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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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隨便看一看, 也可以看看兀兀舊文!  衛雪玢沒功夫看她唱戲,“大姑,你慢慢在這兒傷心,這天都大亮了,俺公公婆婆還在招待所呢,我跟相慶再不過去,他們該擔心了, ”

    她才不在這兒看朱大妮兒撒潑呢,直接走到鏡子跟前梳了梳頭,又端了臉盆衝朱相慶道, “還不快出來洗臉,一會兒大家都起來了, 用水管兒還得排隊!”

    父母一來就又是哭又是吵的,朱相慶臉上也下不來, 恨不得拔腿就跑,“來了來了!”

    “這, ”朱大妮兒還沒開始發功呢,兒子跟媳婦就出去了, 她愕然的看著門外, “老二, 這是咋回事?!”

    “哼,咋回事, 娶了城裏的媳婦, 翅膀硬了唄!我早就跟你說過, 相慶是個有出息的,叫你不要送給你兄弟,你就是不答應,現在好了,你還想指望他?我看是難嘍!”宋老二陰陽怪氣道。

    朱相慶是朱大妮兒跟宋老二的頭大小子,這莊戶人家種田下地,缺的就是壯勞力,宋老二怎麽舍得將兒子過繼出去?

    偏老婆朱大妮兒是個心大的,在生下老三宋來慶之後,就想盡辦法要把相慶送到鄭原給沒有孩子的弟弟家,還說什麽弟弟兩口子都是老師,拿著國家的餉,吃的是商品糧,相慶過去就是城裏人了,不但自己享福,以後還能孝敬他們,現在好了,指望他孝敬?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將這間小小的屋子照的亮堂堂的,那床上嶄新的被蓋,床頭被一層層紅漆刷的明晃晃的大箱子,還有玻璃鏡框,大暖壺,連門上都掛著繡花的門簾,“我看這小子現在過的就很不錯,是該孝敬孝敬咱們了!”宋老二心裏酸溜溜的。

    “待見兒,你看見了沒,剛才衛雪玢拿著塊香胰子出去的,她用那個洗臉,”宋招娣兒也沒有閑著,她指了指桌上玻璃鏡子前擺著的雪花膏,“一會兒她恐怕還得用這個擦臉呢!”

    她都二十了,還沒抹過這些呢,宋招娣兒手比腦子快,迅速的把自己頭上的辮子給解開了,“咱們早上出來的急,都沒有好好收拾收拾,來,姐給你梳梳頭!”

    那雪花膏旁邊的大紅塑料梳子,亮晶晶的上頭還印著花兒,宋招娣兒已經決定了,等將來她走的時候,一定得把這些都要走!

    她三下五除二的將自己的頭發又梳了一遍,把梳子往妹妹手裏一塞,“你自己梳吧,我得出去洗個臉!”

    衛雪玢跟朱相慶一道兒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宋老二跟朱大妮兒黑著臉坐在凳子上,一旁的宋懷慶則是一臉的不懷好意,而朱相慶最小的妹子待見兒,急的衝著衛雪玢直眨眼。

    最後的大招兒來了,衛雪玢看了一眼明顯被人動過的被褥,一笑,在床上坐下來。

    前世也是一樣,她的新婚頭天過的驚心動魄,從要被子,要衣裳,到磕頭,沒有一件如了朱大妮兒的意,也叫朱相慶在他們成為夫妻的第一天,就開始對她有諸多不滿。

    而最後這一件事,卻是衛雪玢為了朱相慶的麵子咬牙忍下,麵對朱大妮兒的哭罵,沒有反駁一句,也最終成了宋家人輕視瞧不起她的根本原因,到後來,她懷孕生子,再想跟婆家人解釋當年的誤會,卻沒有人願意相信了。

    “你還有臉笑?!我們老宋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才叫相慶娶了你這麽個娼/婦回來!”朱大妮兒已經是心如火燒,跳起來就衝到衛雪玢跟前要揪她的頭發,“走,我跟你見你媽去,問問她是怎麽養閨女的,弄出這麽個不要臉的來?!”

    “你幹什麽?”衛雪玢哪裏會叫一個老太太碰到自己,登時從床上站起來閃過到一邊兒,“朱相慶,你姑這是來尋仇?張嘴就罵人,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朱相慶也被母親嚇了一跳,趕忙過來攔住朱大妮兒,“娘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動啥手類?雪玢咋啦?”

    “咋啦?大哥,你頭上都長綠毛了,還幫這女流氓說好話呢?呸,這種破鞋,給我我也不要,你還護著?!”宋懷慶已經二十二了,啥都懂了,他猥瑣的看著衛雪玢,“怪不得呢,漂亮的城裏閨女要嫁你這個山貨,原來是把你真當山憨兒哄了!”

    “啪!”衛雪玢一個箭步衝到宋懷慶跟前,照他那張臭臉就是一巴掌,“你說誰呢?”

    宋懷慶原想著衛雪玢做了這麽不要臉的事兒被自家抓住了,為了名聲還不是要被他們予取予求,沒想到這女人辣成這樣,“啊,我說錯了嗎?你敢打人?我揍你,我!”

