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十二章 金陵四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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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舒向胤禩交待,她也曾接到程繼勳的信。程繼勳幾乎跳了起來,向胤禩道:“卑職也沒有寫信給紫舒姑娘。有人以我們二人的名義同時引誘我們上鉤,其中一定存在重大陰謀,請王爺……”

    胤禩陰沉著臉,打斷程繼勳:“蒼蠅不叮無縫之蛋,如果你們行的正坐的端,會上這個當嗎?”程繼勳哭喪著臉:“王爺,卑職冤枉哪……”

    “事實擺在那兒,程大人無須再狡辯了。”胤禩向程繼勳道:“一趟金陵之行,八王府門風完全敗壞在你的手中,金陵你是無法待了,你即可回轉北京,到大理寺待勘吧。”

    大理寺是審訊犯罪官員的地方,到那兒待勘等於宣布他已經成為犯罪嫌疑人。程繼勳官場混了四十多年,卻落得這個下場,頓時淚流滿麵跪倒在胤禩麵前,以頭撞地:“王爺……”

    “天不作不雨,人不作無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胤禩長歎一聲,道:“本王派兩名侍衛送你回去,動身之前,本王再召見你一次。”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曹霑一招製敵,成功將胤禩身邊這顆毒牙拔去,心情無比舒暢。該是去赴於成龍的酒席了。他剛轉身要往府外走,忽然心裏一動,於成龍是要送他一套宅院的,何不現在就把鸝兒帶上,今晚一同去看看。

    回往梨園居。剛進入大院的門,就聽到自己所居小院一片吵鬧之聲,顯然是鸝兒正與大翠胖丫二人鬥口。大半天的時間,曹霑為了算計程繼勳,已是身心疲憊,再沒有精力去處置丫鬟們之間的矛盾。進入小院,一句不說,拉起鸝兒就往外走。

    “拉我幹嘛,你以為我怕她們?”鸝兒掙紮著說,“今天老娘跟她們好好鬥一鬥,看是誰怕誰。”

    到了大院門外,曹霑才把鸝兒放開,笑著勸說:“張口閉口老娘,你想變那麽老,我還舍不得呢。走,我帶你去個好去處。”

    自打回來,鸝兒就接受大翠二人挑戰,吵了近兩個時辰,也累得夠嗆,問道:“你要把我帶哪兒,深更半夜,我可不去。”

    “你不願去,是不是還想繼續跟她們吵?”曹霑指著小院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她們隻是跟你動嘴,如果動起手來,你要吃大虧,信不信?”

    “在王府這些年,架我不是沒幹過,我會怕他們?”鸝兒嘴上硬,心裏也直敲鼓,打兩下無所謂,要是臉被抓破,以後還怎麽出去見人。內心已經同意跟曹霑出去躲躲,於是便問:“到底去哪兒?要是太遠了,我可不去。”

    “不遠,不遠。遠乎哉不遠也!”曹霑看出了鸝兒的內心動搖,扯住她的手道:“快點走吧,再耽擱一會,酒樓關門就不妥了。”

    鸝兒打落曹霑的手,卻順從地跟在了他的身後。二人剛走出大院,馮習勒泰從黑影處竄了出來,向曹霑拱手問道:“少爺這是要去哪兒?”曹霑想起,他們二人是胤禩以保護為名,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本打算享受二人世界,身後總是跟著兩個電燈泡,也太煞風景了。曹霑不耐煩道:“二位侍衛,本少爺是不是一點自由都沒有?你們能不能不跟著?”

    胤禩有話,馮習二人不光要保護好曹霑的安全,並且不能逆了他的心意,一旦造成他的反感,胤禩將嚴懲不貸。聽到曹霑口氣不善,同時把腰弓得更深:“卑職不敢。”然後重新分列在大門左右,意思是他們不會再跟著了。曹霑滿意地點點頭,帶著鸝兒出了織造府。他哪裏想到,在他前腳剛走,馮習二人就跟了上去。因為胤禩有話,曹霑擦破點皮,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金陵城地處江津要衝,其繁華程度比政治文化中心的北京有過之無不及。此時初更已過,街麵上仍是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賀耀祖臨出門時並沒有告訴曹霑,於成龍的晚宴擺在哪家酒樓,但正因為他沒有說,由此證明非聽天樓莫屬。

    一天之內,曹霑這是第二次前往聽天樓,路徑已經很熟。順著織造大街走到盡頭,再拐過一條小巷既是。但身邊有美眉相伴,曹霑想多留些時間跟鸝兒單獨在一起,就打算多繞個彎再去聽天樓吃酒席。

    順著織造大街走完,曹霑沒有拐入小巷,而是拐向左側另外一條街麵。身旁的鸝兒皺眉道:“公子,你不知道那是哪兒麽,還往裏走?”

    來到這個世界半個多月了,曹霑真的不清楚這條街上都是幹什麽的。於是笑著問:“你說這條街上都是幹什麽的?”

    “這條街上都是花錢買笑的地方,正經男人就不該來。”鸝兒轉身要走,曹霑一把拉住她:“正經男人不該來,你可是正經女兒家,你怕什麽。再說本公子我,身旁有你這樣一位千嬌百媚的美眉陪著,我會正眼瞧那些髒女人嗎。”

    作為一名青春少女,誰不喜歡別人誇獎自己漂亮,鸝兒抿嘴一笑:“我最討厭你油嘴滑舌了。咱們可以從這兒經過,但你不能停下來。”

    二人說說笑笑繼續前行。很快進入大街正中位置。街道越發亮堂起來。兩側大大小小的樓房上掛滿各色風燈,絲竹笙管發出的靡靡之音不時傳入耳畔。

    確定無疑這裏應該是金陵地界的紅燈區了。在鸝兒的催促之下,曹霑雖然腳步不停,卻速度極慢,東張西望看夠不夠。

    眼看一條大街即將走到盡頭,忽聽得右側一幢樓房前傳來哀告之聲:“三位大爺,不看僧麵看佛麵,咱們好歹一塊玩了幾年。我都快餓死了,賞些吃的吧。”這聲音太熟悉了,是前應天知府羅維倫的幹兒子羅幹。曾經不可一世的衙內,剛過一天就墮落到要飯的地步了?

    順著聲音望過去,對麵樓房上明晃晃關著招牌“醉春樓”。看來又是一家賣春的所在。明亮燈光照耀之下,看得很清,一個蓬頭垢麵的人趴在地上,三個衣著華貴的少年圍著他。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少年“嗤嗤”笑道:“當年咱哥們願意陪你玩,那是因為你幹爹是應天知府,現在你們父子因為得罪織造府曹公子,都被八王爺涮了,誰還認得你是老幾。”“呸”的一聲,一口濃痰唾在羅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