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還是要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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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都準備得怎麽樣了慕容芷這兩天倒是很開心,因為卿睿凡不過來的原因,她有了很多很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情,而接下來的事情雖然不多,但是全部都需要仔細審視然後才能下手。 vw

    已經都差不多了,陸陸續續有人在往邊城趕,最多再有一天就全部都到達那邊,雲霜一如既往的沉穩鎮定,按照她的規劃,等顧陵歌到達那邊的時候什麽事情都已經準備完成。

    嗯好,我知道了。慕容芷一邊在清數床上的行李,一邊回頭答道。所有都準備好了之後,她就可以離開這個每天都是沉悶無趣的皇宮。

    到現在,她突然就覺得後悔了。當時進宮除了有目的之外,本來是本著好玩的心思來的,可是誰知道,到了這裏才知道有多無聊,也就難怪了會出那些勾心鬥角之類的事情,因為個個都是沒事幹了的。

    主子,門外的人越來越多了,昨晚上我出去試了試,至少有十五個人在把守。雲霜說起這件事還是有些忿忿,明明就是皇後,這麽限製人身自由,和軟禁有什麽不一樣

    別說得跟我們出不去一樣。慕容芷眼角生媚,淡淡的語氣裏藏了一絲揶揄。別說是十五個人,就是再加上十五個人,她們倆也不可能出不去。慕容芷那麽多年樹立起來的威嚴並不是隻是說說而已。同樣的,雲霜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主子,那我們這兩日就可以動身了吧。雲霜說實話,她想更快走。

    或許在那天之前,她會覺得留在宮裏也很好,至少卿睿凡還不會太欺負她。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在卿睿凡的幫助下全部好起來,但是事出意外,卿睿凡給出的答案不僅出乎慕容芷的意料,也出乎雲霜的想象。

    是不是愛一個人不管時候都應該顧及著對方的感受,然後慢慢的調整自己的狀態如果是的話,為什麽卿睿凡那天會說出那種話來如果慕容芷真的跟著這麽一個喜怒無常的人的話,到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她想像不到,卻也不願想象。自家的主子,自己疼都來不及,為什麽要送到別人手上任人收拾

    嗯,先下去準備著吧。對了,今天湖月過來的時候我會把事情跟他講一下,關於琉璃莊,有些事情他應該要知道。慕容芷淡淡的拿了自己的黑巾,好好的把衣服包起來,然後往外麵看看,樹葉已經脫落殆盡,光禿禿的梧桐樹幹已經一步步的在枯萎,凜冬將至,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能夠熬過去。

    主子的意思是,要在走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湖月公子麽我們可以等回來了之後再說的。雲霜因了這句話突然響起來了什麽,有點猶豫的問出口,神色都變得凝重。

    嗯。慕容芷輕聲答應了一句。雲霜最後也沒說什麽,隻能退下去通知所有在暗處的琉璃莊人員們。璃夏拿了鬥篷過來,站在門口想著等慕容芷出來就給她披上。但是慕容芷隻是簡單瞟了一眼,然後搖頭。

    最後拿上的隻是自己曾經帶過來的一張黑色的鬥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張舊鬥篷。慕容芷一身藍色,站在庭院裏看著枝椏分叉瘦弱的梧桐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當她還小的時候,奶娘跟她說過鳳求凰的故事,但是到現在為止,她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不足以配得上那麽貞潔的鳳與凰。

    外麵風大。有聲音淺淺淡淡的響起來,有溫度,有陪伴,有暖心。

    這麽多年什麽樣的風浪沒有見過慕容芷沒有回頭。湖月有很平常的聲調,但是這麽多年了,慕容芷還是很容易的能夠辨認出來。所有的友情經過時間的考核之後都會變得讓人難以忘懷,就像是刻在記憶的最深處一樣。

    自暴自棄可是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莊主啊。湖月提了藥箱,這會子秋風蕭瑟,他慢慢的在大理石的小幾上放下箱子,然後安靜的站在一邊。他自己也感受到了,現在的慕容芷情緒有點低落,偏生了,他不是個安慰人的料。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湖月頓了一會看慕容芷著實沒有出聲的意思,自己站著也是不尷不尬,隻能盡量找話題。

    很久之前,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因為藥王隨談沒有背完,師傅罰我在草廬外麵的山上呆三天,沒有食物也沒有水源,甚至連一塊火石都沒有給我。直到現在,湖月想起那個有時嚴苛有時慈祥的白胡子老頭,仍然會覺得那是個很合格的師傅。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沒有保留,也沒有遲疑。但就是有一個問題,很多時候,師傅都不會笑。

    當你一個在深山老林的時候,自己躺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片綠地上看到天上貼滿了的星星,突然就想到為什麽人們要這麽艱難的活著,明明就住在森林裏就很快樂的,沒有所謂的柴米油鹽,沒有什麽江湖恩怨,怎麽就會想著入世。不知道為什麽,慕容芷淡淡的接上來這麽一段話。聲音清淡,但是別有一種敘事的感覺,娓娓道來,不急不慢。

