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實不相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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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瞧你, 常不自覺的蹙眉, 你以前可不這樣。”

    “是有愁心事, ”舒知茵一本正經的笑道:“愁嫁。”

    “愁嫁?”許元倫溫存的道:“有我在,你何需愁嫁。”

    舒知茵低眉淺笑,緩緩的背靠在藤椅裏, 頗為舒服的姿勢,神色放鬆的道:“我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我三歲時去許國住了兩年, 是你陪著我玩。我回到舒國後, 你來舒國住了兩年,是我陪著你玩。每年, 你都會來為父皇慶祝生辰, 在舒國待三個月。”

    “我們自然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是你教會我騎馬狩獵, 品鑒奇花異草, 我們無話不說, 我們很熟識, 我們在一起的趣事很多, 我自幼孤單隻有你陪伴我, 我……”

    “你一直視我為兄長?”許元倫溫柔的瞧著她, 她長得越來越美, 笑起來時尤為迷人, 她身上有著很獨特的氣質, 熱烈、單薄、獨立, 輕輕綿綿的疏離於紅塵之外,總是使他想要疼愛她憐惜她。

    舒知茵飲盡杯中酒,“是啊,初遇時,你便霸道的讓我喊你許二哥。”

    許元倫抿嘴笑道:“現在我讓你改口喊我元郎。”

    舒知茵一怔。

    “嚇到了?”許元倫柔聲哄道:“別擔心,你盡管隨心所欲,我是你最後的退路。”

    舒知茵定睛看他,正色問道:“你並非視我為妹妹?”

    “當然不是,”許元倫誠懇的道:“我喜歡你,不是像喜歡妹妹那樣的喜歡。”

    “是什麽樣的喜歡?”

    “是開心的喜歡。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你放鬆,我舒服,我們都很自在。我喜歡看到你笑,喜歡聽你甜美的聲音。”

    舒知茵一針見血的道:“並沒有到想要娶我為妻的程度?”

    “聰明。”許元倫笑了笑,坦言道:“確實是缺少想把你占為己有的衝動。能娶到你,我會開心;不能娶到你,我不會傷心。”

    “但你還是想娶我?”

    “不娶你怎麽辦啊,你的處境並不妙,太子和金穀對你虛情假意,特別是太子,很奇怪,我真的感受到了他對你的殺意。”

    “娶我隻是為了幫我脫離苦海?”

    許元倫點點頭,誠然道:“除非你能嫁給一個全心全意保護你照顧你的人。”

    舒知茵微微垂目,‘全心全意’是多麽美好的願景,就連父皇身為一國之君坐擁天下,都不能全心全意的保護母妃照顧母妃,普天之下的黎民,誰又能不顧名利而專注於一人。

    不由得,她又想到了景茂庭,她總是時常想起他,每每想起他時,她的眉心總不自覺的蹙起。

    許元倫發現她眉心蹙起,輕問:“怎麽了?”

    “何其難。”

    “不難,我可以。”

    舒知茵展顏一笑。

    許元倫挑挑眉,道:“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福氣。”

    “你真的可以?”舒知茵笑眯眯飲了杯酒,閑適的吃著甜瓜。

    “我皇兄上個月已登基為皇,他是我同母胞兄,我們關係極好,他登基當日便冊封我為福王。”許元倫不由得笑道:“因你是福國公主,我便懇請封號為福王。”

    舒知茵跟著笑笑。

    “皇兄賞給了我一大座金山,一大座玉山,一大片鹽海,足夠我這個閑散的王爺瀟灑快活。”許元倫很認真的道:“隻要我做事知分寸,在許國絕對能富足無憂,全心全意保護你照顧你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他才是真的有福氣,自幼就安分於二皇子的身份,很懂得享受安逸,是個善良的人,他對他的皇兄真誠的尊敬,他的皇兄對他是真誠的愛護,兄弟的感情很深,依他的稟性,他是真的能富足無憂。

