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些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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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巴掌,令一旁的眾人都齊齊使勁眨巴眼睛,以為他們看花了眼。

    那巴掌要是打在旁人臉倒也不稀,可偏偏打在了葉青林和子俞臉。

    放眼整個葉府,放眼整個寧陽城,再放眼出去誰敢打這兩位公子的巴掌

    兩個護衛立刻將手的弩對準了那個膽大包天的人,更有個護衛拔出了刀,架到了那人脖子。

    葉青林順著護衛的刀往看,方才那給他和子俞一人打了一個巴掌的人,是個婆子,滿頭白發的老婆子。

    這不是從北街小院裏,喊過來照顧小玉的白發婆婆麽

    你個死老婆子,敢打大公子,吃了豹子膽了,找死的吧架著刀的護衛衝著婆子罵起來。

    葉青林和子俞都愣愣的看著。

    白發婆婆不能說話,雙唇抖動不停,淚流滿麵,一把打開了護衛握刀的手,蹲下身去扶起暈死在地的花泣,拉起她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架著她回去正院的屋子。

    護衛圍了過去,眼睜睜的看著白發婆婆扶走了花泣,都在等著葉青林的一聲令下,便結果了那婆子,可葉青林卻睜大雙眼,盯著那蹣跚著扶著花泣轉過屋廊的婆婆。

    葉青林衝了過去,從白發婆婆手裏接過花泣,眼睛一刻沒有離開過白發婆婆。

    子俞也跟了來。

    將花泣抱入房,再出來廳裏,白發婆婆和子俞都在那裏。

    護衛跟來了正院,在院不敢入內。

    葉青林將廳門關,轉身目光凜凜盯著婆婆,沉聲道:你是誰

    問完方覺多餘,這個婆婆不會說話。

    子俞看了葉青林一眼,沒有說話,轉而也看向白發婆婆。

    婆婆擦幹了淚,去了書案前,顫抖著手開始研墨,很仔細的研好,鋪開宣紙,提起筆開始書寫著什麽,那蒼老的手依然在抖。

    很快寫完,婆婆拿起了紙,正對著葉青林和子俞,麵隻有區區三個字,卻讓兩人心底泛起驚濤駭浪。

    那麵大大的三個字,是:臻雪兒。

    白發婆婆是臻雪兒

    是他們的母親

    不是早年已經不在了麽

    她被臻柔兒害死的那年,葉青林隻有七歲,子俞隻有五歲,這將近二十年間,人的模樣改變了太多,幼時的記憶也已經模糊,葉青林根本不敢相信,子俞那時年紀更小些,自更不用說。

    可她若不是他們的母親,如何會知道臻雪兒這個名字

    當年宣陽侯府的臻夫人,去世的太早,連府裏的老管家都換過了好幾撥,壓根沒哪個人知道臻夫人的閨名。

    臻夫人緩緩走過去,抬起手,緩緩撫葉青林的麵頰,那是方才被她打過的地方,眼裏淚珠滾滾落下,又轉頭另一手拉過子俞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葉青林的手掌,替他們握緊。

    若不是他們的母親,誰會這般心疼他們

    若不是他們的母親,誰又敢這麽打他們

    您是娘親您真的是娘親葉青林頃刻紅了雙眼,溫熱充盈含在眼裏,將自己的手從子俞的手裏抽出來,伸開雙臂,將白發蒼蒼的臻夫人抱緊在自己懷裏。

    子俞始終在恍惚之,仿佛如同做夢一般,先是葉青林告訴他,臻柔兒不是他的母親,而五歲那年被他一碗湯藥毒死的夫人,才是他的親生母親。

    此刻親生母親又出現在眼前,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

    在子俞的印象,臻夫人是個不能靠近的壞人,他的母親臻柔兒才是最疼愛他的人,為了他在府裏的地位和將來的前途,這麽些年不惜使盡各種手段,替他掃清了障礙,讓他穩穩的在府裏受葉閏卿的重視,受家族看重往狀元之路栽培。

    子俞腦裏各種混淆的畫麵來回侵蝕著他,驚呆在了那裏。

    大公子門外傳來杜鑒的聲音。

    何事葉青林緩了緩悲喜交加的情緒,放開了臻夫人,抹去了淚水。

    秦書玉帶著臻氏逃走了杜鑒的聲音顯然有些心虛。

    人是本是他杜鑒放走的

    在前院葉青林和子俞互相質問的那一瞬間,杜鑒聽出了葉青林的話,明白了葉青林是讓秦書玉是去殺他的親生母親,一直以來將秦書玉視作親兄弟的杜鑒,自作主張偷著跑出去追了秦書玉,告知了他真相,免得讓秦書玉無知無覺的做了弑母的罪人。

    秦書玉和臻氏當場崩潰,杜鑒這才覺得他可能犯了錯誤。

    臻氏在他們之的名聲不好,一直都替葉青林將她視作仇人般看待,如今突然告知秦書玉真相,反而讓秦書玉不知情殺了臻氏更讓他痛心,秦書玉已經發狂的拿頭連連撞去樹幹。

    葉青林因為吟兒與子俞有染,且因為流雲的事,將怒火發泄到秦書玉身,已經等於放棄了他,再讓他去認一直謀害妹妹吟兒,且當年將他拋棄的臻柔兒為母親,怎能不讓他崩潰。

    最後還是一旁的杜鑒清醒,喊他帶著臻柔兒快逃,永遠不要回寧陽城。

    秦書玉沒有選擇,他自小無父無母,且不提臻柔兒的為人,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再怎麽不是人,也是他的母親,他沒有能力去改變,隻能連夜帶著臻柔兒出了寧陽城,逃的不知去處。

