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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知茵的眼睛澄亮, 不假思索的接過來,油紙包著三塊點心,是她愛吃的紅棗酥。她已餓得難忍,邊吃邊笑道:“你真細致入微啊, 帶著鬥篷和點心來找我,是擔心我凍死或餓死了, 明日不能配合你的陰謀?”
“你希望我怎麽回答你?”景茂庭深深的看著她,她吃得很香, 笑彎了眉。
“你可以不回答。”舒知茵若有所思的吃了兩塊點心,留一塊給他吃, 遞向他道:“我吃飽了。”
景茂庭無動於衷, 道:“走, 我們下山了。”
見他不接點心, 舒知茵便用油紙包住收好以便不時之需, 慢慢從山洞裏挪出來, 披著他的鬥篷,走向等在溪水邊的他。
她剛走兩步, 突然踩到一塊光滑的石頭,腳下不穩的一個踉蹌, 不禁痛呼:“啊!”
景茂庭迅速奔至她身邊,牢牢攬住她的身子, “嗯?”
舒知茵疼得額頭冒汗, 輕歎道:“腳扭了。”
“別動。”景茂庭攔腰抱起她, 將她小心翼翼的抱放回山洞裏,讓她背靠洞壁,掀起她的裙擺,輕輕的褪去她的鞋襪,抬起她的玉足握在了大掌中,不輕不重的握著。
舒知茵的心頭猛得羞赧,癢癢的熱氣自他碰觸之處鑽進她的膚孔,惹得她周身發燙,心怦怦亂跳。
“是輕微扭傷。”景茂庭專注的檢查她的傷勢,鬆了口氣,卻依舊自責。他輕輕的放開手,快步到溪水邊浸濕鬥篷,折身回到她旁邊,溫柔而堅定的道:“需要冷敷,會很不適。”
說罷,景茂庭將濕冷的鬥篷搭在了她的腳踝。
又冷又疼,舒知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看著她強忍不適一聲不吭的模樣,景茂庭疼惜不已,目光一轉,忽地注意到她裸-露在外的玉足,白皙嬌嫩小巧可愛,他的眸色幽深,胸中生波,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自脊梁骨升起。
舒知茵漸漸適應了不適感,慚愧的輕笑道:“我恐怕不能走下山了。”
景茂庭紅了耳朵,慌忙移開視線,脫去外衣疊成多層覆蓋住她的玉足,免有寒氣自她足下竄入體內。他坐在洞口為她擋著風,說道:“我們明日清晨下山。”
他上身僅穿著裏衣,不冷嗎?舒知茵扯掉身上的鬥篷給他,道:“穿上它,去找人抬軟轎接我下山。”
“接你的魂魄下山?”景茂庭拿起敷在她腳踝的濕鬥篷,急步到溪水邊浸泡冷水,再為她冷敷,“山中野獸會讓你屍骨無存。”
舒知茵冷疼的倒吸口氣,若無其事的道:“我們要在山中住一晚?”
“對。”
“不會耽誤你實施明日的計劃?”
“不會。”
景茂庭知道她一定疼得很不適,慢慢的靠近她,大掌輕撫她的頭,緩緩下滑,輕撫她的背,撫慰著她的不適。
舒知茵被他的舉動怔了怔,可他偏偏麵無表情,好似他做什麽樣的動作都自然而然。她目光閃爍,感受著他的安撫,他的手掌來來回回的撫著她的頭與她的背,那勁道出奇的溫柔,仿佛帶著無限柔情。
冷敷了三次後,景茂庭仔細的查看她的腳踝,發現傷勢有所緩和,而她的玉足冰涼的令他心軟,他不言不語的解開裏衣的前襟,跪在她腳邊,將胸膛俯壓向她的玉足,輕貼在她的足底,大手輕捂著她的足背,慢慢的暖著。
舒知茵再次怔住,身子一顫,一股股溫暖的酥軟感自足底蔓延,直直的熨撩她的心,她的一顆心似被泡在溫水裏般的舒適,這種舒適感一波波的湧向她的頭,使她陣陣恍惚,心輕飄飄的,身子輕飄飄的,腦袋輕飄飄的,宛如被春風包裹著,不知道要飛到那裏去,隨便去那裏……
他以跪姿為她暖了許久,直至她的玉足不再冰涼,他才慢慢的起身,默默的為她穿上白襪和錦緞靴。
她麵色緋紅的偷瞧他,他神色如常,隻是眼眸裏不似往常的寒冷,像是被和煦的陽光照暖了。
景茂庭拎起她扯落在旁的鬥篷,將她嚴嚴實實的裹住,背對著她整理裏衣,穿上外衣。他向前走出幾步,免她害怕,回首告訴道:“我在附近撿些柴禾。”
