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詩書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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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靜謐的午後隻有微風在浮動,淺淺的光暈在湖水微微皺起的波紋處若有若無的折射出色,琳琅院,丫鬟小廝們站在八角亭邊上等待一位衣著淡雅卻也華麗的女子停筆。

    女子持朱筆,在給梅花的邊際潤色。寒雪臘梅,蒼白一片紅豔撩人。女子筆下的一株紅梅除了淩冽的寒骨,還多出了一種令人側目的媚色。

    正是人如畫,女子便也是令人不禁炫目的美麗,細細長長的柳葉眉,圓潤清明的星眸,小巧的鼻子,淡淡紅色的櫻唇,一張鵝蛋臉因消瘦更顯得尖細,不似本朝多數女子的豐潤反而多出一絲絲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來。

    此女子便是京城陳國公府上的外姓小姐,孫笑書。一年前剛好及笄,已與當朝六王爺有了婚約,於年初嫁與六王爺林君炎。在京人士看來,這並不是一門好親事,原因多為簡單,無非便是這六王爺林君炎的名聲和前途不當好。

    傳說,早年權傾朝野的六王爺林君炎在戰場上曆練時期被奸人所害,一張本是俊美的臉被毀,一身叱吒風雲的武功也盡廢,不得不放棄實權隻能當個閑散王爺。若僅僅於此那倒也沒什麽,嫁過去好歹也是個王妃,還能得個二品賢淑夫人。可偏偏朝當職之人都知道,當今皇上視六王爺為眼釘,千方百計想除掉他。裏麵的原因,皇家辛密之事也不便外傳,明眼朝臣許知一二,都猜測應是六王爺早年戰功赫赫,舊部如今雖說多半早已分發各地,但心怕是尊敬這位六王爺要甚於皇上。更有傳聞,皇上是篡位得的皇位,原來真正的皇帝是六王爺。

    思及此,多數人對皇上針對這位早已沒有實權卻依舊有威脅性的王爺之原因心了然。明麵上,暗地裏,都故意疏遠這位王爺,心早就將其看成皇上總有一天一定會除之後快的人了。而也就在這時,六王爺早已過了二十歲,家除了幾房妾,正妃之位空置已久,皇上下旨命陳國公府與六王爺聯姻。多數臣子還以為皇上早就放棄了針對六王爺,否則怎麽會讓六王爺與開國功臣,根基深重的陳國公府聯姻呢?

    可就在眾人紛紛猜測是否重新站位一事,不過陳國公府複旨之時竟然將外姓小姐孫笑書嫁與六王爺,一時間又讓人分不清事實真相。這孫笑書原本是陳老太君那輩的一個小妾生的女子外嫁給當時鎮守邊疆的孫將軍做填房所誕下的女兒,按輩分來算,應屬於陳陳老太君的庶外孫女。所以,孫小姐嫁給六王爺,也表明了陳國公府的態度,“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你隻是個外姓的水貨小姐。

    由於孫將軍十幾年前戰死,孫笑書的娘便帶著她投奔娘家陳國公府來。而那時,陳老太君也顧著多年孫笑書親外婆與她的姐妹情誼,便也收留母女二人。陳國公府上人都稱之為小姐,但眾人心知肚明,孫笑書便隻是個外姓小姐,其實與姨娘們地位差不多,若不是陳老太君吩咐,估計上上下下的人免不了欺負她一頓。雖說沒有人明麵上欺負她們母女二人,但私底下多多少少的擠兌是有的。孫笑書的娘親常安慰她說她們本就身份低微,若不是陳老太君發慈悲,或許現在就流浪街頭死了都不知道。

    孫笑書也由此養成了隱忍的性格,凡事都忍讓分,家兩個哥哥兩個姐姐一個弟弟無論有誰磕磣到她,都以笑容應對。就連年前她娘親去世,大姐姐陳芙蓉二姐姐陳巧嫣接連在一旁惡言諷刺,她都隻是低頭淺笑,默默將娘親的喪失辦好,便向陳老太君請命搬離原來的小院兒,來到了陳國公府上最偏遠的琳琅院住下。管家的大夫人盧氏每個月五兩月銀往那邊兒送,之外的都不曾管過。久而久之,哪怕逢年過節,眾人都沒想過叫這位外姓的小姐出來聚餐。若不是這一次接到聖旨說是必須與六王爺府聯姻,挑一個未嫁小姐過去當正妃都沒有人會想到孫笑書的存在。

    當時接到聖旨的時候,陳老太君連忙讓大爺陳國榮,二爺陳國棟包括一房二房的主母盧氏以及王氏商量對策。

    “母妃,兒子以為,依當局朝勢來看,六王爺隨時會被皇上開刀,若成為親家,我們陳國公府都會遭殃,甚至連累族人,這門親事可是個燙的山芋啊。”大爺陳國榮說道。話音落眾人臉色皆沉,即便是像陳老太君,盧氏王氏這樣深宅婦人都知道若是五年前的六王爺聯姻,他們這個曆經百年早已衰退的陳國公府可是連排隊都排不上號的。可自從五年前新皇登基,加之六王爺毀容武功盡廢,實權被奪,還有如今皇上對他的態度,六王爺恐怕早就是皇上的棄子了。若僅僅是棄子還好說,萬一皇上存有誅其之心,這個風口浪尖上還要與六王爺成親,無疑是斷了陳國公府的道路啊!

