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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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首/發謝絕轉載 雲櫻很想罵人!
她好心好意救他的命,使出全力拖著他走了一段路, 哪怕胳膊發酸, 也不曾想過要扔下他不管,現在卻被他用刀架在脖子上, 一副要殺了她的駭人模樣,這事兒放誰身上心裏都不會好受。
見她不說話,男子的劍就朝她頸側逼近了一寸。
冰冷的觸覺細枝末節地傳來,雲櫻的心突突直跳。
車禍沒死, 現在要被人恩將仇報給砍死了嗎?
“百花門派來的?”
薄禦眯起染血的鳳目, 見她柔柔弱弱, 又沒有內力, 怕是擅長用毒的百花門弟子。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會被區區一個小姑娘騎在頭上。
冷哼一聲, 正要解決掉她, 就看見兩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眼眶裏滾落出來。
他微怔,常年混跡江湖,與他交手的女子都比男人還狠厲,百花門即便武功不足為懼, 可毒術了得, 區區一把劍, 於她何懼之有?
薄禦心下疑惑, 握著劍的手不自覺地鬆了幾分。
麵前的女子秀發如雲, 櫻唇飽滿, 雖然狼狽不堪, 卻絲毫掩蓋不了她清麗動人的麵容。
她美得不張揚也不驚豔,像是雨後清荷般,脫塵絕俗,莫名地,讓人覺得很舒服。
江湖上有規矩,不殺無辜百姓。
薄禦便又問了一遍:“你是誰?給你三息的時間,不說我就當你是百花門派來的,可不會手下留情。”
雲櫻憋了一肚子的委屈,頓時潰不成軍,她邊哭邊罵:“什麽鬼百花門,聽都沒聽說過!我好心救你,你不感謝就算了,居然還要殺我!我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哭哭啼啼的模樣,讓薄禦的頭更疼了,他終於收了劍,卻也不見她消停,便輕嗬一句:“別哭了!”
雲櫻情緒正泛濫決堤,似覆水難收,自然顧不上理他,埋著頭繼續哭,哭聲在空山野林之間蕩出空靈的回響,淒怨得令他直皺眉。
薄禦的耐心已經用盡,他震了震劍鞘,威脅一句“再哭就砍了你”,雲櫻這才嚇得止住哭聲,瞪著雙發紅的眼睛恨恨地看著他,披著破爛衣裳的肩膀因為壓不住的抽泣而不時抖動。
早知道她就不多管閑事了,畢竟江湖險惡,發個善心都能遇上疑心病!
雲櫻憤怒地看著他撐地而起,男子身形高大,站起身後就遮擋住了頭頂樹葉縫隙裏透出來的大片光芒,清雋的麵容因逆光而顯出幾分陰沉,眼似寒星,繚繞著清冷月華,隻一眼,就拉出了遙遠的距離,讓人猜不出眸子裏蘊藏的情緒。
因為憤怒而發熱的頭腦,在觸碰到他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的眼眸後,一瞬間冷卻下來。
“江湖險惡”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說著玩兒的。
也許是因為有過瀕臨死亡的可怕經曆,雲櫻就變得格外惜命,她識時務地把一肚子的委屈咽下去,怕哭哭啼啼的模樣惹惱了他,真被一刀解決掉。
見她徹底安靜下來,薄禦就將劍別回腰間,從懷裏掏出藥,仰頭咽下。
他昨晚受了很重的傷,若不是方才她搬動自己,興許他還會一直昏迷下去。
想了想,這姑娘要真想害他的話,早就一刀捅進他的心髒了,又何必等他醒過來再動手?方才是他誤會了,畢竟才從仇敵手裏逃脫,心裏緊繃著一根弦,自然比平日裏還要警惕些。
薄禦收斂了渾身的戾氣,低眉打量她,見她衣衫上血跡斑斑,沾滿塵土,又孤身出現在荒郊野嶺,看樣子是攤上了倒黴事。
他環顧四周,確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後,便遲疑著開口:“此地不宜久留,我送姑娘下山。”
從此處到山下馬車都要走上小半個時辰,更何況山路崎嶇,岔道多,一不小心就會迷了路。這位姑娘既好心想救他,那他便還她一個人情。
雲櫻聞言,狐疑地看他一眼。
剛才差點砍了她的人,怎會頃刻間變得如此好心?
她探究的目光帶了幾分不信任,直直地闖入薄禦眼底,這讓他有些惱怒,扔下一句“不願意就算了”抬腳就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也不見她跟上來。
他回頭望去,見她正朝著另一個方向悶頭走,氣得發笑,這是寧願繞死在山間也不願跟著他走了?真是個小氣記仇的女人!
