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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隨便看一看, 也可以看看兀兀舊文!  王秀梅心裏再生氣, 再不把朱相慶當兒子看了,但作為長輩,她還是希望朱相慶跟衛雪玢能好好過日子的。

    這個衛雪玢還真是沒完沒了了,在家裏鬧了一通還不夠, 又跑到招待所來鬧呢, 朱相慶一臉憤然,“我啥時候騙你了?我就是從小被認到爸媽名下, 跟著爸媽在鄭原長大的, 以前沒有跟你說,你不是也沒有問嘛?現在這不是大家專門來跟你說一聲嘛?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擰纏?”

    到這個時候還來怨自己?還怨自己沒有問?衛雪玢被朱相慶的混蛋邏輯給氣笑了,“叫你這麽一說我還得謝謝你了?別的女人結了婚孝敬一對公婆,我進門兒得對著四個公婆?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得好好報答你瞞著我的恩情了?”

    衛雪玢一句也不饒了朱相慶, “明天我就叫我媽跟我哥好好謝謝你們廠的金淑嫩, 謝謝她給我,給我們衛家的驚喜!咱們機械廠也不是沒有鄭原人,我再去跟他們打聽打聽, 鄭原跟南固的過繼規矩和我們洛平不一樣?過繼給人家當兒子了,還認著親生的爹娘?敢情這不是過繼,是你認了個幹爹幹娘?!”

    朱相慶被衛雪玢氣的渾身哆嗦,他沒跟金淑嫩說實話,是因為他不願意叫人知道他的親生父母不是省城裏的教師, 而是兩個土裏刨食兒的農民!

    而且他盡裏也清楚, 不論哪裏, 過繼也是實在父母送人當兒子的,首要一條,就是跟親生那邊斷親。

    朱相慶的心事被衛雪玢給說中了,但他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心思有什麽不對的,所以感到無比的委屈。

    媳婦兒嘛,娶到家裏來,還不是事事都得聽男人的?還不是得伺候男人?自己男人都伺候了,男人的親生父母,不是更應該孝敬?

    但他知道,這會兒絕不能跟衛雪玢掰扯這些,他算是看透了,衛雪玢根本就不是個孝順的,尤其是他們沒有圓成房,朱相慶真怕衛雪玢拿這個出去亂說,他更怕衛雪玢真的帶著衛家人來機械廠鬧。

    “衛雪玢,你別欺人太甚了,你到底想幹啥?!”朱相慶眼中含淚,別人娶媳婦他也娶媳婦,別人的媳婦老實本分吃苦耐勞,他怎麽就瞎了眼,娶了這麽個攪家精?!

    “我想離婚!我不想跟騙子過一輩子!不想給你們一家子做牛做馬!”

    朱相慶的淚眼沒有一絲一毫的打動衛雪玢,隻叫她無比惡心,她聲音喊的比朱相慶還大,這是她重生以來,最想說的一句話!

    朱大妮兒一萬個沒想到,兒子竟然找了這麽個難纏的娘們兒,她原本準備跟著朱相慶以後就可以吃香喝辣,給宋懷慶再找個工作,從此就搬到洛平來享福了,這下隻怕這個媳婦是絕計容不下他們一家子的,“相慶,你看雪玢她……”

    “離婚離婚,你今天說了幾回離婚啦?離就離,誰怕誰啊,”朱大妮兒一掉眼淚,朱相慶也不忍了,指著衛雪玢大聲道,“我倒要看看,跟我離的之後,誰還會要你?!”

    衛雪玢寧願自己一輩子單身,也不會再跟這麽一家子吸血蟲耗在一起了,她一臉平靜地拿起桌上放的小包袱,將裏頭兩雙鞋掏出來,“這是我給爸媽做的鞋,”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這是早上她找到的跟朱相慶的結婚證,過去的結婚證還不像三十年後的樣子,隻是薄薄的一張紙,連照片都不用貼,“這是咱們的結婚證,走吧,咱們去把手續辦了。”

    這出門居然帶著結婚證兒?

    王秀梅跟朱學文都嚇了一跳,“雪玢,這是咋回事?你一早就打算離婚?”

