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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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不中,哪有出嫁的閨女給娘家恁多錢的?沒那道理, 我去跟親家母說, ”朱大妮兒不依了, 立時跳了出來, “我就不信了, 親家母還敢伸手接這錢!?”

    衛雪玢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媽有啥不敢接的?我媽還怕你這個這大姑了?你跟誰親家母呢?我家沒有姓宋的親家!朱相慶我告訴你, 你要敢隻給你姑不給我媽,咱們這會兒就去廠部見你們廠長去, 叫他來給大家評評理,到底該孝敬哪邊兒?”

    反正在朱相慶眼裏自己也是潑婦,衛雪玢也豁出去了。

    “娘,不, 姑, 姑你別鬧了中不中?”朱相慶真是怕死衛雪玢了, 這人擺明了是嫌棄他家裏負擔重,不樂意跟他過, 更倒黴的是他身體沒有恢複, 他們兩個連房都沒圓,他在衛雪玢跟前說話一點兒也不硬氣。

    他看著衛雪玢,“那你說咋辦?我一個月多少錢你也是知道的, 以後咱們這個家就由你來當, 你說叫我給多少我就給多少, ”

    朱相慶見朱大妮兒又要哭,忙又道,“但南固那邊不給真不行,畢竟家裏地少,懷慶來慶也大了,還有招娣兒跟待見兒,都要用錢類,不管怎麽說,一點兒不給也不中,我這人不抽煙也不喝酒的,沒啥別的愛好……”

    朱學文等著去車站呢,今天是星期天,他明天還要準時去學校參加升旗儀式,“家裏地哪裏少了?八畝地還養不活六口人了?我看是肯下地幹活的人太少!相慶,就算你認祖歸宗,”

    他見朱相慶要張嘴,瞪了他一眼道,“他們生了你沒錯,你孝敬你生身父母也沒有錯,但懷慶招娣兒都老大不小了,你二十那會兒,可是月月都往南固寄錢了吧?”

    朱相慶臉一紅,從他去當兵,每月除了買牙膏,除下的錢幾乎都給父母寄了回去,就聽朱學文又道,“但你現在也成家了,以後跟雪玢還會生兒育女,難道你不管老婆孩子,隻孝敬你爹娘,養你都已經成人了的兄弟姐妹?”

    “我,”朱相慶沒想過這麽多,衛雪玢又不是不掙錢,他們隻要節省一些,衛雪玢那二十多塊錢其實也夠他們一家子用了,但現在看來,以衛雪玢的刁勁兒,隻怕是不會肯的。

    朱學文看朱相慶的樣子,沒來由又是一陣兒氣,他快刀斬亂麻道,“既然你要認我不認親爹娘,那這事兒今天就定下了,你還是我老朱家的兒子,還認我這個爸,以後就照著我定的規矩來,咋樣?”

    朱學文一向好脾氣,但蔫人發起火來,還是挺嚇人的,朱相慶一縮脖子,看了看同樣可憐兮兮站在一邊不敢吭聲的宋老二一家,點點頭說,“爸說咋樣就咋樣,我聽您的。”

    “我跟你媽都有工作,掙的也不少,我們不用你給生活費,至於南固那邊,你一個月寄五塊錢回去,還有雪玢那邊,雪玢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論是閨女還是小子,都是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雪玢娘家,也一樣,你們每月補貼親家母五塊錢,她一個女人家家帶著一大家子過日子,也不容易。”

    這樣一來,他們小兩口還能剩下三十八塊錢,除了吃喝,慢慢存著為將來生孩子做準備,“你別忘了,你身體還沒好全乎,該看病還得去看,這上頭的錢不能省!”

