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打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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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能, 朱相慶也希望能把弟妹都從農村接出來, 但這個時候, 衛雪玢還沒被他哄回來類, 現在想想,要不是朱大妮兒他們大清早來鬧這一場, 而是老實在招待所等著他們過來,隻怕今兒個也沒有這事, 但這些埋怨的話朱相慶隻會壓在心裏,絕不會開口抱怨一心為他好的親娘,
“娘, 您也不是不知道,雪玢這會兒正不痛快類, 剛才去送完我舅他們,她都跑到民政局去鬧離婚了, 這會兒又跑出去了,我咋勸她都不過來,我怕就算是提了, 她根本不會答應, 還顯類咱們求著她啦。”
朱大妮兒知道自己是把衛雪玢給得罪死了,可那又咋?她可是婆婆, 她生了朱相慶, 生了她男人, 就憑這一點, 衛雪玢就得一輩子感謝她!
朱大妮兒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原想著你成家了,我這個沒養你的娘,就算是沒臉跟著享福,也算是鬆了鬆身上的擔子,可我兒你咋這麽倒黴,弄了那麽個媳婦回來?我兒叫人坑了啊!我想了半天,肯定是人家欺負你是個外地類,啥也不知道,她要是真有恁好,會嫁給你?”
朱相慶也覺得自己被衛雪玢給坑了,結婚前賢惠能幹都是裝的,就是為了能嫁給自己,這結婚才一天,就露了原型了,但他也知道就算是知道被坑了他隻能忍了,心字頭上一把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兩人領證了也辦婚事兒了。
“娘您別哭了,懷慶的事我記下了,等過幾天雪玢沒事兒,我就跟她說,嗯,等明天吧,我明天去她家,親自跟她媽說一說,她家兄弟多,又都有工作,沒準兒他們單位能有合適的工作呢!”
這個好,朱大妮兒顧不上哭了,走過去照著宋懷慶就是一巴掌,“你看你哥為了你,還不快謝謝你哥!”
嘁,有啥好謝的,這不都明說了,叫他留在洛平,也是為了給朱相慶撐腰壯勢,又不是真的為了他好,而且找工作,也頂多就是天天工,宋懷慶才不相信朱相慶能給自己找個正式工類,“自家兄弟謝啥謝?”
“就是,有啥可謝類?相慶不是應該的?打仗還親兄弟呢!”宋老二敲敲煙袋,理所當然道,“相慶你記著,就算在外頭你不姓宋了,你身上流著的也是老宋家的血,將來爹娘走了,這世上就是你跟懷慶來慶最親,啥時候也別忘了這一條,不然就算是埋到地下,爹也不會放過你!”
朱相慶被宋老二教訓的連連點頭,“爹你放心,俺知道這回叫你們受委屈了,等過一陣子,衛雪玢不鬧騰了,俺就把你們接過來享福,”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降服了衛雪玢。
一旁的宋招娣兒早聽的不耐煩了,撅著嘴道,“這都啥時候啦?咋還不吃飯?哥,嫂子不來咱就不吃飯啦?”
朱相慶不在的時候,因為誰留在洛平,宋招娣兒已經被宋老二敲了一煙袋杆兒了,要不是這是在外頭,她跑不了一頓打,因此也不敢再說要留下來的話了,但她心裏不痛快,就得出來刷一下存在感,宋招娣兒拍拍身邊坐的宋待見兒,“你看把待見兒餓的!”
朱相慶看看表,已經過了十二點半了, “走吧,你嫂子估計不會來了,咱們出去吃。”
出去吃飯,不隻是宋招娣兒,就是宋來慶跟宋待見兒都咧開了嘴,宋來慶難得開一次口,“哥,咱吃啥去?”
“我想吃牛肉燴麵!待見兒也想吃!”宋招娣兒又拍了宋待見兒一巴掌,示意她說話。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看看那牛肉燴麵多少錢一碗?是咱們能吃的?”朱大妮兒眼一瞪,她來時可是看見了,三毛一碗啊,能買半斤肉了,這一家子七八口人,得吃掉多少錢啊?!
宋懷慶從鼻子裏嗤了一聲,“你真是親媽,還想著替我哥省錢類,可我哥省下的錢也不會給你!”
他斜了朱相慶一眼,率先出門,“咱們還是吃碗紅薯蒜麵條兒吧,那個便宜,別叫你大兒為難!”
“中中,就吃那個,娘一年四季吃紅薯麵兒,一頓不吃還怪想類慌類,”朱大妮兒笑眯眯的看著朱相慶,“要不你再去叫叫雪玢?”