    王秀梅反應快,上去就給朱相慶了一巴掌,“是不是早上的時候,你娘去跟雪玢鬧了?!”

    朱大妮兒跟宋老二都被衛雪玢給嚇壞了,原來這死女人還一心要離婚啊?!

    “雪玢,咱們不是說好了,以後跟相慶好好過嗎?你要是不想認俺們,俺發誓,這輩子都不再來薅攪你們,就算是俺跟他爹凍死餓死,要飯也不上你們門頭兒上!”見衛雪玢動了真格兒了,朱大妮兒的氣焰一下子就熄了,這結婚頭一天就鬧離婚,衛雪玢不要臉,她兒還要類!

    朱學文也聽出不對來了,一拍桌子,“別說了,相慶你說,到底咋回事兒?!敢再騙我,看我打斷你的腿!”

    衛雪玢真把結婚證兒拿出來了,朱相慶直接就蔫兒了,他原以為衛雪玢並不敢真的跟他離婚,在家裏的時候,也隻是拿離婚來嚇唬他,想壓他一頭罷了。

    等到了招待所,他就更有底氣了,他堅信就算是看不中自己親爹娘,可有舅舅妗子這樣的父母在,衛雪玢就不會再跟自己鬧下去,就算是要鬧,憑舅舅的水平,也能把衛雪玢給收拾了。

    但衛雪玢把結婚證兒都裝身上了,可見是根本沒打算給自己留臉,而朱學文跟王秀梅,話裏話外都沒有幫自己的意思。

    朱相慶又羞又氣,眼淚簌簌的往下掉,最後還是張不開嘴,抱著頭往地上一蹲,“她要離就離,誰還怕她?!”

    “你這個球孩子,”宋老二上去一腳踹在朱相慶身上,“雪玢這麽好個閨女,你幹啥對人大呼小叫的?有啥事不能好好說?”

    跟朱大妮兒跟宋老二做了幾十年親戚,王秀梅還能不知道這兩口子是什麽德性?

    這眼看朱相慶死活都不願意說實話嘛,宋老二也出來和稀泥,“姐夫,這相慶還沒有改姓宋呢,咋就輪得著你跟他動手兒了?合著我跟學文,在你眼裏啥都不是,就是兩個給你家養孩子的傻子是不是?”

    雖然還沒有弄清楚這小兩口到底是咋了,但衛雪玢來時態度跟心情都是不錯的,就算是兜裏揣著結婚證兒,要不是剛才這一出,沒準兒也拿不出來。

    王秀梅是女人,怎麽能不理解衛雪玢?

    好好的要嫁的是城裏的獨生子,結婚第二天卻變成了農村娃不說,還帶著一大堆弟妹,拖累不拖累的,跟衛雪玢相處下來,王秀梅不相信衛雪玢是個勢力的人,但是這朱大妮兒帶來的這一群,換成她,看見了也不想過了。

    如今新政府,女人也都翻身做了自己的主人,遇人不淑,就可以離婚再嫁。

    但王秀梅更清楚,政策是政策,風俗是風俗,真沒幾個女人敢邁出那一步的,她偶爾聽到的離婚事件裏,也都是男人騰達了,嫌棄糟糠之妻,硬要離了在城裏娶有文化的女學生的,這主動離婚的女人就沒幾個。

    因此她也不相信衛雪玢是真的要離婚,應該也隻是早上被朱大妮兒一家子一鬧,想借著大家都在,直接將話說清楚,關係撕羅開了,省得將來被那兩個老貨給纏上!這鄉下親戚跟正經婆婆,差別可就大了!

    宋老二這人要臉的很,所以朱大妮兒去鄭原打秋風,不管帶哪個孩子去,他也隻是將人送到車站,自己是絕不跟著去的,因此跟王秀梅,沒見過幾麵兒。

    現在當著自己兒子媳婦的麵兒一個女人這麽諷刺挖苦的,臉上十分掛不住,他冷哼一聲,“學文,啥時候你們家裏是女人當家啦?”