    在秦書玉前腳出城的功夫,宥和峻山趕著馬車追了去,一同消失在黑夜裏。

    杜鑒目送他們安全逃了出去,才返回來打算向葉青林請罪。

    杜鑒在門外喊秦書玉逃走的事,葉青林還來不及說話,臻夫人便急急抓住他的手臂搖晃,後又拖他近書案,她又開始寫起來。

    隻寫了四個字:放她去吧

    葉青林點頭,衝外麵的杜鑒喊了聲:不用管他,院裏的人都撤了吧

    杜鑒在門外應了聲,冷汗撲撲直下,他也不明白大公子為什麽突然不追究,此刻隻覺大鬆了口氣。

    子俞還愣在那裏,連被杜鑒和葉青林對話的內容叫醒過來隻之後,也未曾說話,直直站著不知所措。

    臻夫人走了過去,也將子俞拉近書案前,著葉青林和子俞的目光,開始寫起來,寫完一張又一張,每寫滿一張,會拿到葉青林手裏讓他看,葉青林看完傳到子俞手裏讓子俞看,一直看到兩人失聲痛哭。

    她確確實實是他們的母親。

    她和臻柔兒的恩怨,說起來,和花泣的母親挽茹脫不開關係。

    臻夫人臻雪兒娘家在帝都,是大戶人家,十八歲那年,府裏為她說了一門親事,嫁給清河公主的公子葉閏卿為妻,原本以為是一門好親事,然而第二年生下葉青林後便發現,葉閏卿迷戀泰安書院一位老夫子的女兒挽茹,臻夫人本是大戶人家小姐,如何能在成婚短短一年功夫,便忍受葉閏卿納妾,這不僅是她失寵的前兆,也是娘家的恥辱。

    由於年輕氣盛,幾次三番和葉閏卿鬧了別扭,想阻止他納妾,後來居然發現似乎成功了,因為老夫子的女兒挽茹嫁給了葉閏卿的同窗,可令她沒想到的是,葉閏卿並沒有死心,兩年後竟然去他的同窗那裏,搶回了挽茹的棺木。

    臻夫人心灰意冷,明白葉閏卿寧願守著挽茹的棺木,也不願給她名副其實的寵愛。

    恰逢帝都娘家給她來信,道她的親妹妹臻柔兒與隔壁的窮小子薛堇無私奔,問可有逃去她府,臻夫人當即派人在入城的各條路口攔截,果然在數日後,等到了欲來投奔她的妹妹臻柔兒和薛堇無,懷還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他們因為路生孩子耽誤了時日,才帝都娘家送來寧陽城的書信慢了數日。

    為了她妹妹的名聲,臻夫人讓人將薛堇無捆起來扔了老遠,派人將她妹妹送回了帝都,而那孩子,則交給了她從娘家帶來的老仆臻貴,給了臻貴一筆銀子,讓臻貴有多遠走多遠。

    臻貴帶著剛出生的嬰孩,一直往山裏走,便走到了桃源村,在那裏住了下來,安頓之後便給臻夫人去信,報了平安,從此改姓秦,後來的人,都叫他秦老頭,那嬰孩隨著他姓,取名秦書玉。

    臻夫人為讓葉閏卿清醒過來,不要日日去想那棺木裏躺著的挽茹,說服了他納她妹妹臻柔兒為妾,想以此守住葉閏卿的心,葉閏卿意外的答應了,臻柔兒被送來了宣陽侯府,成了葉閏卿的妾。

    臻柔兒對臻夫人不念姐妹親情拆散她和薛堇無,對臻夫人恨之入骨,入了府便以報複臻夫人為目的,耍盡手段,使盡陰毒陷害臻夫人,得去了葉閏卿的寵愛,臻夫人被逐出了府門,關在北街盡頭那處小院子,為防止臻夫人逃跑,還給她雙腳鎖了鐵鏈。

    那時,臻夫人才剛剛懷子俞不到兩個月,葉閏卿不知道,卻讓臻柔兒發現了。

    臻柔兒本想打落臻夫人肚裏的胎兒,但隨即又想到她自己剛剛生下孩子沒多久,月事都未能正常,短時之內斷然懷不孩子,臻柔兒為了鞏固她在宣陽候府的地位,假意懷孕,以此讓葉閏卿無法察覺她才剛生過孩子,八月之後,臻柔兒和臻夫人同日生下孩子,臻夫人在北街小院剛生下的孩子,便被一個婆子抱走,從宣陽侯府後門偷偷入了臻柔兒的房內。

    從此子俞便成了臻柔兒的親兒子。

    臻柔兒很慶幸她當初的英明決定,到後來她發現,因為和薛堇無私奔的路生下秦書玉,由於身體沒有得到調養,她已經無法再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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