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一十七章.a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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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末的時候, 市上開展打擊“兩非”活動,衛計局作為主要力量之一,自然要做好表率, 選了一些人出來,和其他幾個單位組成專項小組,以鄉鎮為重點區域,進行聯合執法。

    從不冒皮皮的黃澀澀不幸當選,而和她關係好的或是一般的同事都沒被選中,剩下的全是一些王薈的狗腿子,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不言而喻。

    她肯定會被變相孤立。

    被孤立倒也沒什麽,反正她也沒想過要和他們搞好關係,可她真的不想和這群狗腿子相處,傷眼又傷身, 於是試圖打算通過請假來逃過這一劫。

    萬萬沒想到的是, 楊國強竟然以人手不夠為由, 不給批她的假條,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畢竟他隻是好色了一點, 腦子並不怎麽好使,不可能在這些事上為難她。

    都說人至賤則無敵, 黃澀澀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主意。

    自從上次被迫幫忙做了文件後,王薈不但沒有收斂, 反而比之前更過分, 表麵上對她還是老樣子, 暗地裏不知道給楊國強吹了多少枕邊風,對她使了多少絆子。

    黃澀澀氣得想糊他倆一臉新鮮的姨媽血。

    是的,在去鄉鎮的這一天,禍不單行,她的大姨媽堅持要來湊熱鬧,並且成功了。

    本來從早上出門到中午這一段時間,一切安好,她沒什麽感覺,誰知當檢查完鎮上的診所藥房,正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下起了暴雨,她的小腹也開始隱隱作痛,並且愈演愈烈。

    還好單位見雨下得太大,而且一時半會兒沒有要停的意思,於是專門派了輛車來接他們,唯一不好的一點是,裏麵的泥巴路隻能步行,車子進不來,他們得走到外麵的大路上去。

    黃澀澀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邊走一邊掐虎口,不斷告訴自己再忍忍,再忍忍,上了車就好了。

    大多時候,她都沒有身為一個女生的自覺,除了每個月的這幾天,這次疼得尤其厲害,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蹲在村民搭的雨棚裏,打算緩一會兒再走。

    見狀,和她擠一把傘的狗腿子一號嫌棄道:“你能不能走快點,你看看薈姐他們都走多遠了。”

    “……腳長在你身上,我又沒攔你,想追就去追啊。”

    狗腿子一號好像巴不得和她分開走,沒有再說什麽,直接拿著她的傘,去追前麵的人了,至於前麵那些有說有笑的人,壓根兒不關心她的死活。

    黃澀澀現在也計較不了這麽多,一來沒精力,二來她聽見了摩托車的聲音。

    鄉鎮上的小路一般都不太平坦,特別是下了雨以後,到處遍布著大小不一的水坑,就像一個個地雷,一不小心就會被濺一身的泥巴和泥水。

    可惜的是,她就算想躲也沒來不及了,隻能轉過身子,減少受災麵積。

    然而當黃澀澀感受到摩托車從自己身後飛快駛過的時候,預想之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隻有露在外麵的肌膚上沾了幾滴水,她覺得奇怪,扭頭看了一眼身後。

    原本空無一人的視野裏多出了一雙鞋。

    她還在可憐別人無辜替她擋下泥巴,沒多想,以為是自己擋了路,艱難地小幅度地移了移,後來都快移出雨棚了,對方還是沒動,於是仰著脖子看了看。

    站在她麵前的男人撐著一把黑色大傘,被濺了一身的泥,卻好像絲毫不在意,仍垂眸盯著她,神情平靜,不見波瀾。

    雨水砸在傘麵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如同黃澀澀心底的歡呼聲。

    本來她真的以為大半個月才能見到陳訓,沒想到這麽快又碰上了,心想他估計是來這裏查案的。

    但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能夠在這裏看見他,對她來說已經是一個意外之喜了。

    黃澀澀的心情雨過天晴,就連小腹也沒那麽痛了,扯了扯他的褲腳,示意他蹲下來,顧不上寒暄,非常有目的性地問道:“你還有多的傘麽,我的被狗叼走了。”

    陳訓半蹲著,沒有回答,見她臉色不太好,說話也沒什麽精神,想要摸一摸她的額頭,誰知道還沒挨著被她握住,聽她小聲說道:“我沒事,生理痛而已。”

    他眸色一斂,任由手指被她捏著,低聲道:“走不動了?”

    黃澀澀搖了搖頭。

    這種痛都是一陣一陣的,剛才確實走不動,但現在好了些,正處於波穀,她想要抓緊時間過去,免得等一下又痛起來,於是衝他伸出一隻手,晃了晃:“拉我一下。”

    借著他的力量站了起來後,她鬆開了手,誰知道小手臂又被扣住,掌心溫熱。

    “去哪兒,我送你過去。”

    聞言,黃澀澀瞅了他一眼,想了想,沒有拒絕,說道:“外麵的大路。”

    她向來自強自立自主,但考慮到今天情況特殊,索性麻煩他一次好了,一把抱著他的手,整個人幾乎掛在他的身上,臉頰也貼在他的手臂上。

    小姑娘出了汗的皮膚又細又涼,好似一匹上好的綢緞。陳訓一手撐傘,另一隻手還在她的懷裏,稍微一動,就能碰到她胸前的飽滿,和飄在身上的雨水一樣柔軟。

    不過黃澀澀吃豆腐吃得正開心,毫無察覺,就像以前每次痛經被餘音扶著回家一樣,這次她也完完全全依靠他,雖然走得慢了點,好在路不是太長。

    等他們回到大路上,其他單位的人已經差不多都坐車離開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衛計局的人,在離他們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她恢複了獨立行走的能力,和陳訓重新拉開距離。

    黃澀澀倒不是怕別人說她和他怎麽怎麽樣,隻是不想再聽見說她仗勢欺人之類的話。

    她是那種需要仗勢才能欺人的人麽?真是侮辱她的實力。

    陳訓也沒有再強求什麽,把傘往她那邊傾斜了些,陪她繼續走完最後幾百米,掃了掃周圍的人,視線定格,問道:“你上次說的就是那人?”