提到衛雪玢,朱相慶就是一陣兒心煩,他也看透了,就算是衛雪玢來,也不可能替他把飯錢結了,反而又要生一場氣,“走吧,咱不管她。”
朱相慶當然不會真的帶著父母去吃紅薯麵蒜麵條兒,雖然即使是洛平人,天氣一熱大家最常吃的午飯就是這個。
結完賬,他數著手裏僅剩的十幾塊錢,心煩的抿抿發幹的嘴唇,他計劃裏,爹娘走的時候他最少要給五塊的,可現在招待所的房錢,走時的車錢,晚上明天的飯錢,這錢一花,他手裏都不剩下什麽了,還咋再給人?
朱相慶揉了揉額頭,結場婚真是害死人,他等宋老二他們都睡下了,囑咐兩個弟弟別往外亂跑,自己出了招待所,想辦法弄錢去了。
朱相慶想了一路,他才來洛平一年多,認識的人有限的很,那些跟他一起上班的工友,家裏寬裕能拿出閑錢來的一隻手都用不完。
朱相慶歎了口氣,磨磨蹭蹭的走到師傅苗長有家門口,現在能張嘴的借錢的,也隻有師傅了,他一向看重自己,而且嘴也嚴,自己悄悄的借,等發工資的時候悄悄的還,沒什麽人知道。
但他月前才借了二十塊,這再張嘴,實在有些難為情。
中午工休時間短,但苗師傅幹的是體力活,向來是碗一摞就躺下了,而何巧芸就有的忙了,督促著兒子吃了飯上學去,自己則端著鍋碗在水池子邊慢悠悠的刷著,一邊跟周圍鄰居扯閑篇兒。
“嫂子,吃過飯啦。”朱相慶也知道師傅有睡午覺的習慣,想了想還是決定晚上再來。
何巧芸放下手裏的碗,衝朱相慶招招手,“相慶,你過來下!”
“雪玢類?咋就你自己?”何巧芸一臉關切,這小兩口可才結婚,日子要是一開始就過不好,以後可咋整?
朱相慶有些尷尬,“雪玢?”
他伸脖子往自己屋子那邊看了看,門上還掛著鎖,“雪玢,”他也不知道啊,“雪玢在我姑那兒說話類,一會兒就回來。”
何巧芸點點頭,想了想一指自家門口的小板凳,“相慶過來坐,”
朱相慶昨天晚上幾乎一夜沒怎麽睡,大清早又一直折騰到現在,他現在最想幹的,就是回自己屋裏睡上一覺,享受一下難得的清靜,但何巧芸是他師母,拒絕的話他說不出口,加上他還想跟苗長有再借五塊錢,“嫂子有事兒?”
何巧芸擺擺手,從隔壁鄰居門口拉了個凳子,靠著牆坐了,“相慶,嫂子知道你是省城裏下來的,又有文化還是複員軍人,可咱雪玢也是個好閨女,跟你也算是實配了,人家對咱不薄,咱也不能太過於了不是?”
朱相慶有些聽不懂何巧芸的話,“嫂子,你這是啥意思?”他對衛雪玢還不好?隻差沒給她跪下了。
何巧芸眨眨眼,這男人啊,就家長裏短的事從來都不應心,就像現在,朱相慶的家的親戚來了,他不陪著,自己跑回來把人家新媳婦留那兒,這像啥?“你呀,我也聽說了,你大姑家條件不好,拉拉雜雜來了一大家子,說白了,不過就是為了吃點兒拿點兒,這事啊,”
何巧芸目光向外一掃,推心置腹道,“咱們機械廠裏也常見的很。”
親爹娘在旁人眼裏,就是來沾光的窮親戚,朱相慶的臉登時紅透了,“嫂子,你弄錯了,他們不是……”
啥是不是的,這點兒子事哪能瞞過何巧芸的利眼,何巧芸擺擺手,“你說不是就不是吧,皇帝還有兩門窮親戚呢,何況咱們不是?”
朱相慶最不喜歡聽就是人家說他爹娘窮了,要不是爹娘太窮,養不起他們兄弟幾個,也不會忍著心疼把自己送給舅舅家了,“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俺姑家離的遠,這回也是聽說我結婚,才過來的,平時不常來的,”
年輕人要臉的很,何巧芸能不理解?“嫂子知道!嫂子是過來人,能不明白你的為難?別說嫂子了,就是人家雪玢,也夠懂事啦,你看,你回來啦,人家在那兒陪著你一大家子,”
“好,好,娘信你,”朱大妮兒心裏暢意,握著朱相慶的手囑咐道,“你的身子可得抓緊時間看看,她家不是都是醫生嗎?叫她家人給你治,我不信她家人還有臉傳出去?”
