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送湯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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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貴嬪知道慕容芷的真正身份,也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隻是她沒想到她是這麽一個對待感情如同白紙一樣的人。小說在慕容芷的世界裏,除了琉璃莊之外的人都不能勾起她一絲一毫的興趣,更不要說是和卿睿凡有關的兒女大事。

    那天她不過就是說了句君心難測就被她強行遣人送了出來,現在她都是一頭霧水。她隻知道掌權者猜忌心很重,不知道掌控欲也強大到莫名。慕容芷的樣子,明顯就是不滿卿睿凡被那麽多人覬覦。

    慕容芷曾經一本正經的問過湘貴嬪的出身,對於這個有意無意在她麵前說皇帝好話的人,她不是沒有戒心。能進這後宮的,哪個不是有頭腦有手腕,隻是江泉越這麽刻意的不希望皇帝寵幸她,這麽明顯的給慕容芷出主意這點,慕容芷很懷疑。

    慕容芷的腦袋很有可能是被卿睿凡糊住了,於是看不到當時話問出口的時候,湘貴嬪的臉色不自覺的白了一分,握著骨瓷杯子的手也是僵了僵然後抓緊,盡量維持聲音平穩,可是連眼神都不敢看慕容芷。她說:臣妾隻是因了皇上的救命之恩入宮的,臣妾早已心有所屬卻奈何今生陌路,自然不希望娘娘再和臣妾一樣在該得到愛情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

    言語中的落寞很輕易的騙過了慕容芷,但是沒有瞞過雲霜。雲霜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這番說辭固然不真實,但是雲霜沒有證據,就是叫了穆家去查結果也和江泉越說的並無二致,便也隻能暫時作罷,選擇相信。

    這一日,慕容芷整裝,懶懶散散的換了一身平常服飾,不顯眼更不出挑,叫了個丫鬟提著食盒慢慢的往雍元殿走去。藍衣今兒不在,說是派出去調查什麽事去了。昨兒她去向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狀似無意的數落了她兩句,大意就是說她對皇帝一點不關心,就連那新晉的珍貴人也比她這個正宮皇後勤快麻利,每天都去雍元宮請安。也罷,那就去一趟好了。

    來者何人雍元殿的門口站了個暗紅衣服的內侍,看模樣麵生,該是新提拔上來的,不認識慕容芷也是正常。丫鬟聞言準備上前通報,卻被自家娘娘一個眼神喝止,乖乖退在身後看著。

    皇上可在臣妾是來給皇上送剛熬好的滋補湯的。慕容芷難得的語言平順不膈應人。這個內侍一看就知道沒見過世麵,倒也不妨逗逗。她都已經自稱臣妾了,若是仍不知趣就不好玩了。畢竟她不是個太會演戲的人。

    這內侍著實是今兒早上才調過來的,說是在浣衣監幹得不錯,特此提拔。他一個在下人宮裏洗衣服的,何曾有這份榮耀為天子守門一時之間激動也是難免的。

    他看著麵前的兩個女人,站在前麵的麵容姣好,說話雖然凶了點但也身材好,說不定她後麵的那個宮女兒也看得順眼,要不是因為這人自稱臣妾,他都要動動別的心思了。

    隻是,這臣妾一稱,可必須是貴嬪以上的人才可以。看這人一身的普通平凡,衣服沒有繡線掐絲暗鑲紋,全身上下也沒有翠翹金雀玉搔頭之類的飾物,哪可能是貴嬪以上的品級想他當年偶爾看過的高位娘娘們,哪個不是前呼後擁,滿頭珠寶這麽一推斷,內侍斷定這人絕對不會是高位,既然不是,那見不見得著皇上,可就是自己說了算了。

    皇上正在休息,下旨說了誰也不見。內侍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兩手背在背後輕輕的晃著,神色悠然。開玩笑,皇上天顏,怎可被這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小妃嬪褻瀆不說皇上本就不許任何人打擾,就是同意了,這人的品級也是低得可憐。與其讓她進殿讓皇上心煩,還不如自己在最開始就把她攆走。

    皇上當真誰也不見麽,可否請公公代為通傳慕容芷看著內侍一臉奸笑的樣子,再看看他明顯是在算計的眼神,突然就沒了鬧下去的興致。她最後再確認一遍,要是卿睿凡真的不見,那就罷了。她從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說了不見就是不見,你再在這裏胡鬧,攪擾了皇上休息,你有幾個腦袋夠砍內侍也是急了,看著慕容芷說不聽又點不透的樣子,竟然是發了怒。臉色憋得紅紅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在初夏悶熱的午後,看得慕容芷心裏更是煩躁。

    采絹,把食盒給我。慕容芷決定不再糾纏,一聲令下,從侍女手裏拿過那個自己廢了一個多時辰熬出來的補湯。她跟自己說做戲要做全套於是特意自己親手做了湯,現在看來,可是沒有必要了。