    “你動我一下試試,我立馬叫廠裏的保衛科來把你送公安局去,你信不信?”衛雪玢一口啐在宋懷慶臉上,朱相慶這個兄弟最不成器,成天遊手好閑坑蒙拐騙,當年自己沒少為他跑派出所。

    “都住手!到底咋啦?!都給我好好說!”一間十平方的小屋子裏亂成一團,朱相慶氣的腦仁疼,別人結婚他也結婚,人家歡歡喜喜的,他呢,頭一天就打起來了,“你們要是不想呆了,都給我走!”

    “相慶啊,我可憐的孩子,是你不知道啊,這個臭婊/子她坑了你啊,我的孩子啊,”

    朱大妮兒本來不打算把事情鬧大的,畢竟丟人的是他兒子,而且她這媳婦都娶進家了,難道還打離婚不成?她們老宋家可沒有這規矩,她不過是想借這麽大個把柄,一次把這個粘牙的媳婦給治服了,叫她一輩子在自己手裏不能翻身才是最終目的。

    朱相慶被朱大妮兒哭的頭大,但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是真的傷心,心又軟了,“娘,你有什麽話好好說,要是雪玢做啥對不起你的事兒了,兒給你作主。”

    “是啊,你先說來也叫我明白明白不是,閻王還不收冤死鬼呢,咱們這可是新社會,真不行的話,還有公安局法院呢,政府給你作主,”

    衛雪玢態度十分誠懇,“但是吧,你雖然是相慶的大姑,可也隻是他大姑,我這個侄媳婦就算是錯了,有我媽,有我婆婆,有我單位管呢,你張嘴閉嘴的不要臉,婊/子的罵,太不文明了吧?可能你們南固就興這個,但是還有招娣兒跟待見兒呢,她們可是大閨女呢,聽見這種話,不髒耳朵麽?”

    朱相慶見朱大妮兒又要開哭,瞪了衛雪玢一眼,“你少說兩句吧,不就是我娘罵了你兩句嘛,又長不到你身上去,你還跟老人計較?”

    “是,我不跟老人計較,反正你也不會跟宋懷慶計較他罵你是個綠頭烏龜,”衛雪玢怪異的看著朱相慶,“噗嗤”一聲又樂了,“沒準兒人家懷慶心裏一直就是這麽想的呢!沒事兒,想想也長不到你身上不是?”

    “你這人,真是一句也不吃虧!”朱相慶都快被衛雪玢給逼瘋了,早知道她一結婚是這麽個脾氣,自己再難也不能答應娶這個攪家精來!

    宋老二在一邊聽了半天,知道這個媳婦是個厲害的,他在凳子上磕了磕煙袋鍋子,“好啦,有事說事,懷慶他娘,你來說吧。”

    他可丟不起這個人,這事兒啊,說著髒嘴!

    朱大妮兒也不囉嗦,拿手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走到衛雪玢坐著的床上,一把把她給推開了,把被子一抖,又掀了掀單子,“這是咋回事?這床上咋啥也沒有?俺也翻你門後頭的簸箕鬥兒了,啥也沒有,你當俺們跟相慶一樣,啥也不懂呢?呸,賤人,你就不是個大閨女!”

    朱大妮兒也是見過世麵的人,知道城裏人用那種皺紋的衛生紙,可是她在門後頭放簸箕鬥兒的地方看了看,裏頭幹幹淨淨的!

    “嗬嗬,”前世朱大妮兒也是拿這個來壓她的,而她,顧及朱相慶的臉麵,愣是被朱大妮兒罵的流著淚,也沒有說出事情的真相來,換來的也不過是朱相慶的一句“別跟咱娘計較,她老了不懂事,但是好心!”

    而且事後多年,朱相慶也從未對當年的事替衛雪玢跟朱大妮兒解釋過一句,那些年隻要衛雪玢做什麽事不合朱大妮兒的意,都會被她指桑罵槐說什麽不檢點,下賤,破鞋一雙!

    “你們懂?那你跟我說說你們懂啥?你們想在床上找啥啊?我這可是我媽準備的全新的單子被子,有啥髒東西?”衛雪玢裝著一臉懵懂,好奇的看著朱大妮兒,“大姑,你這到底是鬧啥?”

    “相慶?你姑到底在這兒鬧啥呢?咱們就在床上睡了一覺,這床上到底該有啥啊?”衛雪玢似笑非笑的看著朱相慶,一個連事都成不了的男人,還指望能在床上製造出點痕跡來?

    朱相慶被衛雪玢的笑刺的滿臉通紅,他一拉朱大妮兒,“娘你別說了,這事兒你別管,跟你沒關係!”

    “噗……”宋懷慶在一邊又笑開了,他一指朱相慶,再指指衛雪玢,“娘,你還沒明白過來?我哥跟我嫂子,早就,”他把兩個食指往一起對了對,“這城裏的閨女就是跟咱們那兒的不一樣!嘖!”

