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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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灣景”是個大骨頭硬骨頭,也是好多家公司做夢都想啃的骨頭,現在這塊骨頭竟然莫名其妙地跑到了白月的碗裏,怒氣騰騰地冒著熱氣。
好像在說,啃吧,看你們怎麽啃?
看看日曆,後天就是除夕夜了,好多公司已經陸續放假了,看來這個春節怕是要在公司裏加班加點地度過了,白月想。
“海灣景”給了白月很大的壓力,沒想到自己剛剛重整旗鼓,就遇到這麽棘手的問題。
不過,越是困難,白月的心裏越是激蕩,她喜歡那種在雜亂無章的的東西前麵,慢慢抽絲剝繭的感覺,看它一點一點在自己的努力下變得漸漸規整,漸漸完美。
那種感覺好像又回來了,身體的每個細胞裏都儲滿了力量,這種能量在體能蠢蠢欲動,呼之欲出。
追求夢想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原來,它隻是偷偷睡了一覺,夢醒的時候,它開始卷土重來了。
還有什麽可顧忌,可畏懼的呢擼起袖子開始幹吧,白月在心裏給自己鼓勁。
剛打開電腦,申友的辦公室門打開了。
白月以為自己錯亂了,又低頭看了一下表,沒錯啊,是九點零五分,才上班不到五分鍾啊,這個家夥從來不會來這麽早的。
並且從白月來公司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半個小時了,這期間也沒有看見申友進來。
唯一的一個解釋就是,這個家夥,昨天壓根就沒走!
再看一眼,申友頂著一頭酷炫的發型,因為眼睛比較小的原因吧,大眼袋沒有,黑眼圈倒是很明顯,雙眼無神,目光呆滯。
一定是熬了一個通宵,白月想,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上司,工作起來卻這麽賣力,白月竟然悄悄生出一絲崇拜的感覺,外加一丟丟的小心疼。
看著申友剛睡醒,有點帥有點呆的臉,白月忽然開始腦補著,他拿著麥克風,高唱王力宏的改變世界。嗯,應該毫無違和。
這家夥伸了一個懶腰,晃晃腦袋,發現幾十雙眼睛正盯頂著自己,就像盯著動物園裏的大熊貓一樣。
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睜著無辜的小眼睛,“是公司裏啊?”
白月感覺自己都要暈倒了,這,還是有點不靠譜啊!
還處於夢遊狀態的申友,扭了扭腰,又打算回自己的辦公室。
忽地想到了一個問題“明天,除夕嗎?”
“後天。”阿靜地聲說了一句。
“後天啊。”申友重複了一句,“那就放假吧。”
那就放假吧,這五個字從申友嘴裏輕輕跳了出來,像五彩的彈球,滴滴答答地鋪滿了整個辦公室。
“對了,你們想去哪裏玩,商量好,告訴我。”申友說。
“哪裏都可以,對嗎?”不知道誰問了一句。
“當然,”申友說,接著有補充了一句,“不過,有一點,酒吧是不可以的。”
“咦,為什麽呀?”
“就是嘛,我就想去酒吧。”
“對對對,我也想去酒吧。”
所有人好像都並不怕這個申總,互相起哄嚷嚷著。
申友也不管,轉身走進了自己辦公室。
外麵的同事嚷嚷歸嚷嚷,但是隻要能出去嗨,所有人的心裏都樂開了花,隻有白月心裏,充滿了疑問。
“海灣景”怎麽辦?這麽重要的工程怎麽辦?作為一個上司,怎麽可以這麽不上心!
原地站了一會兒,白月敲響了申友的門。
“進來。”一慣的安靜的聲音。
“申總,”白月叫了一下。
“幹嘛啊,大白,”這一句大白,每每都會讓白月覺得有些不正經。
“申總,那個”
“海灣景,對吧?”申友打斷了白月的話,“過完年再說嘛。”
“可是,年後上班的第三個禮拜,就是方案提交的日期啊,在此之前,如果不加班,到時候會很緊張,畢竟是這麽意義重大的一個項目,這麽隨便不好吧!”白月說著,竟然激動起來,不覺間,聲音就提高了,就連臉蛋都漲紅了。
此時的白月,懷著的是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再說了,有句話我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多說,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畢竟,我們除卻上下級關係,也算是朋,朋友了吧,我也看出來了,公司最近運營得的確不太順利,長期”
“朋友!”申友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有你這麽對待朋友的嘛”
老天!白月想掩麵大哭,這個家夥的點,永遠讓人捉摸不透,看來,他還在計較之前酒吧被潑酒的事情。
白月回了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表情,我在和他講公司的前景,他在和我計較酒吧被潑!