    “啥時候?從來都是,姐夫說的好像你們家裏不是一樣,我可看著次次都是大姐往鄭原跑,敢情是你叫她來的?”王秀梅一點兒麵子也不給宋老二,這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樣子,真把別人都當憨子,就你一家精?!

    朱學文被妻子的話差點兒逗笑了,他能不看出來姐姐看著挺精挺能的,其實一直被自己這個麵兒憨的姐夫攢在手心兒裏?隻是為了姐姐日子過的好,他才不拆穿罷了,“都別吵了,雪玢你也別衝動,到底咋回事兒,你跟爸說,爸給你作主。”

    衛雪玢斜睨了朱相慶一眼,“有些事我還想著我們兩口子知道就行了,結果大姑大清早跑來又哭又鬧的,這才是我們結婚頭一天呢,我先要問問大姑你了,相慶真的是你親生的?兒子結婚沒見過你拿來一針一線,添晦氣你倒是毫不手軟,你是親娘還是階級敵人啊?”

    衛雪玢也不放過宋老二,“大姑夫,你也說了沒有女人說話的地方,顯然你比女人懂道理了,那你跟我講講,你們五點一到就跑來拍人家小兩口的門,又是叫倒茶又是叫磕頭,大搞‘封資修’,是準備幹什麽?”

    見衛雪玢一臉驚訝,蔣春燕心裏得意,提高音量道,“你說這相慶哥也是類,巧芸姐可是他師娘,就算是說他兩句兒不入耳的,他也得擔待擔待不是?何況巧芸姐也沒有說他啥啊?嘖,這城裏來的,就是有氣性。”

    蔣春燕似乎才想起來衛雪玢跟朱相慶是兩口子一樣,尷尬的笑了笑,“雪玢你可別往心裏去,我這個人心直口快的,沒別的意思,你求巧芸姐的事兒我也聽說啊,唉,要不人咋說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類?你放心,我這就去跟抓安說,絕對不會借相慶哥錢類!”

    她家李抓安雖然木訥些話少些,樣子長的也不強,但話少會幹活兒啊,還聽她的話,“我跟你說,廠裏每月準準的十五號發工資,你上午就得過來領,那錢啊,可不能落到男人手裏!這男人手裏一有錢啊,那就燒的不是他了!”

    蔣春燕衛雪玢是認識的,上輩子她可對自己沒有這麽“貼心貼肺”過,從來說話都是陰陽怪氣的,傳自己的壞話也是不遺餘力,弄得衛雪玢苦思多年,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她了。

    沒想到這一次,她居然一臉同情的教自己怎麽去領朱相慶的工資?

    衛雪玢看了一眼同樣兩眼放光的柱子媽,再想到蔣春燕剛才說朱相慶跟何巧芸起爭執了,頓時明白了,“謝謝春燕姐,我知道了,”她羞澀的一笑,“我還想著要是我去領相慶的工資,相慶該被工友們議論了,這樣做不太好……”

    “呀,有啥不好類?都是這樣的,你看我家抓安,哪一次不是我領類?誰敢說啥?”蔣春燕見衛雪玢這麽怕朱相慶,心下更得意了,她家可是她說一李抓安不敢說二的。

    衛雪玢看著蔣春燕得意洋洋的臉,笑著點點頭,“抓安哥會心疼媳婦,咱們機械廠誰不知道?”

    可是這個會心疼媳婦的男人偏遇到蔣春燕這個愛往娘家撈東西的女人,而且他還有一個潑辣厲害的娘,等蔣春燕生下閨女並且國家開始計劃生育的時候,婆婆的威力就顯現了。

    蔣春燕顯然不能預知未來,她被衛雪玢捧的十分高興,親昵的衝衛雪玢眨眨眼,“這男人啊,就得咱們女人調/教,你得會教,他才會聽話,我看啊,你可得好好在相慶身上下點功夫!”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放過朱相慶的,衛雪玢意味深長的衝蔣春燕笑了笑,“知道了春燕姐,我回去啦。”

    朱相慶回到屋裏就開始後悔了,不是後悔他對何巧芸的態度,在他看來,何巧芸純粹就是那種招人煩的三姑六婆,成天就愛叨叨別人家的事兒,他後悔的是自己不該一時衝動為了麵子給了何巧芸十塊錢!

