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四十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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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不能及時看到新發章節的親, 應是購V比例不足, 請親耐心稍等。  這仆婦在老太太屋裏頗得重用,但她絲毫不敢在府裏嫡姑娘麵前拿大,不然, 不說楊氏,單韓老太君就饒不了她。

    韓老太君雖平日愛挑些鄭玉薇的小刺,用以膈應不得她歡心的楊氏不錯, 但她可不會允許下仆怠慢自己親孫女, 這一點,世安堂的丫鬟婆子是一清二楚。

    更別說,如今安國公府當家的正是鄭玉薇的父母親,再刁鑽的世仆, 也不敢刁到她的頭上。

    “哦, ”鄭玉薇揚眉, 祖母閉門齋戒, 按往年估摸一番時間, 此時老太太不過剛剛開啟院門罷了,這回不待她上門請安,便主動使人召喚,這是為何?

    她眸光一閃, 詢問仆婦,“有誰在祖母處?”

    仆婦不敢怠慢, 連忙回答道:“老太太剛啟院門, 周家姨太太與周姑娘立至, 與老太太敘話一番,老太太便命奴婢請大姑娘。”

    鄭玉薇心中嗤笑一聲,她就猜到,這母女二人是要祖母出麵將齷蹉抹平。

    “你先去罷,”鄭玉薇麵色不變,微微頷首,讓仆婦退下,“我略作收拾便過去。”

    “姑娘,那周太太周姑娘實在是太不要臉了!”仆婦退下後,美景憤憤,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

    鄭玉薇揚唇,那對母女確實不要臉,剛才那仆婦話語雖簡單,但該透露的都已透出。

    老太太“剛啟院門”,母女“立至”,這說明了這母女窺視已久,韓老太君一肯見人,她們就衝上去了;而敘話一番後便請她,那就說明,母女上門目的就是她。

    在場不論主子還是下仆,都久浸勳貴後宅,這類話中之話是再明白不過。

    鄭玉薇院子裏的人,統統知道周文倩的事兒,也為其很是奔波了一番,當下就算沒說話的,亦目露憤概。

    鄭玉薇亦無語,韓氏母女的心思她能猜到,不就是事情順利進行了,回頭又不想太得罪她,於是讓避重就輕,然後讓老太太顧念情分,出手粉飾太平。

    哪怕鄭玉薇不肯配合,她們的行為也算過了明路。

    “先去老太太處吧。”鄭玉薇站起身說道。

    長輩傳喚,作為小輩的鄭玉薇不能多耽擱,進內室讓貼身丫鬟伺候著換了衣衫,然後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往韓老太君那邊行去。

    鄭玉薇步伐不疾不徐,她身上仍有些劇烈運動後的酸痛,腳下敷了藥,倒是好了不少,走路不快的話,倒不怎麽疼了。

    鄭玉薇不後悔救了那人,隻可惜她幾個晚上輾轉,卻是沒有等到重傷潛入靜室的男二,她暫居的院子風平浪靜,無波無瀾。

    想要救的人沒出現,預料之外的人倒是救了一個。

    這群人大概是一夥的吧。

    鄭玉薇暗自猜測一番,但這事兒她是無從借力的,隻得感歎一番自己實在與男二無緣無分。

    她失落兩天,就將這事揭過去了,看來自己還是個普通貴婦人的命,是無法遭遇癡心情長男的。

    不是你的,奢求不來,目標定得高不可攀,人就很容易不快活。

    鄭玉薇調整心態,她現在覺得,能把秦二擺脫掉,自己就很滿意了。

    進了韓老太君院子,丫鬟殷勤打起門簾,鄭玉薇微微低首,領著貼身丫鬟進了屋。

    室內上首處坐著韓老太君,她精神矍鑠,抬頭望向進門的孫女,其下手左側則一如鄭玉薇所料,依次坐著韓氏母女。

    鄭玉薇上前給祖母請安,餘光瞥了左側一眼,那母女二人斂首不語,周文倩神色怯怯,韓氏更是眼泛淚光,抬手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這是苦肉計?鄭玉薇暗暗挑眉。

    “嗯,薇兒坐吧。”韓老太君讓孫女落座後,就側頭對她說:“薇兒這兩日可好?園子裏頭可有怠慢之處?”