再說,已經道過歉了的。
“申總,我在說公司”
“公司已經放假了,”申友又一次打斷了白月的話,“有什麽事呢,等春節後再說哈”
申友嬉笑著。
看著他這副模樣,白月的氣不打一處來,重重地把懷裏抱著的資料摔在了申友辦公桌上。
“啊呀呀呀”申友假裝害怕,用腳瞪著地,坐在椅子上,往後滑了幾步,“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上司的嗎?”
“不是已經放假了嗎?現在我們就是正常的朋友關係了。”白月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學會了胡攪蠻纏的功力。心裏還是很氣,喘著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你生氣的樣子,很可愛嘛”申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站起來,來到了自己身邊。
更讓白月錯愕的是,申友竟然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蛋!並且是雙手一起,左右開弓,一定被扯成了大馬猴的樣子。
白月站在原地呆住了。
申友已經穿好外套,拉開了門,“走吧,看看大家都想出了什麽好玩的地方。”
白月的腦袋,徹底歇菜,抱起剛剛砸在申友辦公桌上的文件,隨著他一起走了出去。
好吧,既然你都不急,那我還有什麽好急的呢?
這天下午到晚上,整個公司都大嗨特嗨的一番,白月也受了大家的影響,徹頭徹尾地放鬆了一次。
最後,還是申友開車把白月和另外幾個喝多了的女孩子送回了家。
沒想到,在某些時候,這個沒心沒肺的上司,也會很靠譜。
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
可是熱鬧之後,一個人的屋子就顯得異常冷靜。
屋子被規整得很整潔,好像是從上次薛星來之後,白月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屋子實在亂的太糟糕了。
所以,自那以後,她都會把房間收拾得妥妥當當,或許,不定哪天,就會有客人到訪呢。
然而,自那以後並沒有什麽客人。
有一種悵然若失去,大對數人都是矛盾的,一邊苛求,一邊拒絕。
八點剛過,窗外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有人放煙花了,除夕了。
一聲接著一聲的悶響,白月站在窗戶邊上,趴在玻璃上往外望。
南方總是潮濕的,地麵濕濕的,什麽時候下雨了呢?自己都不知道呢。
又一個煙花在夜空中,開出一片光亮來,為什麽大多數時候,煙花總是寂寞的,濕噠噠地暈出擾人心弦的東西來。
白月仰麵躺在床上,眼睛裏是斑駁的天花板,經年久月的白色乳膠漆已經開始發黃,並且裂縫,經常有白色的粉末灑在床上,惱人得很。
有很多時候,白月都想給自己的床罩上個帳子,隻是一想到繁瑣的過程,就隻好擱淺了。
翻開手機,除了同事間群發的短信祝福,沒有任何消息。
白月自己都不知道在盼望著什麽,或者不想承認在盼望。點了一下相冊,裏麵唯一一張照片,是爸爸媽媽的合影,是幾年前在大學時候,爸爸發過來的。
爸爸媽媽依在一起,對著鏡頭,開心地笑著,這張照片白月看了無數遍,今天再來看,照片中的兩個人,好像蒼老了不少。
兀的一陣心酸,眼睛就模糊了。
每逢佳節倍思親,何止是思念,簡直是煎熬。
當初怎麽會那麽不懂事呢,白月穿上外套,匆匆走出了門。
在樓下站了好久,心裏是惶恐的,窗戶裏還透著亮光,在準備年夜飯吧?好久沒有吃過媽媽做的飯了,這樣想著肚子好像也餓了。
白月順著樓梯慢慢往上爬,家住在五樓,老式的居民房還沒有裝電梯,爸爸的膝蓋不好,每天上上下下的,能受得了嗎?
站在門口,看著門框上貼著的喜慶的春聯,白月的心裏一陣愧疚,兒女最大的孝順不就是多陪陪父母嗎?那些錯過的歲月,還能補回來嗎?
深深吸了一口氣,叩響了門,心在劇烈地跳動。
一想到馬上就看見爸爸媽媽,白月就控製不知自己激動得心情。
沒有回應。
白月又敲了門。
還是沒人回應。
有些狐疑,有些緊張,還有種不安,白月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果然,靜悄悄的,沒有人。餐桌上還有幾盤準備好的飯菜。
空蕩蕩的,大除夕的,人都去哪裏了?
這時候,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白月趕緊跑過去打開了門。
“王阿姨?”白月看到的是對門的王阿姨,有些吃驚。
“月,月月?”王阿姨顯然也吃了一驚,“你回來了?我還以為是你爸媽呢。”
“我爸媽,他們去哪裏了?”白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醫院。”王阿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