    打開食盒,慕容芷拿出那個瓷缽盂來,一揚手所有的湯徑直喂給了殿門前的兩顆萬年青盆栽,盤龍陶的大盆子裏,兩顆綠油油的樹葉子上淡淡的抹上了一層油脂,慕容芷也不說話,倒完了湯,缽盂連著食盒一起,哐當一聲丟在雍元宮門口。兩個人一眼不發的回了風嵐宮,門口的內侍還啐了一口,鄙薄著慕容芷的火爆脾氣和無知幼稚。想著以後見了皇後娘娘,非得說說這個妃嬪不可。

    藍衣卻是不久之後就回來了,看到殿門口破碎成好幾半的食具,再看看兩顆油膩膩的萬年青,臉色都黑了,看著內侍,開口就是冰碴子:我不過就是出去了會,這是怎麽回事他知道這個人才被調過來,可是就這麽短短幾個時辰,這萬年青就被糟蹋成了這副樣子,肯定有哪裏不對。

    內侍一五一十的說了,重點描述慕容芷簡陋的外表,不耐的口氣,粗俗的行徑,藍衣邊聽邊擰眉。雖說這段時間來看望皇上的人不在少數,可確實沒有一個不施粉黛還這麽囂張。他心裏有一個猜測卻是萬萬的不敢肯定。那位主子能夠主動過來,特別是在封後典禮之後肯過來,絕對是天下紅雨一樣的不可思議。

    跟我進去。藍衣最後還是沒有自己定奪,這件事還是交給皇帝來得好。隻要是牽扯到那位主子,卿睿凡沒有哪一次的行動是印證了藍衣的推測,這件事不管是不是,都要告訴皇帝才能裁決。

    皇上,微臣有事稟報。藍衣不和內侍一起自稱奴才是卿睿凡剛剛登基的時候就規定了的,藍衣想了想也就以臣自稱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這會子的卿睿凡剛剛睡醒,朝內因為北方大旱的事情吵吵鬧鬧了好幾天了,仍舊沒個定準,卿睿凡自己也是心焦,今兒看奏章的時候居然看睡著了。剛剛藍衣萬年不變的冷氣傳過來時,他剛剛清醒一點。

    然而,聽完內侍和藍衣的匯報之後,卿睿凡的瞌睡蟲被紮紮實實的嚇跑了。他能夠肯定,來的那個不入流的妃子,就是皇後慕容芷沒錯。放眼整個宮裏,隻有她能夠無遮無攔的幹出這麽一檔子事來。

    他前段時間很隱晦的跟太後提過皇後不關心他這一點,本來以為是牢騷,竟然真的就兌現了。早些時候還有人跟他傳消息說皇後守在小廚房裏搗鼓什麽東西,他本來以為要晚上才能夠看到的,誰知這會子就來了。他不過就是睡了會覺,怎麽醒來什麽都變了

    藍衣,叫人把這不長眼的奴才給我壓下去,你跟我去風嵐宮。這一點藍衣是猜到了的。不管能不能肯定那個人是皇後,這趟風嵐宮之行無可避免。摸摸鼻子,藍衣默默的跟在火急火燎的皇上後麵,急匆匆的去了風嵐宮。

    整個皇宮沒有一個地方敢攔著卿睿凡的去路,風嵐宮的奴才們看到是皇上,本來該攔的也沒了膽子,看到卿睿凡臉上急吼吼的表情更是心虛,所以卿睿凡幾乎是一路無阻的來到了主殿。可是慕容芷並不在那裏。

    想了想,卿睿凡開始轉頭往禦花園走去。他能夠找到慕容芷的地方屈指可數,而恰好那些個地方都是慕容芷比較喜歡的,這算不算某種程度的心有靈犀卿睿凡不知道,隻是他現在迫切想見到慕容芷,尤其是在看到碎裂開來的那些個陶瓷碎片的時候。

    阿芷卿睿凡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他麵前的人正在很用心的彈琴,那把卿睿凡很熟悉的昭太妃的盤雲琴,在慕容芷的手下,琴音錚錚,沙場點兵一樣的壯闊不可言說。低蕩起伏,峰回路轉,卿睿凡麵前浮現出當年自己出巡後來奪位的種種來,簡單的琴曲,撥動的素手,竟是把一切都囊括在其中,而琴師,隻是衣衫平平的一個女子

    你怎麽來了慕容芷一曲彈罷,拿起手邊的金黃護甲套在纖纖素手上。一舉一動,風狂驚現。

    阿芷,那個我我剛剛太累睡著了,所以不知道那個愚笨的奴才做了什麽事,你卿睿凡看著她眼底用水汽重新鋪就的堅冰,一時間覺得危險。她這時候不是身為皇後的慕容芷了,而是琉璃莊莊主顧陵歌

    什麽奴才慕容芷眼神清明,好像一點也不知道卿睿凡在講什麽。頓一頓又繼續道,你這兩天忙昏頭了吧她什麽都知道,可是說出來又不能改變什麽。

    這個世界永遠仗勢欺人,以貌取人,這麽淺顯的道理,她慕容芷怎麽會不懂既然知道,那還計較個什麽勁左不過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而已。

    太後說我對你太冷淡了,你自己想什麽時候進風嵐宮就來吧,我不攔你。她不想自己跨出那一步,先行動的人往往都痛得最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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