    “稟祖母,孫女很好,園子雖清靜,但並無怠慢。”祖母垂詢,鄭玉薇自然立即回話,至於那母女二人,她就看看能耍出什麽花樣來。

    她是安國公夫婦唯一愛女,韓老太君長孫女,世子爺胞姐,她與安國公府不可分割,備受眾人重視,因此鄭玉薇早有猜測,韓氏母女應不想太得罪於她,大概會設法讓老太太出手和稀泥吧。

    果然,她的猜測很正確。

    韓老太君詢問孫女幾句後,便直入主題。

    “薇兒,早兩天的事,我知道了。”老太太臉色溫和,側頭對孫女說話。

    國公府是大兒媳楊氏掌家,而大孫女是楊氏的心尖子,要是不能及時調和矛盾,孫女往她母親那哭訴一番,韓氏母女怕是要吃大虧。

    當家主母要為難借住親戚,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

    不能說韓老太君偏向韓氏母女,隻是人不知覺會對弱者心軟,老太太年紀大了,娘家勢弱,她不免多憐惜些。

    剛才,侄女領著女兒哭上門,說是不知京城詳情,隻聽見後山桃林美哉,女兒想出門看看,她就允了,誰知女兒回來惴惴,說跟大姑娘爭執了,她再使人打聽一番,才知道犯了大錯。

    潭拓寺後山桃林是什麽地方,韓老太君當然萬分了解。她當即大怒,嗬斥侄女一番,但韓氏哭哭啼啼,隻說她糊塗了,隻想著女兒喪父守孝了三載,小孩子日子過得寡淡,乍聞美景,她想讓女兒鬆乏一番,竟是忘了打聽。

    韓氏涕淚交流,周文倩抽抽噎噎,兩人悔不當初,萬分悲苦,韓老太君想到兩人初來乍到,又沒出過門,未聽說過桃林之事也是有的,一時不免有些心軟。

    老太太思索一番,遂立即使人出門打聽,看是否有流言蜚語傳出,雖然周文倩說隻在外頭看了看,並沒碰上外人,但她依舊不太放心。

    隨後,她讓韓氏母女進裏屋梳洗,仆婦打聽回稟後,老太太又讓人喚了鄭玉薇。

    侄女不爭氣,但到底是娘家人,她隻得替兩人與孫女打個圓場。

    “她們行事確實不妥,沒有打聽清楚便出門,薇兒阻攔很對,但她們初來乍到,確是不知。”老太太對鄭玉薇說:“她們魯鈍,祖母已經訓斥過,薇兒就不要和她們多計較了。”

    韓氏母女確實上京時日短,兩人跟仆婦亦不能打聽到太多事,這點老太太心如明鏡。韓老太君不是糊塗人,但她亦沒將娘家人想得太壞,既無造成壞影響,她打算出手抹平。

    鄭玉薇聞言,瞟了那邊低頭不語的母女二人,韓氏與周文倩眼角泛紅,雖已重新梳洗上妝,但依舊能清楚看出,兩人剛剛哭泣過。

    結合老太太話語,她明悟,這兩人避重就輕,九分真一分假,主動給韓老太君認錯來了。

    鄭玉薇抬頭看向祖母,微微一笑,“我知道的,那天我火氣確實太大了。”

    經過兩天時間,鄭玉薇早就平靜下來了,她沒抓住證據,若韓氏母女一口咬定初上京不知情況,祖母憐惜娘家人,這事她是無法鬧大的。

    當然,這必須在周文倩沒被人發現的情況下。

    鄭玉薇這兩天特地讓人關注一番,一切風平浪靜,看來周文倩順利遇上落單的秦二,並沒有讓其他權貴子弟發現。

    周文倩運氣不錯,鄭玉薇放下心,若是歸家後還沒有流言蜚語傳出,那這關算過了。

    她不會因此免去對韓氏母女的惡感,畢竟,周文倩也是為了自己利益罷了,安國公府名聲遇黑,出身高貴的正經姑娘都很難不被牽扯,更別說一個表小姐了。

    楊氏大概會設法將這母女倆掃地出門。

    最容易暴露兩人奸.情的事件沒被人窺見,那以後二人的暗度陳倉,鄭玉薇就無閑情逸致多管了。

    畢竟這回她勞心勞力,隻是怕自家名聲被抹黑罷了,至於兩人是否苦戀,她並不在意。

    她已適齡,到時嫁入夫家,若這鴛鴦奸.情暴露,對她影響亦不大,至於國公府名聲,下一輩女兒還未出生,二十年後,這事早已無礙了。

    根據原文推斷,她與秦二訂親差不多就是這時候了,楊氏對秦二印象不錯,她還是想想怎麽抓秦二小辮子吧。

    這兩天,鄭玉薇仔細將自己此刻的境況分析了一番。

    秦二與周文倩初遇時沒被人撞破,這一大坎邁過,後頭其實是對鄭玉薇利大於弊的,因為她要尋秦二的錯處就變得容易起來。

    鄭玉薇這兩天一邊派人打聽消息,一邊已經思考起事情若往好壞兩個方向發展後,她該當如何。

    大致的計劃,她也有了。

    現下在老太太麵前,韓氏母女已先入為主,而這事並沒被人發現,對國公府名聲無影響,兼之她並無確鑿證據,若鄭玉薇憤憤不平,生氣撒潑,不但於事無補,而且反更讓韓氏母女成為弱者。

