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遂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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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為了壯膽,曹露被曹霑用酒灌得暈暈乎乎,曹霑寫的詩僅僅掃了一眼,哪裏記得一句,渾身冷汗直冒,要多難受有多難受,但事已至此,隻得硬著頭皮道:“這兩首詩並不是我寫的,是曹霑要顯擺,非得替我……請老大人和王爺相信我,給我些時間,我一定另外去作……”

    曹露明顯底氣不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隻剩下嘟噥,誰也聽不清說些什麽。

    “好,讓他作。”在胤禩的示意下,程繼勳把紙筆擺放到茶幾上道:“露少爺,請吧。”

    曹露不敢起身,雙膝挪動,幾乎是爬至茶幾前,拿起毛筆伸進六棱緞帽下撓了撓,苦思冥想良久,終歸是寫不出,突然把筆扔下,重新爬到胤禩麵前,一聲不出,隻是連續不斷拿腦袋撞地。

    “根本寫不出,是吧。”胤禩一改剛才的陰鷙表情,一把將曹露從地上拉起,和顏悅色道:“寫不出就是寫不出,為何要騙本王?其實昨夜宴會你所作之詩也不是自己寫的,對不對?”

    “是。”曹露雙腿亂顫,直想往地上跪,卻被胤禩緊緊拉住,根本跪不下去。“啟稟王爺,這些都是曹霑讓我幹的,您要懲罰也該懲罰他……”

    “曹頫曹大人與本王過從甚密,些許小事,本王誰也不會懲罰。”胤禩囑咐曹露,今天之事誰都不能告訴,包括他的父母和曹霑。

    “是,我誰也不說。”曹露小心翼翼地問:“王爺,我能回去了嗎?”胤禩點了點頭,曹露如蒙大赦,轉身剛要走,程繼勳橫身攔住了他,臉色冰冷道:“曹露,曹霑替你作詩之事,包括今天王爺跟你所說的一切,泄露一個字出去,你就算活夠了,聽清楚沒有?”

    王爺身邊的人,怎麽比王爺還厲害,曹露點頭如麻雀啄米:“我不說,一個字不說。”見二人再無交待,他才轉身退去。

    胤禩向程繼勳得意道:“本王一絲一毫都沒猜錯,曹霑一直是在耍咱們吧。”程繼勳勸道:“既然曹霑不願燒王爺的熱灶,就隨他去,反正王爺已經跟曹頫接觸上了,結交不結交曹霑,已經沒多大的意思。”胤禩咬牙冷笑道:“曹霑越是想躲著本王,本王還非得跟他結交不可,王爺我就這個脾氣。”

    有那麽多的大事不辦,跟一個孩子較的什麽勁。程繼勳雖然對此不以為然,但不敢勸說胤禩,久在胤禩身邊,程繼勳十分了解他的脾氣非常執拗,隻要認準的事,誰勸也沒有用。程繼勳隻能順著胤禩出主意:“王爺結交曹霑還不是很容易的事,多施恩惠就是。”

    “本王過去對人施的恩惠太多,這次偏偏要改變做法。”胤禩告訴程繼勳,對待曹霑這種自命不凡的才子,必須打掉他的清高,然後再使以恩惠,他才能妥首帖耳。

    程繼勳閱人無數,他認為,像曹霑這種高才之士,會將節操看得比生命還重要,打掉他的清高哪有那麽容易。胤禩打斷程繼勳的思緒:”為了降服曹霑,要一步步實行咱們的計劃,首先你去找曹頫,就說本王的話,曹霑草包一個,根本不適合住在悼紅軒,讓他把房子騰出來給曹露。”

    自從曹霑母親去世以來,曹頫無時不在算計,如何將悼紅軒從曹霑手中奪下,給曹露居住。因為那兒太幽靜了,人在裏麵習學四書五經,可以不受任何幹擾。曹顒臨終之前,再三說明,如果自己的夫人將來生下的是男孩,一定讓他住進悼紅軒。曹頫也曾滿麵涕淚向曹顒發誓,將來一定執行他的遺願。

    對於所謂的誓言,曹頫根本不當回事,如果因為違背誓言會遭天譴,這世界早沒幾個活人了。但人言可畏,無論在朝在野,他曹頫畢竟是響當當的人物,不能對親侄子做得太過分。現在是胤禩要把曹霑趕出悼紅軒,曹頫再無所顧忌了,即便有人議論,那是八王爺的王命,如果他不遵,豈不是不忠。

    興奮所致,曹頫暫時將胯骨上的傷痛丟到了一邊,讓四名家丁抬著前往悼紅軒。為了避免過度難堪,先讓焦大先行一步去通報曹霑。

    正在苦心積慮如何能夠搬出悼紅軒的曹霑,差點蹦了起來,真是天遂人願,想什麽來什麽。但為了不引起懷疑,曹霑猛地往地一坐,哭天抹淚道:“我那可憐的爹呀,娘啊,你們為何走得那麽早,留下兒子一個人在這世界上任人欺負……”

    曹霑是在演戲,但所說卻是實情,大翠胖丫兩名丫鬟跟著一起哭,焦大眼圈也紅了,雙手緊緊抱住曹霑,企圖將他從地上攙起,哽噎道:“少爺,不是老奴狠心,這實在是王爺的吩咐,包括老爺也沒法啊。”

    “我不搬,除非你們把我扔出去……”曹霑雙腿亂刨亂蹬,差點將焦大甩倒在地。

    焦大正在為難,曹頫恰好趕到。掙紮著讓人將他扶坐在擔架上,用手使勁捏了一下鼻子,鼻子發酸,擠下兩滴眼淚來。“我可憐的霑兒,你到底是怎麽得罪的八王爺,他非得讓你搬出悼紅軒,我都給他跪下了,也沒能讓他回心轉意……”

    胯骨斷了,你是如何跪下的。曹霑暗思,好呀,胤禩,你將我趕出悼紅軒,是不是女兒急等著讓我泡。

    早打定好主意的曹霑,一邊抽噎,一邊道:“是王爺命令讓我搬出悼紅軒,看來不搬是絕對不成了。但我一直清淨慣了,我還想住在這座隨園內,成不成?”

    剛才看到曹霑打滾放賴不願搬出去,肯定要費許多事,沒想到曹霑會轉變得這麽快。曹頫喜出望外,信誓旦旦道:“霑兒你放心,隻要你願意聽從安排,你想住哪兒都可以,房子隨便你挑。”

    曹霑目的得逞,索性不再哭鬧,從地上一躍而起,拍拍屁股,低聲沉吟道:“到底住哪兒合適呢?”過了許久,才猛然醒悟的模樣道:“梨樹林外那座宅子,爺爺在世經常在此讀書習字,僻靜的很,侄兒就去那兒住。”

    “你說的梨園居?!”曹頫為難道:“八王爺家的英琦格格已經住進去了,聽王爺說她要好好欣賞江南美景,王爺差事完了,才會跟著一起回京,大半年都不一定,怎能再騰出給你住呢。”

    “梨園居沒得住,那實在想不出哪兒還適合我了。”曹霑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大有死也不願搬出去的心思。

    焦大“唉”了一聲道:“老爺,您咋忘了,梨園居雖然表麵上是一個大院,其實裏麵一分為二是兩個小院,現如今格格隻住了右側的小院,左側小院不是還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