    “那也不能一直叫我睡地上吧?你不跟我睡,還歪我不中?”朱相慶可是打定主意要今天跟衛雪玢成事的,就像下午他從招待所走的時候,他娘就拉著他送到門外,仔細跟他說了一回夫妻之事,朱相慶又羞又臊,但同時又感動於他娘的一片苦心,她也不想自己被衛雪玢一直壓著。

    現在隻要把衛雪玢變成他的女人,才能叫她一輩子都聽自己的!

    朱相慶伸手扭住衛雪玢的胳膊,就把她往床上摁,另一隻手去扯衛雪玢身上的衣服,“雪玢,昨晚上是我太累了,今天保管叫你滿意!”他說著就俯身往衛雪玢臉上親。

    “你給我下去,”衛雪玢可不是那種嬌滴滴的水美人兒,她胳膊被朱相慶按住了,腿還能動呢,一腳就踹在朱相慶的肚子上,把一條腿才跪到床上的朱相慶一下子給踹了下去!

    “哎喲!啊!”朱相慶年前才傷了後背,硬是在醫院裏住了兩個月才好,哪勁得住這一摔,他疼的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你,你怎麽這麽狠心?!”

    衛雪玢從床上坐起來了,她沒有任何下去扶朱相慶的意思,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地上起不來身的朱相慶,“我告訴過你了,叫你在地上睡,”

    “憑啥?這是我的家!”朱相慶疼的直吸氣,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你明知道我背上的傷還沒有全好,”

    “這是你的家啊?也對,”衛雪玢利索地從床上下來,穿好鞋開始整理被褥,“我走好了,你的家你就好好守著吧!”

    “你這是要幹啥?雪玢,咱能不能不鬧了?安安生生過日子不中麽?!”朱相慶徹底怕了衛雪玢了,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拽住衛雪玢的被子不讓她打包,“明天不是還得陪你回娘家嗎?咱們一直這麽鬧著,媽跟大哥他們看著能不生氣?”

    又來這一套,衛雪玢真想告訴朱相慶,這一套對她來說已經不管用了,如今的她在不是那個別人說什麽就聽什麽的傻女人了,“他們生氣也是生你騙婚的氣,跟我有啥關係?再說了,我明明過的不好,為啥要在娘家人跟前裝著過的很好,給你臉上貼金?”

    前世她太要強,從來不跟家裏人訴說委屈,不論是母親李蘭竹還是幾個哥哥,都對朱相慶印象很好,結果等朱相慶要離婚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是她的錯,是她沒有留住那麽好的男人。

    “這咋叫往我臉上貼金?我不是你選的?”朱相慶強壓怒火,腆著臉去哄衛雪玢。

    “我選的?”衛雪玢都要嗬嗬了,朱相慶還真不能算是她選的,她媽李蘭竹相信金淑嫩的介紹,她哥也覺得朱相慶可靠,“我選的是鄭原市的教師子弟,不是個騙子!就算是我選的,我選錯了還不能改了?連組織還允許人犯錯誤呢,隻要改了那還是好同誌!”

    朱相慶頭一次發現衛雪玢這麽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行了,你不讓我上床我就不上了,”

    他從箱子上把昨晚睡的鋪蓋拿下來在地上鋪好了,“你對我爹娘這樣,看我會咋對你媽?!”

    還威脅上了,衛雪玢不以為然的一笑,伸手把燈關了,她媽有工作有兒女,有求不著他朱相慶,用得著害怕他?

    沒有了朱相慶的打擾,衛雪玢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她才醒過來,她歪頭看了一眼依然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朱相慶,掀被從床上起來,出去洗臉刷牙。

    衛雪玢一有動靜朱相慶就醒了,他昨天晚上被衛雪玢氣的半宿沒睡著,尤其是聽到衛雪玢均勻的呼吸聲,他氣的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衛雪玢對朱相慶的心理活動沒興趣,她自己梳洗好了,直接直接拿了個提兜就出去了,今天是她回娘家的日子,總不能空手兒回去。

    朱相慶見衛雪玢直接出門兒,心裏冷笑,他就不信了,衛雪玢還能不來叫他,看看自己不跟著回去是誰沒臉!?

    衛雪玢在外頭喝了一碗油茶,就往菜組去了,洛平的規矩,新媳婦回門必須要提一條肉的,她得先去菜組把肉割了,去的晚了肉不新鮮。

    心裏篤定衛雪玢要來求他,朱相慶索性也拿起喬來,他穿好衣服直接往招待所去了,他要在招待所等著衛雪玢來喊他,他要在爹娘麵前好好下下衛雪玢的麵子,給爹娘出一口氣才行!

    朱大妮兒看到兒子過來了,顧不得理朱相慶,先往門外看, “雪玢還生俺類氣類?不來?”

    “唉,娘也知道娘這回太冒失了,把媳婦給得罪了,可是娘也是太心疼你了,生氣你找的媳婦不著道兒,才會想著過去給你撐個腰,也教教新媳婦要咋過日子,沒想到,”朱大妮兒傷心的連飯也吃不下了,專心抹起眼淚兒來,“沒想到還把媳婦給惹著了,是俺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