    朱大妮兒一聽每月隻給他們五塊錢,頓時不願意了,他們一大家子才五塊,朱相慶跟衛雪玢兩個小年輕每月就握著三十八?“你們倆太年輕,掙的多隻怕也存不住……”

    “大姑你放心吧,我在娘家啊,外號就叫錢匣子,這錢隻要進了我的手裏,誰也別想摳出去,”衛雪玢笑眯眯的走到桌子前,從朱相慶中山裝上頭的口袋裏拔出鋼筆,找了張信紙,刷刷刷的將朱學文剛才的話寫了下來。

    這會兒還不興什麽協議合同,但她可是三十年後過來的,啥也比不了這白紙黑字兒管用,“相慶你看看,你要是同意爸說的,就叫大姑父在這上頭簽個名兒,摁個手印兒,以後啊,也不用擔心萬一那天我一生氣,不肯給錢兒了。”

    朱相慶想說沒必要,但抬頭正碰上衛雪玢冷冷的目光,朱相慶沒來由打了個寒戰,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如果自己跟宋老二不簽,衛雪玢一定還會鬧著去民政局的。

    朱學文也沒有想到衛雪玢會來這一出兒,但人家說的可是省得將來人家反悔了不給,他能說什麽?“我先簽,不但以後你們不用給我跟你媽養老錢,就算是以後我們病了躺倒了,你們也不用給我們拿錢,我們兩口子有存款,也有公療門診。”

    宋懷慶在旁邊看了半天戲,心裏真是把宋老二兩口子跟朱相慶給恨死了。

    當初若是宋老二他們送到鄭原的是自己,現在進工廠娶城裏閨女的就是他了,他一定會好好孝敬舅舅妗子,才不會像朱相慶一樣,簡直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舅你說的這叫啥話,你有錢是你的錢,我哥該給的孝敬是他該給的,你們把他養大,又供他讀書,難道還不襯他每月五塊錢?”

    要是他,每天給朱學文兩口子十塊也是心甘情願的,宋懷慶私下算著,舅舅妗子手裏的存款隻怕都得有兩三千,那將來可都是自己的。

    隻可惜,這些將來都是朱相慶那信球貨的!

    宋懷慶話說完,朱學文兩口子沒怎麽著呢,朱相慶又滿臉通紅了,“懷慶說的對,我跟雪玢每月也給爸媽寄五塊回去,這是應該的。”

    凡是朱相慶不願意的,都是衛雪玢支持的,反正她沒有打算跟朱相慶好好過日子,朱相慶的錢給養了他六七年的朱學文跟王秀梅,比叫朱大妮兒這幫子蛀蟲花要強的多,“中,這個我也樂意,這事兒交給我了,每月我準時往媽那兒寄錢!”

    隻要不是給自己的,每一分朱大妮兒都是心疼的,但她想反對也沒有人肯聽她啊,無奈之下,朱大妮兒隻能又拿手巾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她心疼啊!

    衛雪玢沒功夫理朱大妮兒,她把筆遞給朱相慶,“你叫姑父來簽字,簽完了還得送爸媽去汽車站呢!”

    鄭原離洛平也就兩百多公裏的路程,但現在的交通發達程度跟三十年後不可同日而語,從洛平到鄭原汽車要跑上四個多小時。

    “姑,姑父,您來簽個名兒,”朱相慶有些不敢看宋老二,明明是親生父親,偏得喊“姑父”,他恨不得抱著宋老二哭上一場。

    宋老二用手將煙袋給摁滅了,“好,我簽,其實照我的意思,你們小兩口才成家,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俺們雖然日子過的艱難些,但隻要家裏有糧,日子都能過的下,不能再跟你拿錢了,”

    “爹,”朱相慶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了下來,“這是俺該給的,您一定得拿著,懷慶招娣兒都大了,用錢的地方更多,是俺不孝……”

    王秀梅快被朱相慶的眼淚惡心死了,她瞪了朱學文一眼,“這就是你招到家裏的好兒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欺男霸女搶來的呢!”