提醒她的話語在舌尖輾轉無數次,最終還是說出了口:“那邊是死路。”
正埋頭走著的雲櫻硬生生收住腳,四處奔走的劍客自然比閨門女眷更熟悉這裏的地形,方才她也不過碰運氣隨意選了一條路,結果恰好就是條死路。
理智告訴她應該趕緊過去,否則很可能死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可就這樣過去又顯得很沒有麵子,就在原地踟躇著,半晌也不曾動。
薄禦吃了藥,暗暗運氣,倒也不似方才那般虛弱,可失血過多還是讓他眼前微微發白,他用劍鞘撐住地,防止自己暈倒。
最後提了一遍:“想下山的話,就跟我走。”
像是找到了台階下,雲櫻很快跟過來,她倔強地繃著臉,不肯流露出絲毫的感激或是示弱,剛才險些被殺的驚嚇勁兒還沒過呢。
薄禦淡瞥她一眼,轉過身去引路。
他如今身受重傷無法施展輕功,隻能徒步前行,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不算慢,雲櫻小跑著也追不上他的腳步,很快就跟他拉開了距離。
繁盛的綠影中,那抹淺白再看不見。
薄禦心上一緊,想了想,還是折回去尋。
在一片漫過膝蓋的茂密草叢裏,他找到了似鬆鼠般將自己蜷起來的雲櫻,黑色長靴無聲無息地踏過拔節的野草,近了她的身。
他就站在她三寸之遙的地方,她竟也毫無察覺,早就淩亂了的長發垂下去,露出白瓷般的後頸,蔥白的手指飛快地在半空中跳躍著,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看樣子,是真的一點功夫都沒有,不然也不會察覺不到他的靠近。
在薄禦看不見的聊天群界麵裏,雲櫻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助——
雲櫻:運氣真背!原身死在荒郊野嶺,路上救了個身受重傷的劍客,結果他疑心病重差點把我砍了,良心發現要帶我下山,卻走得飛快,根本追不上,現在迷路在深山中......發個定位,誰來救救我!QAQ
劉茵:說出你的故事!
雲櫻:賞花驚馬墜山崖。
趙永:喲,還拽起詩來了,看來雲櫻妹子適應得很好嘛!
雲櫻:……別打趣我了,已經快熱暈了。
王子豪:咱倆挺近的啊,我就住在山下,你跟著導航來我這兒,我送你。
雲櫻:還有導航?
王子豪:你不會還沒摸熟聊天群功能吧?我發個定位,你點開走過來就行了。
雲櫻迫不及待地點開地圖導航,上麵顯示距離王子豪有1小時20分鍾的路程。
雲櫻:……
這是要走斷腳的節奏?
正在想有沒有別的辦法,頭頂就傳來清冷的聲音,帶了幾分不快:“你躲在這裏做什麽?”
雲櫻受驚,猛然抬頭,和他微眯的鳳目對了個正著。
雖然明知他看不見聊天群界麵,卻還是下意識地用袖子擋了擋,解釋說:“沒躲,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她咬著唇,眼尾耷拉,像隻膽怯的兔子,就差沒抱著胳膊瑟瑟發抖了。
曾幾何時在夜裏肖想了千百遍卻求而不得的劍客,如今隻讓她感到心驚膽戰。
果然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劍客在雲櫻心中完美近乎神抵的形象就這樣碎了一角。
見她害怕自己,薄禦就往後退了退,拉出一定的距離,他看了一眼日照,囑咐一句,
“山中有野獸出沒,要是不想死的話,就跟緊我。”
他說完這話,轉身往前走,似枯井的眼眸,斂著極淡的情緒。
聽到身後小跑而來的腳步聲,他想了想,稍微放慢了腳步。
這回雲櫻總算是能勉強跟上了。
一路都是重複的風景,綿長的小道好似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雲櫻看導航說還有四十分鍾的路程,有點崩潰地扶住潮熱的樹幹,對前麵沉默趕路的人小心翼翼一句:“少俠,可否容我歇口氣?”
薄禦在她身邊站了會兒,一番思想鬥爭後,終於還是咬牙提起地上的女人,喊了一句:“醒醒!別在這兒睡,免得硌了別人的腳。”
被提起來的人扭了扭身子,不舒服地皺著眉,卻還是沒有完全睜開眼睛,她暈得厲害,紅唇微微張開,難過地喘.息著。
薄禦心裏生出一絲異樣,耳廓略略發燙。見周圍也沒人管她,隻能嫌棄地把她扛在肩上,準備送她去二樓的房間休息,一個醉酒的女子倒在青樓大廳總歸不安全。
一直注意著他動向的程芳芳,眼睛都看直了。原身的記憶裏薄家世子爺不近人情、矜貴倨傲,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房事不能這一痛處,從不讓女人近他的身,即便點了姑娘進屋陪酒,那姑娘出來時也是衣衫整潔,一根手指都沒被碰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