    於是,她幹脆就老太太搭的梯子下台了。

    母親楊氏以往教導的很是,這類身份不對等之人,隻要不鬧出幺蛾子影響自己,一概可以無視之。

    但若決心除去,就要斬草除根。

    鄭玉薇覺得,她設法揭露秦周奸.情,進而擺脫徹底秦二時,就能順道將韓氏母女收拾掉。

    讓兩人愛火燃燒,寤寐思服,會對鄭玉薇的最終目的更有利。

    鄭玉薇垂眸揚唇,微微一笑,然後在韓老太君欣慰的眼神下,側身抬頭,含笑對驚詫的母女說道:“如此,倒是我誤會了。”

    戲台子上開弦起鼓,鑼鼓鏗鏘之聲驟響,戲子們粉墨登場。

    客觀的說,這全京城最有名的的戲班子確實不錯,戲演得極好,花廳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去,隻餘前頭戲台子上花旦優美的唱聲,待一戲唱罷,叫好聲不斷,打賞不絕。

    隻是鄭玉薇與這群娛樂項目較少的夫人小姐們不同,她見識過更多熱鬧百倍的場麵,加上她對戲劇的興趣隻能算一般,因此一時興致缺缺,隻無可無不可地盯著戲台之上。

    鑼鼓聲又起,正跟鄭玉薇興奮聊天的鄭玉蓉立即擺手,轉頭專注地繼續盯著戲台子。

    鄭玉薇端起茶盞,呷了口茶,略略轉頭顧盼左右,但見身邊的小姐妹們個個全神貫注盯著戲台,眼睛也不帶眨一下的,她無奈抿了抿粉唇,把腦袋轉了回去。

    這時,良辰捧著小茶盤,領著幾個小丫鬟上前,給諸位貴女換上新茶,她乘機小心地朝鄭玉薇擠了擠眼睛。

    鄭玉薇心中登時大喜,她立即偏頭,往花廳左後角看去,果然,某個位置上少了一人。

    那地兒原來坐著周文倩。

    今天一早,鄭玉薇吩咐了良辰美景,讓她倆安排好人手,專門負責關注周文倩。

    待進入花廳聽戲後,由於位置所限,簇擁在夫人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們,皆退到花廳邊緣,以免阻擋了主子們的視線,於是,鄭玉薇幹脆吩咐良辰,讓其重點盯梢去了。

    哪怕周文倩一直致力於打入京城頂階貴女圈子,但事實哪能那般容易,這些大家貴女們個個出身拔尖,就算不會鄙夷出身低微者,也看不上明顯尖著腦袋往裏頭鑽的她。

    之前,鄭玉薇礙於祖母吩咐,隻能一直帶著她,小姐妹們也猜到,於是幹脆無視了周文倩。今天韓老太君不得空,楊氏又對其心生膈應,鄭玉薇就順利把她給甩了。

    於是,周文倩便坐到後頭去了。

    鄭玉薇把腦袋轉回來,視線投向良辰,良辰的下巴微不可察地點了點。

    鄭玉薇的心跳得有些快,她之前在韓老太君麵前,將桃林之事輕輕放過,目的就是為了以後。

    如今網已經撒了,該提起來看看有沒有捕上魚。

    鄭玉薇定了定神,附著堂妹的耳朵,告訴她自己要更衣去了。

    更衣,隻是一個文雅的說法,意思其實就是上廁所,她們茶喝了不少,更衣也再正常不過,專注盯著戲台子的鄭玉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鄭玉薇輕呼了一口氣,被良辰攙扶著站起,蓮步輕移往外頭行去。

    出了花廳,鄭玉薇並沒前往更衣的屋子,而是腳下一轉,直接拐進花廳左側的抄手遊廊。

    “事情如何了?”鄭玉薇側頭問良辰。

    “稟姑娘,”良辰的聲音有些隱隱的興奮,她迫不及待地說道:“美景已經帶人悄悄尾隨,咱們跟上去即可。”

