不會自亂陣腳，恰恰相反，作為一名頂尖的殺手，這種低級的自我暗示和自我控製根本不值一提。

    雖然是軟軟的略帶羞澀的語調，卻依舊帶著領袖的風範。他們也明白，繼續深究下去還是沒結果，不如先抓緊時間前往北方雪域，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間，他們就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