    許元倫直截了當的道:“你的處境,表麵上風光,實則如海市蜃樓,不堪一擊,我真的沒辦法對你不管不問,思來想去,唯有娶了你。”

    舒知茵深深的望著他,他的稚氣已褪,儼然是個勇敢的男子,他的眼神堅定,他的氣息裏是灑脫是沉穩,透著可以依賴的力量。

    “我們身處於皇室,婚配總是摻雜著太多的權與利。我不娶你,也要娶陌生的名門之女,即使不喜歡仍要朝夕相處的麵對;你不嫁給我,也要嫁給望族之子,被家訓族規束縛住,壓抑著做賢妻良母。”許元倫很理智的道:“恰好我們在一起開心,不如就湊成一對。”

    言之有理,他看得很透徹,他自幼就是清醒之人。

    許元倫倫笑道:“我皇祖母也期盼著我能娶你為妻,你沒有理由不嫁給我,對不對?”

    舒知茵想了想,冷靜的問道:“你娶了我之後,如果遇到了令你有衝動占為己有的人呢?”

    許元倫不假思索的道:“取決於你。”

    “嗯?”

    “如果出現了你說的‘如果’,隻會有兩種局麵。”許元倫冷靜的分析道:“一是,你對我動了心,在乎我。我會珍惜你的感情,在我對別的女子有動心的苗頭時就告訴你,請你幫我一起及時遏製住不該有的苗頭,必要時,你下手狠點;二是,你依然未對我動心,與我相敬如賓,那我納她為妾或是養為外室,你應該都不會介意。”

    聞言,舒知茵情不自禁的舉杯敬他,微笑問:“嫁給你之後,如果我遇到了令我有衝動身心相許的人呢?”

    許元倫微笑答:“也隻會有兩種局麵。”

    “嗯?”

    “一是,我對你動了心,有完完全全占有你的欲望。我不會容許你對別人動心,我會努力挽住你,若挽不住,我會做出很混蛋的事;二是,我依然未對你動心,我會願意你開心,我可以接受你與他掩人耳目的往來,但要時刻注意你為人-妻為人母的名聲,必要時,我會幫你掩護。”

    舒知茵若有所思的望向涼亭外的花叢,如果他們結為夫妻,她仿佛能看見此生的歲月,即使他們一輩子都無法為對方動心,他們也能愉快的在一起,直到壽終正寢。隻不過,這種愉快是輕輕柔柔的浮在表麵,不深刻,不熱烈,不銘心,但足以令很多人向往。

    短暫的安靜後,許元倫冷靜的道:“假如你不願意嫁給我,沒關係,我會娶別的女子為妻,我會全心全意的待她。我依然願意做你最後的退路,以兄長的名義,但我將更在意她的感受。”

    “我懂。”舒知茵的心有點亂,眉心不自覺的蹙起。

    這時,如錦詢問聲道:“公主殿下,晚膳已備好,是在正殿享用,還是在此涼亭下?”

    “涼亭下。”舒知茵連飲數口冰鎮桑葚酒,靜了靜心。

    許元倫看出了她不急於做決定,他便也不著急得到答案。嫁給他意味著什麽,她一定很清楚。

    正當菜肴陸續端上時,如瓷來報:“太子殿下在太子府設宴,邀請許二皇子前去赴宴,宴席上有景大人作陪。”

    “景大人?”許元倫問道:“可是景茂庭?”

    如瓷道:“是他,他正在府外等候,親自前來邀請您。”

    許元倫驚訝道:“我好大的麵子,竟能使他親自前來?!”

    “你知道他?”舒知茵隱隱笑著。

    許元倫抿嘴一笑,道:“這位傳奇的大理寺卿在許國也是大名鼎鼎,上任兩年內,判決數百個積壓案件,重審數十個冤訴,涉及一萬二千人的命運,其中包括正二品和正三品的官員,皆是明察秋毫有理有據,無不令天下人心服口服。我皇兄登基當日,在文武百官麵前誇讚景茂庭,說他這樣正直英明的官員是社稷和百姓之福,注定名垂青史。 ”

    舒知茵笑道:“去赴宴,會會他。”

    “好主意。”許元倫站起身,道:“我去了?”

