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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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克托的意識蘇醒了。

    因為鬧鍾沒響,他試圖再賴會兒床翻個身,沒想到卻失敗了,他感覺到自己的頭發好像被什麽拉扯著……

    於是維克托不是很情願地伸出手,閉著眼摸索自己的頭發被什麽壓住,卻出乎意料地摸到了一個溫軟的身體。

    他瞬間就被嚇得完全清醒過來了。

    睜開眼後,映入視野的是個並不陌生但也不太熟悉的麵容,這張臉的主人正十分安靜地躺在他身邊熟睡著,距離近得幾乎要睡到他的枕頭上。而他的頭發,正是被壓在這位昨天才第一次見麵的來自日本的少年頭下。

    維克托已經反應過來這裏並不是自己的宿舍了,這個結論讓他有點慌。

    他的記憶隻到昨晚跟人拚酒……所以這期間發生了什麽?!

    “唔……”被旁邊的動靜弄醒的勇利往被子裏縮了縮,習慣性地伸手在枕頭底下摸了一會兒,沒摸到手機。他有點茫然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好看的藍眼睛。

    那雙熟悉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感情卻太過複雜陌生,勇利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般驟然清醒,猛然想起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一旦勇利意識到這個維克托不是他熟悉的那個維克托,他的從容就完全消失了。憋了幾秒,勇利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早安。”

    從我是誰我在哪我做了什麽的疑問中回神的維克托保持著麵對麵躺著的姿勢,遲疑地問:“早安。請問……我為什麽會睡在你的宿舍?”

    “……大概因為你昨晚喝醉了吧。”

    維克托的語氣更加遲疑了:“那……我昨晚喝醉後到你宿舍來做了什麽嗎?”

    勇利沉默了,在年輕的、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以至於還不擅長掩藏情緒的維克托突然緊張起來的注視下,鎮定地回答:“你搶了我的床,所以才會變成這樣,沒發生什麽,請不用在意。”

    維克托稍微鬆了口氣:“那就好……不,我是說,對不起……說起來,現在能麻煩你讓一下嗎?我的頭發好像被壓住了。”

    這時候因為太過緊張而僵住的勇利才明白過來,為什麽維克托也要保持這個姿勢聊天。他連忙照做,維克托總算成功地起了床。

    “不到五點……”維克托看了眼擺在床頭的鬧鍾,又看了看椅子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自己的衣服,心情複雜,“天啊……看來我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是不是?我真的很抱歉,昨天是我第一次喝醉,沒想到會走錯,我以為我的酒量其實沒問題的……”

    勇利打了個哈欠,心虛地回答:“沒關係,反正床夠大,你也不用太在意了。”

    既然已經完全睡醒,兩人幹脆就起床了,畢竟這氣氛不適合睡回籠覺。

    “我有冰場的鑰匙。”雖然勇利說不用在意,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維克托還是有點尷尬,他像是想要彌補勇利什麽一樣地跟他搭話,“起得早的話,可以單獨占用整個冰場,一會兒要一起去嗎?”

    這件事勇利早就知道了,曾經的維克托告訴過他。而現在,他不想錯過上冰的機會,也不想錯過這個似乎可以刷好感度的機會,當然不會拒絕。

    感覺自己的補償方式被接受了,維克托更加放鬆了些,他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一邊體貼地幫忙開門一邊說道:“說起來,我早就想看你滑冰的樣子了——”

    勇利和維克托站在打開的宿舍門前,沉默地望著正巧路過的波波維奇。

    波波維奇吃驚的視線在維克托和勇利之間來回,他緊張地退後了一步表示無辜:“我……”

    維克托先聲奪人:“早上好啊波波,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我頭疼,醒來後就睡不著了,所以想著幹脆下去晨跑……”波波維奇衝勇利點了點頭全當打招呼,“我沒誤會什麽,你們放心,我什麽都沒看到。”

    維克托的笑容燦爛了幾分:“勇利還不太熟悉這裏,我隻是想要幫助他,所以早點過來跟他講解一下而已。”

    波波維奇猶豫了一秒,勇敢地問了出聲:“那你為什麽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維克托:“……”

    波波維奇其實本來真的沒有誤會什麽,畢竟勇利看起來還挺正常的不像出事的樣子,而維克托也一直對那方麵沒興趣。隻是維克托剛才的解釋太爛了,他真的不是這麽熱心的人,這欲蓋彌彰的反而讓人起疑心。