    在湖月的印象裏,他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這件事,包括慕容芷。慕容芷說的也不是當時他的想法,但是話說回來,能夠聽到慕容芷說這麽一大段話也是著實的不容易,他也就好好的聽著就是了。

    當時一個人在林子裏,往左是風吹過來的清新自然,往右是映著月光的萬物靜籟。明明就是異常安靜的場所,就是留下來做一個獵戶也不是不可以的,為什麽一定要出來經受著四方的流言和艱險慕容芷的聲音越說越低沉,看著梧桐的眼神也是越來越沉默。所有的結束與開始,都是一樣的倉惶。

    可是認真追究起來也是不對的啊。湖月聽了這麽久,終於是發現了症結的所在。麵前的這個人沒有傷春悲秋,隻是有些許的自怨自艾。這種情緒不應該啊。聯想之前卿睿凡的事情,他大概也就知道是為什麽了。這個人啊,是真的不喜歡卿睿凡麽

    還是說,隻是在這件事情上還沒有聰明到明白其中關節的地步

    這個世界那麽大,還有那麽那麽多沒有看到的風景,那麽那麽多沒有來得及參與的時間,那麽那麽多沒有遇到的巧合,那麽那麽多沒有見識的人物,想想還是很期待的。湖月很少說排比句,這會子被慕容芷弄得,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隻能一邊講一邊想,疊詞完全是為了拖延時間。

    後來入世了之後回想起來也覺得是真的幼稚,明明就是這麽簡單的問題,居然還是要想那麽久。湖月也是慢慢的想清楚,琥珀色的眼睛看著鵝卵石鋪就的地麵,然後慢慢沉澱完全,不管是什麽樣子,隻要生下來了,要活下去,就不可能和柴米油鹽分開,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但同時的,活著啊,占了人間一條命,再怎麽樣也要負責到底的。他也算是偶爾的煽情一把,能夠讓慕容芷想通是最好不過。

    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這麽多年害了那麽多的命,哪裏提得到負責慕容芷翹起嘴角,嘲諷自己。殺手說要對人命負責,是打算每天晚上為死在手上的冤魂們懺悔超度,第二天又醒過來繼續去殺人嗎

    但也沒有見過哪個殺手不惜命的吧湖月反駁,理直氣壯,因為他本來出身就是這個。

    慕容芷默。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出本來打算的話來:你沒必要再跟著我了。你所有該還的都已經還清楚了。鄭重其事,擲地有聲。

    湖月,當年的事情我父親說的不一樣,你父親告訴你的又不一樣,我們各自站在不同的角度上,麵對著不一樣的問題,這麽幾年過去,也差不多都結束了。慕容芷想說,父輩的恩怨情仇不該到了現在還被這麽堅定的記著,不該都已經這麽多年過去還是一樣的要背著黑鍋。

    我知道,你很久之前就說過了,可是我的回答我們也都一樣的心知肚明。湖月當然知道不該再拿著這個去糾纏,可是,如果不拿著這個一直不放的話,他要怎麽理直氣壯的不被她趕走千機閣,又應該怎樣去做好之前沒有完成的事業慕容芷的父親和他的父親在某一點上一定達成了共識,隻是慕容芷不知道,隻有慕容芷不知道。

    行了,隨你吧。慕容芷不想跟他再提這個話題。實話的話,湖月這麽多年的嬉皮賴臉她也是見識過的,真的要斷了聯係是有點舍不得。

    我要去北境了,你也找個理由離開皇宮吧。千機閣要有事情做了,你這個閣主不會有時間顧著這裏。山雨欲來風滿樓,一盤大棋已經開始了。

    北境

    楚昭南本來是沒想到跑到離城門這麽遠的地方來巡視的,但是那抹影子實在是太像之前的那個故人,沒忍住,還是過來了。

    既然你在這裏的話,歌兒也在了媚惑的聲音,不管聽多少次都不覺得像一個男人,這北境韃靼,全都是剽悍的人氏,唯獨這人是個例外。

    你沒資格這麽叫她。楚昭南一臉厭惡。麵前這個人一身的貴族打扮,人模狗樣,但隻能讓楚昭南想狠狠打他。

    這麽久不見,楚兄的脾氣越發暴躁了。男人騎在大紅色的駿馬上,嘴角淺淡的笑容,溫暖與涼薄同生。本殿還有事,就不陪你了。楚兄可要記著,隻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就一天得不到你的想要。男人打馬,風一樣的離開,楚昭南揉了揉眉心,突然特別想念顧陵歌。

    當夜,皇後與陪嫁侍女接連不見,禦醫監副監長湖月亦不知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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