    上次?

    當看見他指的人是王薈後,黃澀澀想起了他說的是什麽事,立馬抬起右手,虛捂著他的眼睛,嫌棄道:“別看別看,髒眼睛。”

    沒想到的是,話音剛落,她突然聽見一陣噓寒問暖的關心,還以為耳朵出了問題,收回了手。

    “澀澀,怎麽了,沒事吧?”

    “你哪裏不舒服啊,怎麽也不和我們說說。”

    可能是礙於陳訓的緣故,剛才還對她漠不關心的人全圍了上來,可她不想說話,一律以假笑作為回應,接著扭頭望著煙雨朦朧的道路。

    至於陳訓,連看都沒看一眼。

    幾分鍾後,雨幕裏終於出現了他們單位的車。

    黃澀澀鬆了口氣,轉身和陳訓道了聲謝,想著這些糟心事應該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準備上車,誰知道在拉開車門的瞬間,狗腿子一號突然冒出來一句“糟了”。

    一聽這話,所有人又停了下來,一臉奇怪地看向她,又聽她著急地說道:“剛才統計人數的時候澀澀不在,我好像把她算漏了,現在可能坐不下這麽多人,怎麽辦啊。”

    其實原本是綽綽有餘的,隻是藥監局的幾個同事臨時有事,要去一趟衛計局,正好可以搭他們的車,這樣一來,座位剛剛好,壓根兒沒多餘的。

    幸好黃澀澀不傻,知道他們是在故意整她,因為就算她當時站在這群人的麵前,他們還是會選擇睜眼瞎,所以她也不說話,想看看他們到底怎麽收場。

    不過還能怎麽收場。

    本來就是為了不想讓她坐車回去,才有了現在的事,結果她又不知道主動承認錯誤,他們也沒辦法,局麵隻能僵持著,

    眼見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王薈又扮演起了好人,站了出來,打著圓場:“行了,大家也別耽誤時間了,你們先坐車回去,等雨小了我再叫個車。”

    話雖這麽說,但狗腿子們怎麽可能讓她單獨叫車,聽她這麽一說,不得了了,炸開了鍋,爭相表示自己不介意當那個晚一點走的人。

    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絕於耳,陳訓眼底嘲諷的不加掩飾,又看了眼身邊的人,見她全程置身事外,眉頭舒展,忽得開口道:“該反省的難道不應該是你麽?”

    這話成功地讓其他人停止了無意義的討論,黃澀澀也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插手,隨即反應了過來,麵帶歉意,學著他們那副陰陽怪氣的腔調,開始自我反省。

    “薈姐,真不好意思,這事兒確實都怪我,還是你們先走吧,反正我回去以後沒什麽事做,也不急這麽一會兒。”

    狗腿子怎麽對她另當別論,反正王薈肯定要裝出一副體恤下屬的模樣,不同意道:“你看你身體都不舒服了,我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

    聞言,陳訓眼底的嘲諷加深了一層,吊著嘴角,睨著她,不鹹不淡地回了句:“她和我一起。”

    王薈是個聰明人,自然聽懂了他們這話是什麽意思,笑容變得有點僵硬,一眨眼又恢複了正常,不忘客套道:“那真是麻煩陳隊了。”

    遺憾的是,狗腿子們沒這麽會看眼色,以為有人撐腰就可以得意忘形,不知道見好就收,又開始見縫插針地彎酸她。

    “澀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之前在飯局上有江部長護著,這會兒連陳隊都幫你撐傘,你怎麽還成天說家裏逼你相親呢,真是讓我們這些還沒談戀愛的姐姐們情何以堪啊。”

    三言兩語便把她說成了一個水性楊花,生活作風不檢點,還喜歡腳踏兩條船的女人,明顯是想讓陳訓看清她的“真麵目”,要是黃澀澀咽得下這口氣,那她的肚子裏都能撐泰坦尼克號了。

    今天她必須把他們打回原形,因為這是尊嚴問題。

    然而具體方案剛在她的腦子裏成型,還沒來得及實施,身邊的男人竟突然說了話,溫和地問道:“你們沒談戀愛,和她有什麽關係麽?”

    從聽見“江部長”三個字起,陳訓的臉便冷了下來,可表情沒有半分瞧不起人的意思,語氣也拿捏到位,聽上去就像是真的和她探討為什麽沒談戀愛的原因。

    他眼眸一抬,姿態懶散,盯著說話的人,沒有光的眼睛又黑又沉,嗓音裏似乎還有笑意,說的話卻像是溫柔一刀。

    “如果真找不出問題,不妨照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