朱相慶不相信自己會真的不行,也不願意跟朱大妮兒繼續這個話題,“我心裏有數,您就別操這個心了。”
宋招娣兒的心思全然不在哥嫂的婚姻關係上,她才不信衛雪玢敢離婚呢,離婚,這個詞兒她都是頭一次聽說,她扯了扯身邊的二哥宋懷慶,“哥,你說咱們嫂子拿的啥?是不是給咱舅跟妗子備的禮?我可是聽說了,這新媳婦得給婆子家人見麵禮呢!”
宋懷慶的年紀在村兒裏,早該娶妻生子了,他一直沒結婚的原因,主要就是他堅信自己將來一定會進城,所以不管朱大妮兒托人介紹誰家的閨女,他都是看不上的,但他可是什麽都懂了,這一仗看下來,他算是明白了,原來自己親哥那玩意兒不行,衛雪玢鬧著要離婚呢!
宋懷慶揉揉自己被衛雪玢連抽了兩巴掌的臉,心裏卻隱隱有些高興。
“我說話你聽見沒?!”宋招娣兒用力捅了捅宋懷慶,她跟宋懷慶說這個,可是想叫他跟朱相慶提的,可這貨不知道想啥呢,不理自己。
“你幹啥?使恁大勁兒幹啥?啥見麵禮不見麵禮的,咱爹娘給人家見麵禮了?”宋懷慶被妹妹捅的肋骨生疼,瞪眼衝宋招娣兒大吼。
朱相慶聽見弟妹的話,一陣兒心累,轉頭道,“你倆小聲點,也不看看到處都是人!”
機械廠的家屬區是一排排的小平房,每一排房子裏,大概住著十幾戶人家。
每天大家都會聚在長長的裝了一排水籠頭的洗水池邊,洗臉刷牙洗衣做飯,順便聊聊各處聽來的八卦。
衛雪玢她們出來的這個點兒,正是女人們出來燒水熬湯做早飯的時間。
“喲,新郎倌兒新媳婦出來啦?這才幾點?咋不多睡一會兒?”
大家看到衛雪玢跟朱相慶,都善意的打趣起來,朱相慶的師母何巧芸咯咯笑著問跟在衛雪玢她們後頭出來的王妙凡,“我說妙凡啊,瞧你這臉黑的,是不是昨天晚上被相慶兩口子鬧騰的沒睡好?”
王妙凡在機械廠裏的食堂上班,今天剛好輪休,她沒好氣的瞪了朱相慶一家子一眼,冷哼一聲,“可不是咋的,老娘一夜都沒闔上眼!”
“哎喲!”
水池邊洗米做飯的女人們全笑了起來,連後來端著臉盆刷牙缸子的男人們也開始對朱相慶擠眉弄眼起來,“我說相慶,你可悠著點兒,人家雪玢可經不起你這個當兵回來的可勁兒折騰!”
朱大妮兒生怕衛雪玢一個崩不住把兒子不行的事喊出來,忙快走幾步拉了衛雪玢,“雪玢,咱們快些走,你舅他們等著呢,這些人皮厚的很,開玩笑呢,你別往心裏去!”
衛雪玢甩開朱大妮兒的手,“大姑,我知道好歹的,巧芸姐跟我開玩笑呢!”
衛雪玢跟朱相慶結婚之前,已經往廠裏分的新房裏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說起收拾新房來,出的力比朱相慶還多,她又是個開朗愛說笑的性子,早就跟老住戶們搞熟了。
尤其是何巧芸,因為朱相慶一下車間就分到了她丈夫苗長有手下當徒弟,對於衛雪玢格外的照顧,幫了她不少的忙,“雪玢,這是誰呀?咋大清早的從你家裏出來?”
見何巧芸問自己,衛雪玢尷尬的一笑,她看了朱相慶一眼,沒有吭聲,前世她就是說的太多了,成天幫著朱相慶各種解釋,結果反而背上了一個話多愛交際的罪名,這一回,她就把這個交際的權利留給朱相慶好了。
衛雪玢不吭聲,大家都順著她的目光去看朱相慶,何巧芸又問了一回,“相慶,這是你家親戚?咋這麽早過來?”
“啊,是,”朱相慶看了朱大妮兒幾個一眼,不好說這是他的什麽人,他是過繼到舅舅朱學文家的,戶口關係都跟朱學文一家在一起,對外也說自己是鄭原城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