    結婚第一天,王秀梅跟衛雪玢就給朱相慶上了一課,原來這有些女人,尤其是所謂的有文化的女人,還真是沒有幾個好東西,精的出氣兒冒泡兒的,偏他連還嘴都不敢,“您來簽吧,”

    朱相慶默默的握了握宋老二的手,暗暗下決心,等他出頭的那一天,一定要叫衛雪玢她們好看,一定會好好報答自己的親生爹娘!

    這該簽的人都簽完了,衛雪玢把協議書疊好裝在自己口袋裏,笑著扶了王秀梅的手臂,“媽,時候不早了,我跟相慶送您跟爸去車站。”

    王秀梅點點頭,看向宋老二一家,“你們呢?準備住到啥時候?”

    宋老二幹幹一笑,“南固太遠,車票不好買,俺們又沒啥正經事兒,準備明個兒再走。”

    “呃,對了媽,還有件事我忘跟您跟爸說了,這不,這個月我跟相慶結婚,相慶還該著外頭二十塊錢呢,”衛雪玢看了一眼宋老二,摟了摟王秀梅的胳膊。

    “說起來相慶你也夠會花錢了,結個婚我給你爸給你拿了一百塊還不夠,還出去借二十?”王秀梅嘖嘖嘴,“叫我說,以後你們小家你也別管了,就交給雪玢當,不然的話,隻怕連老婆都得叫你賣嘍!”

    算一算,他們也有二十多年沒見過麵了,這會兒衛雪玢一看,原來這小夥子長的還真精神,雖然跟韓延亭一比,是黑了點,但濃眉大眼,笑起來一口白牙閃的人眼花,要是叫二十年後的小姑娘們看見了,妥妥要喊“帥哥”的。

    “哪會有人欺負我啊,”衛雪玢跟華鎮也不過是點頭之交,自然不會對他說實話,“不過是家裏人太多了,我嫌吵的慌,就出來轉轉,看見包子不錯,坐這兒吃兩個,省類回去再吃飯了。”

    華鎮見衛雪玢不肯跟他說實話,也沒有再追問下去,隻笑著點點頭,“這結婚頭幾天,可不就是熱鬧的很。”

    衛雪玢抬頭看了正跟丁芳湊著頭說話的韓延亭,“你們出來逛街?”

    丁芳的漂亮在機械廠也是出了名的,就是擱十年後,她也照樣是一枝花。

    逛街這個詞韓延亭還是頭一次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啥逛不逛街的,咱們這街從這頭走到那頭兒,十分鍾都要不了有啥可逛類?不能跟鄭原比,那百貨大樓裏要啥有啥!今天不是禮拜天嘛,我閑著沒事兒,就叫著華鎮跟丁芳出來轉轉,一會兒看場電影去!”

    他偷偷瞟了丁芳一眼,“等我將來結婚了,所有的東西都去鄭原買,我爸媽都答應了!”

    衛雪玢點點頭,“行嘛,反正菊姨跟姨夫有那條件兒,別說去省城了,就算是去首都,隻要人家丁芳說想去,你也是不會反對的。”

    “嘿嘿,二姐你真了解我,”韓延亭哈哈一笑,遞了隻包子給丁芳,“你多吃點兒,我跟你說,我跟雪玢姐好的跟親姐弟一樣,你也別認生,有事兒隻管去供銷社找她,想要啥,她包管給你弄來!”

    衛雪玢差點兒沒被手裏的包子給噎著了,“吃你的吧,人兒不大,牛吹的不小!”

    韓延亭男人吃飯快,一口一個吃了六個包子,又把碗裏的小米稀飯給一口幹了,這才想起來問衛雪玢,“這大中午的,你吃這個也能吃飽?咋不跟我姐夫出來吃個炒麵啥的?嗯?我姐夫呢?我都沒注意,咋就你自己個兒呢?”