    如果說之前他還並不關心有什麽理由讓這兩個人以這種樣子一同出現,現在波波維奇就有點在意了。

    勇利發覺這樣下去不行,上來解圍道:“其實,維克托昨天喝醉後走錯門了,我沒辦法送他回自己的宿舍,就幹脆留他一起住了。”

    波波維奇恍然大悟,心中吐槽維克托不想被嘲笑酒量居然還找了那麽不像樣的借口,害他差點真的誤會什麽。

    外表盡管看不太出,但早上的刺激實際上還是影響到了維克托的,不然放以前他絕對不會說出這種連波波都能看穿的破理由。現在勇利成功圓場了,維克托也恢複理智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總之,大家別站在這了,還是走吧。”

    剛來這個訓練場的勇利其實今天還不算開始正式訓練,雅科夫教練想親眼看看他的表現再定訓練計劃。等一切都結束之後,已經是午餐時間了。

    維克托主動來找勇利想要坐一起吃飯,看見這一幕的雅科夫十分驚訝。

    要知道,維克托是他手下幾個學生裏最為自我中心的一個人,隻是他的教養很好,冷漠完全被禮貌和對喜愛事物的熱情所掩蓋,以至於看起來親切又寬和,相處時間長了才能發覺這人的難以接近和任性的一麵。

    沒想到這個最難搞的學生居然對新來的小夥子挺上心的?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嗎?

    “怎麽樣?明天是不是就可以一起訓練了?今天的安排呢?”維克托熱切地問道。

    勇利回答:“今天下午可以上冰隨便滑,恢複性練習,明天開始正式訓練。”

    維克托又問:“學校方麵的事呢?”

    “唔,期末回去考試能通過就好了,出勤沒什麽要求……”

    點點頭,維克托沒有繼續多問什麽,隻是依然說有問題可以找他。

    休息時間勇利戴耳機聽了很久的mp3,直到可以上冰才放下。他一開始還隻是中規中矩地做著熱身練習,後來就若有所思地開始編排一些動作。

    維克托旁觀了一會兒,忍不住在一次間隙問他:“你是在給新賽季的節目編舞嗎?”

    勇利承認了。

    關於自己編舞,這個事不是他特別想出風頭,主要是這都是錢啊……一個世青賽冠軍才能拿到多少讚助啊,這次還比上次早出國這麽些年,家裏人雖然願意為他付錢,他心中還是過意不去,所以這些地方能省就省吧。正好他現在有靈感,自己編舞也更合適。

    維克托好奇地問:“都選了什麽曲子?”

    勇利沉默了幾秒回答:“先保密。”

    維克托也沒生氣,甚至還笑了出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維克托的選曲定了嗎?”勇利禮尚往來地問道。

    說到這個話題,維克托哀歎:“還沒有,雅科夫也一直在催,不過有些頭緒了,大概過幾天就能定了吧。”

    忽然,隔了一段距離的場邊傳來一陣驚呼,勇利抬頭望去,卻沒發現什麽險情。

    “別擔心,是伊萬終於決定要退役了吧。”維克托神情有些奇妙地凝視著那個方向,低聲對勇利解釋。

    伊萬是雅科夫門下目前最為年長的花滑男單選手,但要說退役的話,他也才22歲,根本還在黃金時期,沒想到就這麽要退役了。

    “為什麽這麽早就退役……”勇利感到十分遺憾,伊萬的天分比不過維克托,卻也的確頗有實力,無論是上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這退役都算得上是突然了。

    維克托語氣漫不經心:“因為他這屆冬奧拿了銀牌吧,順便破了自己的個人紀錄。”

    勇利琢磨著難道伊萬和他以前一樣,是打算拿了個感覺是人生巔峰的獎項就跑?!

    接下來維克托的話印證了這一點:“隻是個銀牌就開始害怕以後無法突破自己,不努力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的極限呢?明明還在上升期就退役,這樣膽小,即使拿了銀牌也跟輸了沒什麽兩樣啊。”

    聽著這肺腑之言,勇利有點尷尬,他就是差點成為“拿了銀牌也跟輸了沒什麽兩樣”的人之一……

    視線放回來後維克托注意到了勇利的表情,他誤會了勇利尷尬的原因,以為他覺得背後這樣說三道四不好,就解釋道:“這些話我也跟伊萬說過了,不過他還是執意要退役。”

    勇利附和:“我也覺得他不應該退役,明明還年輕。”

    維克托平靜地說:“如果是我的話,隻要還滑得動,就算三十歲了也不會退役。”

    “是的。”勇利靦腆地笑了笑,語氣真誠,“我相信你就是會這樣做的人。”

    感受到勇利話語中的重量,維克托訝然地望過來,目光閃動。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