    “嗯,我送你出府。”舒知茵引路在前,腳步輕快。

    府門外,景茂庭負手而立在石階上,整個人似乎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晨霜,帶著與生俱來的冷酷,不露辭色。他深如幽潭的雙眸緊盯著府門,極無耐心的等著熟悉的身影出現,望穿秋水。

    舒知茵站在府門內,沒有跨出府門,淡淡的掃了景茂庭一眼,就像是看世間景物沒什麽區別,亦如他常常看她時的波瀾不驚。她沒有多看他一眼,溫和的說道:“許二哥,明日清晨陪我一同去妙春山避暑。”

    許元倫欣然答應:“我正有此意。”

    舒知茵叮囑道:“莫貪杯。”

    “放心,我不貪杯。”許元倫溫柔的笑了笑,沒察覺到離他數步之遙的那個冰雕驟然變得森寒。

    他沉默著,這位在眾人麵前八麵威風的男子,此刻猶如初涉世事。

    見狀,舒知茵心頭怦然,他的沉默意味著什麽?見他遲遲不語,她深吸了口氣,轉眼望著蔚藍天際,思緒複雜,終究忍不住追問道:“可是我?”

    景茂庭思慮良久,用她慣用的疏離口吻道:“不高興告訴你。”

    舒知茵蹙起眉,得意的輕笑道:“證明我說對了。”

    景茂庭不語,麵罩淡淡的薄霜。

    一陣涼風吹過,舒知茵環抱著雙臂,故意顫抖聲道:“好冷啊。”

    話音剛落,景茂庭便將自己披著的鬥篷解下,披在了她的肩上。瞧著他自然而然的舉動,又瞧了瞧自己披著的兩件鬥篷,她隱隱一笑,冷風中他如此不畏寒,上山尋她不畏險,背她下山不畏累,待她體貼入微,他敢否認入了他眼的女子不是她?!

    笑意自心底攀上她的眉眼,卻又莫名的無限惆茫。

    過了半晌,當她想提議繼續趕路時,他已站起身示意她趴在他背上繼續趕路。

    景茂庭默默的背著她,走走歇歇,牢牢的護著她,每一步都很穩。

    舒知茵亦一言不發,如是火苗親密依偎著火源,緊緊的棲息他的後背上,仔細的看著他們前行的路,不忍再觸動某種漸漸失衡的平衡。

    走了兩個時辰,在將近正午時他們到了山腳下。

    山腳下,幾雙焦急的目光不住的張望,望穿秋水。如瓷先看到了他們,驚喜的喚道:“公主殿下!”

    隻見景茂庭背著舒知茵慢步走著,景茂庭神色如常,一如往常的沉靜清冷,舒知茵麵帶微笑,一如往常的美豔大方。他們在山中住了一宿,真難以想象一冰一火的二人,是以怎樣的煎熬度過了漫漫長夜。

    如瓷狂奔過去,“公主殿下!”

    許元倫也趕緊跟著迎過去:“知茵。”

    如錦跑得最快,第一個衝到舒知茵身邊,帶著哭腔道:“公主殿下,您沒事吧?”

    舒知茵摟著他脖頸的手這才鬆開了些,微笑著搖搖首。

    “給我。”許元倫伸手就要把舒知茵從景茂庭後背上接下來,以抱她的姿勢。

    景茂庭一轉身,漫不經心的避開許元倫的手,將舒知茵交給了壯實的如瓷,正色道:“背著公主殿下回房休息,為公主殿下冷敷腳踝。”

    如瓷立刻彎腰背起公主殿下。

    許元倫爭道:“我來背。”

    景茂庭狀似無意的擋住了許元倫,微不足道的說道:“她隻是扭了腳,很輕微扭傷。”

    許元倫滿臉的不放心,試圖再靠近舒知茵,剛繞過景茂庭走出半步,胳膊就被強有力的握住。他一怔,是景茂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