    你眼裏隻有丁芳,哪會注意這個?衛雪玢也沒胃口了,“他家裏來了一群親戚,我懶得招呼,自己出來轉轉,”

    “來了一群親戚?啥親戚?不是說他家幾輩兒單傳,就他一個麽?咋結了婚就跑出來一群親戚了?姐,我跟你說,我早就看那個姓朱的不像個地道人了,你還不信,”

    他推了推正在低頭喝湯的華鎮,“你說是不是?我記著你以前說過,那小子一看就是個靠不住的小白臉兒!”

    “咳,”華鎮一口湯噴出來,回頭衝韓延亭怒目,“我啥時候說過這話?”

    他是說過,但這貨咋能當著衛雪玢的麵說出來類?這個漢奸!

    你咋沒說過?韓延亭毫不示弱,梗著脖子準備幫華鎮“回憶回憶”,被丁芳在桌子底下使勁兒扯衣角,他隻得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哼,反正你就是那意思,”

    “姐,你跟你說,要是那姓朱的對你不好,你隻管來跟我說,我收拾他!”

    衛雪玢的眼淚差點兒又掉下來,她端起碗和著落到碗裏的淚,大口喝著碗裏的稀飯,隻聽丁芳細聲細氣道,“雪玢姐你別跟延亭計較,他就是這麽個脾氣,性子直的很,愛胡說八道,其實大家都說朱師傅挺好的。”

    朱相慶在機械廠很會為人衛雪玢是深知的,不然也不會自己帶著孩子辛苦十幾年,大家還都說一分撫養費都沒有掏過的朱相慶是個好人,那些好事的見到兒子,還都以一副知情人的架勢教育兒子,要知道朱相慶的為難跟不易,好好孝敬他。

    “是啊,相慶是挺好的,大家都這麽說,”衛雪玢不打算跟表弟和丁芳說家裏的事,“我吃完了,要回去了,你們慢慢吃,看完電影兒早點回家,省類我姨惦記。”

    這個點隻怕朱相慶還陪著朱大妮兒她們呢,剛好自己回去可以睡個午覺。

    “你真是的,咋恁不會說話?”衛雪玢一走,丁芳就狠狠的擰了韓延亭一把,哪有當著人家媳婦的麵兒說人家男人不好的?而且還是才結婚的。

    她又瞪了華鎮一眼,“沒想到你們大男人家家的,還在背後議論這些,醜不醜?”

    “我咋不會說話啦?今天我姐才結婚,那朱相慶就敢叫我姐一個人出來,要是我,哼,”韓延亭看了一眼丁芳,他肯定天天粘著丁芳,一會兒也舍不得分開。

    丁芳聽懂了韓延亭話裏的意思,臉一紅,呸了一口,“你咋不想想,要是有人在你麵前說我不好,你能高興?”

    “那肯定不行,”韓延亭看了丁芳一眼,“你說的對,這事兒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了,保證再不會犯!”

    丁芳瞪了韓延亭一眼,紅著臉道,“我咋看你姐不待見我類?”

    “咋可能?你長這麽好,誰會不待見你?我姐人可好了,今天估計還是朱相慶家的親戚惹她不高興了,才沒心情跟你說話兒,你隻管放心去找她,她在供銷社賣布呢,你要是想要啥樣子的料子,提前跟她說,叫她給你留著!”韓延亭心粗,沒留意衛雪玢對丁芳的冷淡,當然他也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

    華鎮看著甜甜蜜蜜的小兩口兒,覺得自己這電燈泡兒當的實在是傻了些,“我走啦,那電影我都看了多少遍了,你們自己去吧,我回去睡覺去!”

    等朱相慶被何巧芸拉著“談”完心,從他們住的巷子裏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衛雪玢了,他四周轉了幾圈兒,找不到人,又不好喊叫,隻得寄希望於衛雪玢已經頭前去了招待所,可到了招待所才發現,衛雪玢根本就沒有來!

    朱大妮兒好不容易等到了兒子,眼眶一紅,“娘還以為你不想見娘了……”

    朱相慶一拉朱大妮兒,把人拉到屋裏,“娘,在洛平,你們可千萬別說跟我是啥關係!千萬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