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輕響，門打開了一個縫隙，一個小腦袋從中伸了出來，是個約莫20歲的青春女生。

    請問你找誰？”，她挺了挺秀氣的眉毛，俏生生的問道。

    哦，你好，請問是祁老師家嗎，我曾經是他的學生”，我在恩師家的門口，一反跟猴子他們那樣的粗俗，彬彬有禮的說道。

    咱畢竟曾經也是個文化人。

    你稍等......”，美女的小腦袋倏的收了進去。

    我突然一拍腦袋，暗道不好，自己來到這裏是臨時起意，竟然忘記了買禮品，哪有看望老人兩手空空來的。

    正在我懊惱的時候，門開了，露出一張蒼老但是很有精神的臉，他見了是我，明顯一愣，隨後很是高興的過來拉我。

    小林啊，你終於舍得來看看我了？來來來，快進來”。

    我被他拉著，心裏平靜了好多，祁老師還是老樣子，如師如父，讓人如沐春風。

    脫了鞋，走進屋內，發現屋子的陳設幾乎沒變，還是那發舊的地板，發舊的壁紙，發舊的皮沙發。

    沙發上麵掛著老師自己的得意之作，是一個梳著衝天辮的小牧童坐在一隻水牛上，在山田水畝間吹著笛子。

    而站在門廳裏，可以一眼看到對麵的書房，書房的書架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書籍，並且有數量不菲的古書，這是祁老師的另一愛好——收藏孤本。

    書房正中央是用毛筆書寫的洋洋灑灑的中堂作品——“寧靜致遠”，飄飄然頗有些出塵之氣，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心平氣和下來。

    廚房裏叮叮當當的，應該是師娘在做飯，她聽見有人來了，拎著個飯鏟子就走了出來，依舊是穿著一身得體的青花瓷旗袍，與老師站在一起，就仿佛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翩翩佳人。

    這讓我不禁感歎，時隔多年，老師二人風采依舊，而我則已經老了。

    哎呦，你個小林子，總算舍得來看看我們兩個老東西了？”，師母驚呼一聲，說的話與老師如出一轍，字裏行間少不了一些埋怨。

    我有些尷尬，趕緊行禮問好，“師母好，我這不是來了嘛......”。

    她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連連點頭，“先坐著吧，今天你有口福了，我正在做紅燒魚，一會就可以開飯了”。

    我笑著點頭，脫了鞋在沙發坐下，祁老師笑眯眯的給我倒了杯茶，我輕輕一嗅，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清香透鼻，溫文爾雅。

    嗬嗬，最近怎麽樣？”，祁老師微笑道。

    我品了口香茗，沒敢抬頭正視，“還好吧......”。

    老師看了我一眼，微微搖頭，“不，你有心事”。

    ......”，我有些無語，趕緊顧左右而言他，望了望坐在旁邊椅子上的小女生，問道，“這位是......？”。

    哦，這也是我的學生，今年大二了，叫初夏”，祁老師介紹道，隨後補了一句，“她也是個十分出色的學生，不弱於你啊”。

    初夏，很好聽的名字”，我伸出手來，笑著道，“你好，我叫林樞，是你畢業已久的學長”。

    哇，你就是林樞啊”，她很是驚訝的跳過來，與我握了下手，“祁老師總是提起你，說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大滿貫的得主啊”。

    我啞然失笑，這個小師妹還真是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大滿貫在我們齊老師的弟子班中有獨特的意思，因為全係隻有一個老師，考試自然也就始終是他老人家出題。

    偏偏他出題又十分古怪晦澀，淨是些雜七雜八的冷門知識，讓好多學生連及格都是個問題。

    而大滿貫，就是所有的考試全是滿分。迄今為止，隻有我一個人達成了這個成就，我想這要歸功於我過目不忘的本事。

    我想也正是因為這個，才會讓一貫風輕雲淡的老師在我畢業的時候親自出麵為我介紹工作，他應該是舍不得我老死在一個小山村裏，然而最後，我還是婉拒了他的美意。

    當然，為了達成大滿貫成就，我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課餘時間基本都是在圖書館度過，也同樣記下了很多知識。

    所以無論是猜測五胡十六國還是推斷扶餘薩滿教，都應歸功於早年的發憤苦學。

    師娘準備妥當，喚我們吃飯，她做魚的手藝依然完美，吃得我差點把舌頭也給吞下去了，席間賓主盡歡，讓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吃完晚餐我本來想著去幫他們刷碗，但是被師娘和初夏給聯手推了出來，隻好隨著祁老師來到他的書房。

    祁老師坐在一個巨大的實木桌案前，案上擺滿了書籍、毛筆、紙硯，文人氣息十分濃厚，他指了指案前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當初是我太過執著了，其實想想，回歸田園也不錯，有飯吃，有茶喝，修身養性做做學問，未嚐不是一件美事”，他品了口茶，微笑道。

    我苦笑一聲，要是讓他老人家知道我下墓倒鬥，開棺摸金，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會不會直接背過氣去。

    老師，我有個朋友死了，我應該可以救他的，但他還是死了......”，我緩緩開腔，終於可以找到一個人安心的傾訴。

    哦？”，事關生死，他嚴肅了許多，微微了坐直，開口道:“生死之事，最好不要背負的太多，如若沾染，但求問心無愧即可”。

    我回頭想了想眼鏡死的那一幕幕，我到底是不是問心無愧？

    搖了搖頭，我拿出了那枚骨鳥印章，送上前去，“老師，您認得這個東西嗎？”。

    祁老師一看這印章，眼睛都直了，激動的站起身來，顫抖著把他捧在手心，不斷的端詳。

    你從哪來的這東西？”，他問。

    就是從死了的那個朋友那裏得來的”。

    我含糊其辭，語焉不詳的解釋，他隻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沒有深究，飛快的捧下來一大摞磚頭一樣的古書，嘩啦啦的查了起來。

    書房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靜，我喝著茶眼巴巴的看著，祁老師則帶著老花鏡，不停的在翻書。

    期間初夏好奇的進來看過一次，感覺氣氛有些詭異的師母趕緊把她拉了出去，讓我不禁鬆了口氣。

    終於，祁老師抬起頭來，滿臉驚歎。

    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