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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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被劫

    那個男人位高當王,她卻身在風月,再怎麽名冠天下,也拉不近身份兩重天的距離。

    可有什麽關係?隻要能入他的眼,就是當妾當婢又如何?可奈何是,她連入他的眼都不能……

    隔間的房門珠簾重重,燕傾走過去,伸手撫著那些精致又價值不菲的琉璃珠子,斂了笑容輕問道:“琴兮,你可知愛一個人卻求而不得的滋味是怎樣的?”

    話落回頭看著琴兮那雙清澈如鏡的眼睛,墨黑的瞳孔裏映出黯然傷情的自己。這個男孩不染纖塵,是她今生在這世間遇到的最幹淨無暇的人。

    搖了搖頭低聲道:“但願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

    入夜,天際濃如黑墨,不見一點繁星,紫苑閣裏一片寂靜。

    “小姐,奴婢退下了,你也早點休息,別看太晚了。”

    采衣挑了挑桌案上的燈芯,對坐在桌邊看書的聶霜紫道。

    聶霜紫點了點頭,視線沒離開手中的書本。

    小姐從回來後就一直坐在房裏看書,動也沒動過。什麽書這麽好看啊?采衣看了她半晌,咕噥著退出房門。

    想起下午在後門聽到的傳言,心裏就是一陣陣的擔心。唉,真不知道來到王府,到底是福是禍。

    房間裏安靜了好一會兒,聶霜紫才揉了揉眼睛放下書,抬頭望了一眼窗外。

    已是深夜,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習慣性的走到窗邊,支著腮望著院子裏的景色。紫苑閣的庭院裏載種了好幾棵的銀星海棠,高大的花樹籠罩半邊庭院,紅色的花朵攢滿枝頭。

    花期將過,夜風襲來時,花影重重間落花在風中盤旋著落下。臨近窗台的海棠樹上好幾朵落花都掉在了窗台上,還有些許滾落進她的房間裏。

    真是漂亮的景致……

    聶霜紫伸手撿起一朵海棠,對著花朵兀自發起怔來。

    直到濃墨似的天空灑下紛揚的雨滴,雨水打在窗欞的劈啪聲響傳入耳際,她才回過神來。視線望向窗外,院子裏驀然狂風乍起,萬千無根水斷線似的掉下來。

    下雨了?冷風灌進來,聶霜紫打了個哆嗦,突然想起下午心血來潮叫采衣采的杏花正曬在院子裏。急忙腳步匆匆的打開房門,誰知才剛踏上走廊不過一步,手腕條地一緊,一把鋒利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隨即在耳邊響起的是男子粗啞低沉的嗓音,帶著微微的喘息:“別動!”

    聶霜紫全身寒毛直豎,立馬聽話的一動也不動,任由男人將她挾持著。

    身穿夜行衣的男人見她聽話的樣子,眼中閃過滿意的神色。抬頭看著院子裏緊追不舍的十幾個黑衣暗衛,眯起眼冷冷道:“如果不想她死,就讓開!”

    聶霜紫聞言也抬起頭來,才發現走廊外不知何時站了十多個同樣是一身黑衣的人。這些人是王府的暗衛,那她身後的這個男人就是刺客咯?

    這些會武功的人就是喜歡專門欺負像她這樣沒武功的人麽?總是神出鬼沒的出現也就算了,還總是把她這樣的弱女子卷進來是怎麽回事?

    秀眉微微皺起,這刺客靠的她很近,身上帶著些許水汽和血腥味,看來是還受了傷。

    墨王府的黑衣暗衛們麵麵相覷,皆把目光投向了他們的領頭人:“隊長……”

    一翮擺擺手,示意他們保持包圍的陣勢,濃眉緊皺的看著走廊上的兩個人。

    “你最好是放開她,否則今夜你插翅也飛不出墨王府。”

    上前兩步,手中長刀在雨幕裏劃出一道絢麗銀弧,遙遙指著黑衣男人,一翮冷聲道。

    是他大意了,一路追著刺客竟然把人逼到了紫苑閣裏。他沒有在紫苑閣裏安排暗衛把守,是因為他想著這裏住著兩個姑娘,派暗衛始終多有不便。但現在眼前的這一幕,卻告訴他這個決定是大錯特錯了。

    “少廢話,如果這女人的命不值錢,我現在就送她上路。”刺客似乎是因為受了傷,語氣裏滿滿的都是不耐煩。他說著將匕首往聶霜紫脖子移進了一寸,大有隨時都會劃下去的架勢,眼角餘光卻在不斷搜索退路。

    聶霜紫瞪大眼睛作驚恐的樣子:“喂,你冷靜點,不要殺我!”

    “怕死?那就讓他們乖乖讓開讓我走。否則……”

    刺客貼著她冷笑一聲,語氣裏像是十分鄙夷她的膽小怕死。

    聶霜紫壓根不在意這男人對她的不屑,對著一翮著急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讓開!”