舒知茵含笑著點頭。
沒多久,他就回來了,用大片梧桐樹葉盛著清洗幹淨的漿果,捧放在她麵前,自己先吃了一個,示意道:“吃。”
舒知茵伸出手去捏漿果時,景茂庭忽道:“稍等。”
“嗯?”舒知茵住手。
景茂庭從衣袖裏取出一塊手帕,奔到溪水邊浸濕,回到山洞裏,執起她的手,慢慢細細的擦拭她每一根手指。
舒知茵笑了笑,瞧著他認真的模樣,她的眸色不由得柔軟了幾分。
景茂庭去溪邊漂洗手帕,又為她擦拭一遍手,才道:“吃。”
舒知茵欣賞著被這位英俊體貼的男子擦拭的雙手,滿意的道:“很幹淨了。”
景茂庭解釋道:“在深山中大意不得。”
“我懂。”舒知茵知道,山中環境複雜,萬一染了疾病可就不妙了。她捏起漿果放在嘴裏,品味一番,笑道:“甜,好吃。”
景茂庭脈脈的看了看她的笑顏,她始終有著隨遇而安的淡然,和順應時勢的本能,無論在何種境地,都能活得嬌豔矜貴。以至於,她在不斷權衡哪一種際遇更適合她,冷靜的選擇,體麵的適應,然而,她的選擇是她想要的嗎?此時此刻,她笑容燦然,可是發自內心的開心?還是因為‘已然如此,別無選擇’?漸漸的,他的眼神有些落寞。
舒知茵不經意抬首,察覺他神色古怪,不禁笑道:“你這樣子,怎麽感覺像是我拿走了你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卻不肯歸還似的?”
景茂庭目光一閃,轉身去撿柴禾。
天色已不早,他撿了一堆幹燥的木柴堆在山洞口,取出火折子燃著枯葉,生起了火。火勢燒旺,山洞裏暖和很多。他砍了幾根樹枝架在火堆旁,烤著他潮濕的鬥篷。
見狀,舒知茵由衷的讚道:“禦寒的鬥篷,充饑的點心,生火的火折子,鋒利的彎刀,你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而來,不是簡單的冒險,真的很縝密,你一貫如此縝密。”
景茂庭不語,趁著傍晚的天光,又撿了一大堆木柴,尋到一個凹陷如碗狀的石頭,削了一個狀似勺子的樹皮。他在溪邊反複的清洗石頭和樹皮,用石頭盛著水,架在火堆上燒,水燒沸後,用樹皮舀起熱水,吹成溫水,送到她唇邊喂她。
“好喝。”舒知茵濕潤的唇瓣帶笑,閑適的依偎在洞壁上,望著山洞外漆黑的夜色,取出油紙包的一塊點心遞給他,笑道:“你吃。”
景茂庭沒理會,喝了數口溫水,將濕靴襪掛在樹架上烘烤。
舒知茵把點心送到他唇邊,像他喂她喝水一樣,喂他吃點心,輕聲說道:“萬一有野獸來了,看在這一塊點心的情麵上,請保護我。”
景茂庭接過點心,掰了一半吃了,將另一半塞回她手裏,道:“我會保護你。”
不知為何,舒知茵的心裏很踏實,莫名有一種錯覺,好像很確定他會一直保護她。
沉默了半晌,景茂庭輕輕的抱起她朝山洞口挪了挪,把烤幹的鬥篷鋪整齊,在鬥篷下墊了一截木塊作枕頭,又輕輕的抱起她放在鬥篷上,道:“躺下睡,明日一早下山。”
舒知茵躺平了身子,枕頭很合適。
景茂庭用另一個鬥篷為她蓋上,道:“放心睡。”
舒知茵笑著稱讚:“你真的很會照顧人,體貼入微,很難得。”
“我隻會照顧你。”景茂庭語聲平靜,橫坐在山洞口,慢慢的為火堆添著柴禾。
舒知茵心弦一顫,定睛看他,在搖曳的火光照耀下,他麵容沉靜,五官說不出的俊朗,穩穩的在那,有著山崩地裂也難撼動的剛毅氣勢,她的心窩裏陣陣溫熱,卻見他環抱著雙臂,閉起了雙眸,呼吸均勻,剛才那句話好像隻是隨口說說。
他要睡了?
他應是很疲倦了。
舒知茵盯著他好一會,發現他紋絲不動,似乎已經睡著了。她不由得失笑,在這遠離人煙的深山,他們一男一女待在狹小的山洞裏,他正值年輕力壯,可是,他對她竟然一點也沒有非分之想?他不好女色?還是他很自律?瞪了瞪他英俊的側顏,她便也合上眼簾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