    二爺陳國棟說道:“母妃,大哥說的在理兒。如今大姐兒芙蓉雖說早就與安遠侯府大公子定親,隻剩下二姐兒巧嫣,可不管是芙蓉還是巧嫣,誰嫁過去都是會讓咱們府上受到牽連的。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王氏本來還慶幸自家沒有女兒,隻有二郎還有郎兩個兒子。可是聽說若是之後皇上對六王爺下,整個陳國公府都會受到牽連,心一顆巨石立刻提到嗓子眼兒上了。

    陳老太君拐杖一頓,不禁歎息道:“皇上的意思究竟如何難以揣測,怕是見我們陳國公府百年世家盤踞已久,便想將我們與被棄的六王爺聯係在一起,找個由頭抄我們的家啊!!”

    陳老太君一言其實陳國榮陳國棟早就料到了,隻是他們也不想麵對事實,隻能坐在椅子上不斷歎氣。

    二房主母王氏說道:“要不我們找一人冒充府上小姐,總比讓大姐兒和二姐兒去的好。”

    陳老太君和陳國榮陳國棟紛紛搖頭,戶部對大世家的人口都有詳細的登記,加之另找一人,若被發現了,陳國公府還得填上欺君一罪名。

    一直未曾說話的大夫人盧氏見大爺二爺還有陳老太君已無話,便上前說道:“陳老太君,相公,二爺,我有一計,不知可否成功。”

    本就無頭蒼蠅亂撞的幾人聞言趕緊讓其說出來。

    盧氏看了一眼幾人的神情便說道:“無論是有婚約的芙蓉還是未出閣的巧嫣統統不能嫁,畢竟芙蓉是我所出,巧嫣即便是姨娘女,但終歸是大房之女。若是未來皇上真的要對六王爺動,即便怎樣我們都逃脫不了關係。可是,老太君,”她看向座上的陳老太君說道,“聖旨上隻說,於日內確定一國公府女與六王爺定親,而我們府上還有一個小姐,半年前剛剛及笄,還未曾找過婆家。”

    陳老太君看著她微微思索,猛地想起什麽,頗有些震驚的看向盧氏:“你說,孫笑書?”

    孫笑書字一出口,眾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都紛紛神色大振,想著確實讓孫笑書去嫁會好很多。畢竟她與陳國公府也隻是表親關係,若她嫁過去

    陳老太君開口製止道:“不可不可!笑書當年都已經被認作小姐,就算她嫁過去,也是會讓陳國公府和六王爺府扯上關係。”

    盧氏想了想,想到了什麽,不禁露出笑容,也暗自慶幸自己當年長了個心眼兒,便說道:“老太君不用擔心,在戶部上的冊子並沒有登記那孫笑書是我房下的小姐。當年認親時,正是先皇登基不久大搞政績之時,當時戶部尚書一換再換,媳婦兒就沒有找到會去將她登記在冊,她現在還僅僅是寄居我們府上的庶表親而已。到時多放點嫁妝,便也是我們陳國公府對其仁至義盡了。”

    聞言,陳國榮,陳國棟眼微微泛起希望的光芒,若是孫笑書嫁過去,以後再找個由頭將她剔除出家譜,即便是以後抄家,戶部冊子上沒有登記她在他們陳國公府的冊子,抄家也不會抄到他們府上來了。

    見陳老太君仍在猶豫,盧氏又開口說道:“老太君,如今大郎二郎都以年滿十六,進入國子監讀書,去年初試就奪得探花武頭籌,二郎已經在北大營曆練半年得了少將一位。郎雖說年僅六歲,卻也拜得前帝師劉伯通門下成為他的關門弟子,人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大姐兒芙蓉嫁給可以襲爵的安遠侯大公子,巧嫣更是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稱,去年及笄,我們都眼看著采選將至,以她的才情進宮當個貴妃也是綽綽有餘。”

    盧氏不虧為當家做主多年的主母,一下子便抓住了陳老太君的心,多年姐妹情根本不及陳國公府未來發展的重要。兩個兒子政績平平,可孫子孫女們可都是人翹楚,若是讓這門燙的親事就此害了,她百年過後怎麽和老國公交代啊!

    於是陳老太君點了頭,這門親事也就定了下來。

    住在琳琅院的年未曾出現的孫笑書小姐也漸漸來到了眾人麵前,成了未來的王妃。陳老太君一聲令下,從自己庫房裏播了好些寶貝去了琳琅院,小小一間琳琅院頓時也是滿滿當當。

    而也就是在這時,這個小姐早已不是原來的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