    “姑娘!”一翮眉頭大皺特皺,有些不能處理眼前的情況,沉聲道:“不能讓他走,他偷了王爺的東西……”

    “什麽東西比我的命還重要?”聶霜紫氣急,威脅道:“我告訴你,我可是相府千金,如果我在王府出了什麽事,我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上天明鑒,如果她死在墨王府,她爹的確不會善罷甘休。但是在找王爺大俠興師問罪前,他一定會和二娘先放幾把鞭炮慶祝的……

    一翮和暗衛們對視一眼,都十分為難,這下可該怎麽辦?

    如果聶三小姐有何意外,他們無法向王爺交待。可如果就這樣任刺客走掉,他們也逃不了失職的罪責。

    大雨傾盆,兩方人在院子裏對峙了半天也沒動靜。就在聶霜紫快要忍不住跳腳的時候,一道從天而降的聲音解救了全身發麻的她。

    “好,我們放你走,你把聶三小姐放了。”

    司漠快步而來,直接越過一翮等人對刺客道,麵上也是少有的嚴肅。

    “司漠!”

    一翮著急叫道,司漠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阻攔。

    當務之急,是要先保證聶三小姐的安全。

    “可以。”刺客爽快點頭,就在聶霜紫以為他要把自己放開的時候,他卻攥住她的肩,反手一提,就這樣帶著她騰上屋頂,幾個起落就直往墨王府外而去。

    “等我確認自己安全了,我就把她放了。你們最好誰也別跟來!”

    無恥!

    聶霜紫翻了翻白眼,在心裏狠狠罵了這蒙麵男人一句。

    看著刺客二話不說就挾持著聶霜紫離開,司漠一貫的好臉色也沉了下來,轉頭對一翮冷聲道:“追。”

    潑天雨幕不歇,又是深夜,人的視線在這樣的環境裏真是會受到最大的阻礙。

    聶霜紫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極力的睜大眼睛想看清腳下的路。可哪怕她已經如此努力了,這條夜路仍是走的七歪八倒,艱辛不已。而偏偏走在她前頭的男人,是個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的家夥。

    轉頭四顧周圍的環境,可除了一片漆黑,樹影晃動,風聲雨水之外,就什麽多餘的東西就沒有了。原本以為這刺客離開墨王府以後就會把她放了,誰知他竟然帶著她一路奔到城郊來。

    “怎麽不喊救命了?剛剛在王府裏不是叫的挺大聲?”

    粗啞的聲音突然響起,聶霜紫愣了下,抬起頭來發現走在她前頭的男人已經停了下來,正歪著頭看著她,像是很詫異她此刻的安靜。

    方才在王府裏言語激烈的表現自己很怕死,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好嗎?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她還有擺出那副醜樣子的必要嗎?更何況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叫救命也沒人救她呀。

    聶霜紫默默再鄙視了下這男人的低智商,抬起自己被樹藤綁住的雙手道:“你現在已經安全了,可以放了我吧?”

    這男人方才隨便在路上扯了根樹藤綁著她的雙手,扯著她走。她急著脫身也不是害怕,就是這樹藤勒得太緊了,她手疼。

    再說了,她實在沒有那麽好的興致,大晚上的跟一個陌生男人在郊外夜下淋雨。

    “安全?”刺客挑眉看了眼四周,笑到:“是挺安全的了,不過……”

    忽地兩步走過來,湊近了她的臉,壓低了聲音道:“你不害怕麽?你為什麽不害怕?你就不怕我安全了會對你做什麽?”

    真是奇怪呢,在墨王府的時候,她對那些暗衛口不擇言的樣子,讓他真的以為她跟那些嬌生慣養的官家千金一樣,怕死的不得了呢。可出了墨王府,一路上也沒聽她喊叫半句。

    聶霜紫甩了甩頭,甩去滿頭的雨水,煞有介事的道:“我很怕啊,我真的很害怕。所以,能不能請你高抬貴手放了我?”

    這人有沒有毛病?下著大雨就這樣站在雨裏跟她聊天,他不怕淋壞她還怕呢。

    “真的?”刺客笑了一聲,上下看了她幾眼,貼近她點頭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先借我樣東西。”

    “借什……”

    聶霜紫話才剛問,就覺得發間一緊,原本束發的發帶被刺客扯了下來。還未及反應過來,刺客就已經抬起右臂,拿著她的發帶三兩下的纏了上去。

    這時聶霜紫才看到,原來他受傷的地方在右臂,那兒被砍了一刀。

    見他竟然拿自己的發帶包紮傷口,聶霜紫氣結瞪他:“喂,你!”

    “抱歉呀,素問墨王府的暗衛鼻子都挺靈,所以我認為這傷口流著血走到哪都不安全。”

    刺客確定傷口已經包紮好後,才抬頭不怎麽有歉意的解釋道。

    聶霜紫眯眼看他,是怕血腥味暴露了自己的行跡呀?帶著她在城郊繞了那麽久,又下著雨,竟然還擔心稍有不慎會被發現行蹤,他可真是謹慎。

    這男人,到底是什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