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遊泳健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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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脂硯本是稀世之珍,曹霑竟說它是不祥之物,這小子別是蒙人吧。程繼勳雙手捧匣往曹霑麵前一伸:“你知道匣中是何物,竟說它是不祥之物?”曹霑像是極怕接觸到它似的,身子往旁邊趔趄一下:“這方脂硯,老伯還是拿遠一些吧,小侄實在害怕見到它。”

    曹霑果真認得它,程繼勳不得不將信將疑了,追問道:“據老夫所知,這方脂硯本是當年餘之儒為了巴結你的祖父曹寅送他的,你怎敢說它是不祥之物?”

    “謠言,絕對的謠言。”曹霑告訴程繼勳,這方脂硯的製作者是南宋知州唐仲友,後送給浙東名ji嚴蕊的定情信物。當年的理學大家朱熹巡按浙東,有心將脂硯占為己有,哪知道唐仲友不識相,不願將脂硯送給他,朱熹惱羞成怒,就彈劾唐仲友身為朝廷命官竟納ji為妾,實屬道德敗壞,於是將唐仲友嚴蕊抓入大牢。為了讓二人屈服每日大刑伺候,二人被打得死去活來,唐仲友終於屈打成招認了罪,罷官之後不久刑傷難治喪了命,嚴蕊誓死不願屈服,直到朱熹調走,換了嶽飛嶽大帥的兒子嶽霖巡按浙東,才被平反出獄。嚴蕊出獄後已是物在人去,整日抱著脂硯痛哭流涕,最終鬱鬱寡歡而亡。——自從嚴蕊死後,脂硯銷聲匿跡二百多年,直到明朝萬曆年間,又落入名ji薛素素之手,薛素素姿色才華冠絕一時,卻也是紅顏薄命,三十歲不到就喪了性命;時光流逝又過去了近百年,當年曹霑祖上曹振彥隨同多爾袞攻破山西大同,多爾袞下令曹振彥領兵屠城,曹振彥違命沒有屠城,一個豪門巨富感念他救了一城百姓,就將祖傳的脂硯送給了曹振彥。曹振彥得到脂硯不久,舊傷複發死去。脂硯為曹振彥孫子曹寅所得,曹寅不到四十歲殞命,脂硯再傳入曹霑父親曹顒手中,曹顒更是英年早逝。

    曹霑編造完這段故事,反問程繼勳:“一方誰占有它就要喪命的硯台,難道不是不祥之物嗎?”

    以程繼勳的學識,當然知道唐仲友和嚴蕊那段公案,但是不是因為脂硯並不清楚,曹振彥祖孫四代都是短命鬼,卻是不爭的事實。曹霑在隨喜堂宴會上所表現的學識才華,已經深深折服程繼勳。風流才子當然記得清唐仲友嚴蕊這種風流韻事。

    既然是不祥之物,再帶回去交給八王爺,自己不是找死嗎。仍然送還給曹頫?程繼勳滿臉的狐疑之色正看在曹霑眼裏,他冷不丁從程繼勳手中奪過錦匣,轉身投入湖中。

    “曹霑,你——”事發突然,程繼勳一時不知是罵是怒的好。曹霑像是生怕沾上晦氣,俯身橋下,將雙手在水中洗了又洗,長長噓了口氣,向程繼勳道:“這下好了,再不會將它留在世上害人了。”

    “曹霑呀,曹霑,你好魯莽呀!”剛才還將信將疑的程繼勳,此刻完全相信了曹霑,埋怨他道,“這方脂硯本是老夫向你叔叔借來賞玩一下,明日就要還給他,你卻將它丟入湖中,我如何向你的叔父交代?”曹霑看了程繼勳一眼,很快明白他撒謊的原因,他從曹頫手中訛詐這方脂硯,現在脂硯沒了,卻又想洗脫訛人之物的臭名。即便曹頫知道了,也不敢揭穿他。

    老狐狸,不管你如何的老奸巨猾,最終也未跑出我的算計。曹霑道:“當年我父親彌留之際,讓把脂硯毀掉,叔父大人卻根本不相信它是什麽不祥之物,他說,好好的一方脂硯毀了它豈不可惜,留下它或許可以派上大用場。”

    程繼勳暗罵曹頫,他所說的大用場就是為了投靠八王爺。今日幸虧遇到天真爛漫的曹霑,如果將脂硯帶給了八王爺,將來他一旦知道底細,自己必將是死無葬身之地呀!程繼勳對曹霑心存感激,麵子卻不願帶出,說道:“既然脂硯已經扔進端湖,你不必告訴你的叔父了,此事由老夫向他解釋。”

    曹霑最怕就是程繼勳對他的話產生懷疑,從而向曹頫求證,此刻完全將心放下,向程繼勳躬身道:“天色已晚,程老伯還是早些歇息吧,小侄那首送嫦娥仙子的詩尚未構思完成,還要在此少待片刻。”

    程繼勳偷雞不成蝕把米,一身晦氣轉身離去。曹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遠遠的月光之下,才匆匆脫下外衣,縱身躍入湖中。

    曹霑在前世是文學院的遊泳健將,連續兩屆四百米蛙泳冠軍,深不到兩米的端湖不過是小兒科,毫不費勁將錦匣撈了出來。不敢明目張膽拿著,用外衣裹好後,抱著回到了悼紅軒。所幸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人。

    悼紅軒外,大翠胖丫二人望眼欲穿,見到曹霑光著膀子回來,早迎了上去,一左一右攙扶他進入臥房。道:“喲!我的爺,您這是怎麽了?”下湖撈取脂硯的事,曹霑哪敢告訴她們,撒謊說,他在端湖邊吟詩,不小心掉了下去,幸虧岸邊水淺才爬了上來。

    下午曹霑剛要收用她們,轉眼差點喪命,兩名丫鬟都是大驚失色,急忙要替他擦身更衣,一邊埋怨道:“我的爺,哪裏不好吟詩,要去湖邊,要是有個好歹,奴家還能活嗎。”

    當著女孩子的麵,曹霑不願赤身裸體,更怕錦匣內的秘密被他們發現,往外趕她們:“趕緊出去,我要換衣服。”大翠正在扒曹霑下身的濕衣服:“哎呦!我的爺,換衣服需要您親自動手?現在咱們是什麽關係,您忘了?”曹霑忽然想起,下午他曾經答應要收用兩名丫鬟。但看著他們黝黑的皮膚,哪裏會有興趣。隻能裝作沒有聽見:“出去,快點出去……”

    胖丫嘴遲手笨,仍是大翠三兩把扯掉曹霑下身外衣內褲:“少爺,別害羞了,咱們馬上就是您的人了。”隨手將自己的上衣下裙扯了下來,僅僅穿著一個粉紅色的肚兜。轉身向胖丫道:“咱們現在都是少爺的人了,還不把衣服脫了趕緊伺候。”

    曹霑絕未想到,聚耀燈下,兩名麵色黝黑的丫鬟,紅肚兜包裹的軀體竟然都是粉白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