    雖不知道周文倩意欲何為,但這般鬼鬼祟祟總不會是做好事兒去。自從韓氏母女進京後,主子高度關注這兩人,院子裏一幹下仆也隨指揮而動,如今終於卓見成效了。

    “很好,那咱們就跟上去,看看她要出啥幺蛾子。”鄭玉薇很滿意,示意良辰帶路,一群人沿著抄手遊廊而上。

    鄭玉薇能猜到周文倩想幹啥,因為自從那次她告狀後,母親楊氏對其十分不喜,玉梨院以及各個府門的門禁更緊了數分,周文倩想要跟原文一樣,繼續與秦二鴻雁傳情的話,難度估計要高得多,這樣的的情況下,周文倩應該會抓緊這次機會,跟秦二見上一麵,好互訴衷情。

    她不記得原文裏有沒有這一段,但根據現實猜測,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很大,畢竟,隻要周文倩一日住在安國公府裏,想要出門去會情郎,那會很難很難。

    鄭玉薇這回既要縱容兩人相會,好抓住秦二的小辮子,然後順利把他踢出婚配對象名單之外;還要注意把握事態發展,把這事捂緊,不能讓外人知道。

    畢竟,整個京城的上層人家,今天基本都來給韓老太君賀壽了,要是那兩人幽會時,一不小心被人碰上,那事情就鬧大發了。

    一行人疾步而行,良辰引著鄭玉薇,沿著蜿蜒曲折的廊道,拐進花園旁的一個小院子裏。

    一個身穿白底青色撒花衣裙的小丫鬟正等在廂房門前,一見到鄭玉薇等人身影,眼睛立時一亮,她撒腳丫奔過來,先給主子請了安,隨後就急不迫待地說了開來。

    小丫鬟不過十歲上下,卻十分聰明伶俐,口齒分外清晰,小嘴巴拉巴拉,便把事情交代了個分明。

    原來良辰美景帶人悄悄尾隨周文倩主仆,窺見兩人進了廂房,隨後良辰返回報告鄭玉薇,而美景待在原地。

    不久後,周文倩已換了一身類似丫鬟服飾的襦裙,主仆兩人出了廂房,快步往外頭去了。

    美景留下小丫鬟負責報信,她領著人繼續跟上去。

    鄭玉薇聞言心中大喜,周文倩果然不負她望啊,這肯定是要偷出前院,與秦二幽會去了。

    今日適逢大宴,安國公府賓客雲集,高門府邸對於這些事情很有經驗,因此通聯前後院的每個內門,都有不少人守著,慎防賓客們無意走錯地方,引發不美之事。

    門禁很嚴,守門的人對男賓尤為關注,秦二想偷入內院,這不可能,因此兩人想見麵,就得周文倩想法子了。

    鄭玉薇讓人進了廂房,先把周文倩換下的衣物翻出來,準備作為呈堂證物。

    她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沒有馬上讓人通知母親,萬一楊氏動作太快,在周文倩與秦二相見前將兩人截住,那就麻煩了。

    畢竟,鄭玉薇的終極目標其實是秦二,周文倩隻是順帶的而已。

    頓了頓後,鄭玉薇吩咐婆子把衣物收好,轉身出了院門。

    一個小丫鬟遠遠奔來,迎上她們一行人。

    這是美景打發回來的人,鄭玉薇一揮手,讓小丫鬟在前頭引路,她們快速在後頭跟上。

    不提追蹤而來的鄭玉薇,光說這周文倩,她確實與鄭玉薇猜測得一般無二,此刻正領著貼身丫鬟翠兒往外院而去。

    她與秦二在書信中相約,兩人在外院見麵。

    周文倩一頭烏黑的秀發梳了個雙環髻,隻戴了些許頭普通的頭飾,身穿撒花白底青綢襦裙,腳下一雙同色繡鞋,上頭僅繡了幾朵小小黃花。

    這一身打扮,雖驟眼瞥過去跟翠兒頗為相似,但仔細看著還是很精致的,要周文倩真打扮得跟個丫鬟似去見秦二,她是不願的。

    且之前,韓氏向小韓氏身邊的婆子打探過,要從主子們走的儀門過去,哪怕真辦成丫鬟,那也是不成的,因為那些守門婆子對進出丫鬟十分謹慎,生麵孔絕對混不過去。

    母女商量一番,隻能從下仆走的小角門打主意了。那地兒主子是不屑走的,門又窄小,防衛力道大大減弱,要渾水摸魚,隻能從這處想辦法。

    走到翠兒提前打探好的小角門,主仆躲在角落處,周文倩探頭一看,兩個肥碩的婆子一身錠藍色簇新衣衫,一左一右坐在窄小的角門邊上,那門洞偶有丫鬟媳婦子進出。

    周文倩挑剔地掃了眼前方,那窄小門洞不過僅容兩人並行而過,相較起主子走的儀門來說,左近環境很是簡陋,她蹙了蹙眉,眼中掠過一絲不喜。

    她側頭瞥了丫鬟翠兒一眼,翠兒會意起身,往前麵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