    他回來之後數了數手裏的碎票子,加起來也一共就隻有四塊五,等明天交了招待所的房錢,也就夠給爹娘買回南固的車票了,朱相慶揉揉額角,今兒個才五月二號,離發工資還有半個月呢,他還得出去借點兒才行。

    衛雪玢回來的時候,朱相慶正洗好臉準備往廠子裏去,他想趁著上班的功夫跟工友們湊一湊,他也不借多,再有個五六塊的也盡夠了,等十五號發工資,一起還了,也沒有多大的壓力。

    “你去哪兒瞎逛蕩去了,這會兒才回來?”朱相慶看到衛雪玢,沒好氣道,“我剛才還了苗師傅十塊錢,你那兒有錢沒,先給我十塊。”

    雖然知道要不出來,但朱相慶太缺錢了,他還是想試一試,畢竟結婚之前,衛雪玢雖然花錢很仔細,但對他,還是挺舍得的。

    衛雪玢白了朱相慶一眼,“等你發了工資,我就給你,你要是不想離婚,那今兒我就把咱們的規矩立一立,反正這天兒越來越熱,以後你就在地上打地鋪,至於家裏的錢嘛,每個月我會準時往鄭原跟南固各寄五塊,剩下的你一個月有三塊零花,你出去借的外賬,我不管還!”

    “啥?”這一回來就給自己立規矩?朱相慶一天生的氣比二十五年都多,“你憑啥?”

    衛雪玢微微一笑,“就憑你不肯跟我離婚!還有,這屋子我一會兒要換把鎖的,至於鑰匙嘛,等你表弟表妹走了再給你。”

    她可不想屋裏的東西被宋招娣兒給摸一遍兒,前世宋招娣兒最初是張嘴問她要,後來是直接自己拿,她要是有意見,還會被反咬一口不像個嫂子,不把小姑子當親人,太小氣太計較之類的話,“你不用瞪我,我就是防著你那些窮親戚類,總不能東西沒了以後,我追到南固去要吧?”

    “你,”朱相慶被衛雪玢如此直白的話氣的渾身哆嗦,半天崩不出一句整話來。

    “我就是瞧不起人,確切的說,我是瞧不起你家的人,不服就憋著,要不就離婚,”衛雪玢不等朱相慶想好詞兒,“當然,你要是對我家人有意見,也可以盡管找他們提去,我絕不攔著,”

    她倒希望朱相慶有這個種,也省得將她要離婚的時候娘家人跳出來反對。

    朱相慶被衛雪玢這麽無恥的話給震住了,他還真想著等明天陪著衛雪玢回娘家的時候好好跟丈母娘和幾個舅哥說道說道呢,叫他們評評理自己該不該管南固的親爹娘(朱相慶壓根兒不認為衛家人會真的像衛雪玢那樣覺得他在騙婚,反正閨女已經嫁給他了,想反悔也晚了!)。

    可衛雪玢這話一出口,朱相慶反而猶豫了,他要是真的告衛雪玢一狀,衛家人跟衛雪玢一個態度咋辦?而且衛雪玢這破罐破摔的樣子,要是衛家人的話衛雪玢不聽又咋辦?

    衛雪玢看都不看直愣愣站在那兒的朱相慶,拎著暖瓶就往生活區那邊兒打開水去了,機械廠的福利還是不錯的,家屬區邊兒上不但有托兒所,還有澡堂跟開水房,他們現在沒開火,喝開水就得去那邊打了,衛雪玢準備趁朱相慶出去的時候洗個頭,這會兒的條件不像三十年後,家家住著單元房,不是在樓頂裝了太陽能,就是在家裏安了熱水器,可以天天洗澡。

    衛雪玢走了,朱相慶也沒戲唱了,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安慰自己他本來也沒指望從衛雪玢這裏掏出錢來,將身上的凡爾丁中山裝脫了,拿了以前衛雪玢給他做的白的確良襯衣穿上,看著身上雪白合身的襯衣,朱相慶忽然開始懷念起幾天前的衛雪玢來,早知道她一結婚就會變,還不如再拖上半年再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