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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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已自由
王爺在這裏做什麽顧陵歌臉上並沒有什麽突出的表情,她現在自己都不知道應該要擺出什麽表情,於是隻能先開口。
皇上把團圓宴的事情交給臣弟了,臣弟剛剛從母後那裏回來,商議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卿睿揚本來並不是想說這個的。來給太後請安順便請示這些事情什麽時候都可以,他今天過來,無非就是多聽了一嘴話而已。
這樣啊。顧陵歌的這句話,看著清清淡淡,但是實際上堵死了卿睿揚要說的全部。明顯就是不想再說話的樣子了。
卿睿揚確實有點不知道怎麽接,現在外麵下著雪,雖然看起來很漂亮是沒錯,但是顧陵歌站在雪地裏應該很冷才對。
他最後還是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堅定的一步步走向她。顧陵歌看著他堅毅的臉部線條,內心平靜得好像一片連雪都未曾降臨的湖。
他和卿睿凡在某些地方是一樣的,眼睛裏都同樣的充滿了掠奪性和溫柔心,本來是矛盾的兩種東西,但是相處得很和諧。
顧陵歌清楚的知道,這個人並不是卿睿凡,但她同時也明白,她不需要別的什麽人一樣可以。不管是卿睿凡還是卿睿揚,都隻是自己混亂時期的一個小縮影而已。
卿睿揚看著眼睛並沒有對焦的顧陵歌,輕輕解開了自己的鬥篷,再輕輕的把它放在顧陵歌的肩膀上。她的骨架並不大,甚至有點單薄,卿睿揚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有什麽東西還是被觸動了。
本宮還有事,先走了。顧陵歌抖了抖肩膀,把手放在接穗的地方,又把鬥篷扯下來,狀似無意的放回到卿睿揚手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向回廊。
確實是挺冷的。顧陵歌又抖開了自己的褂子,雙手一揚就穩穩的穿在了肩上。對襟長款讓她看起來更加修長,灑金的金菊襯托得整個人都滿滿威嚴,但是顧陵歌自己很清楚的,她現在,很難過。
卿睿凡在顧陵歌走了之後並沒有追出去,而是好好的坐在床邊,照顧著還在昏迷期的楊憐兒。而其他的人都被以卿睿凡一個眼神攆走了。
憐兒啊卿睿凡伸出右手,輕輕的摩挲在楊憐兒的臉上。她臉上沒有血色,連溫度都低得有些不能接受。仍舊是吹彈可破的細膩,但是卿睿凡摸在手上卻覺得陌生。
他怕她冷,叫了蓮月重新抱被子過來給她蓋上。楊憐兒是那種越看越秀氣的江南女孩子,但也因為自己從小就跟著楊凡獨立生活,她就連每一根睫毛都帶了自己的印記。有共性也有個性,楊憐兒在很多時候其實都是值得喜歡的。
他還記得最開始她跟著他進府的時候,就算是想念哥哥也從來沒有表露出來,隻是笑著。就算是哭都永遠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些日子他不曾知道,也不曾聽她提及。
所有人都覺得楊憐兒應該是風嵐宮主的最佳人選,但是因為卿睿凡一時的想法,皇後成了顧陵歌的囊中之物。那段時間,她身邊少不了冷嘲熱諷的吧,可是自己從來沒有陪著她過,把那麽多心酸都留給她了。
蓮月站在一邊,看著自家娘娘躺在床上,皇上的眼睛裏都是憐惜。她心裏還是覺得值得的,至少讓顧陵歌吃癟的同時,也讓楊憐兒重新上位。有了卿睿凡的顧念,楊憐兒之後的路應該會更好走。
所有的一時新鮮都是有期限的,過了時間就什麽都結束了。就比如顧陵歌之於卿睿凡,隻不過就是逗逗而已。這貓在家裏呆慣了,不也一樣會去外麵偷魚吃
外麵的天開始慢慢的黑下去了。卿睿凡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照顧楊憐兒喝了藥,抬起她小巧的腦袋,額頭上淺青色的血管看得清清楚楚。卿睿凡隱了心裏不暢,仔仔細細的喂了藥,就算是滴出來的藥汁他也好好的弄了個幹淨。這算是他少有的幾次溫柔了,看得蓮月臉上笑得跟朵花一樣。
顧陵歌回了宮,掌燈的時候已經好好的坐在桌邊了。她麵前什麽都沒有擺,除了一隻瓷碗,裏麵裝了大半黑黑的液體之外,什麽都沒有。
璃夏跪坐在顧陵歌麵前,脫掉了貴嬪的衣服,身上隻有一件淡綠色襦裙夾襖,巴掌大的臉上是一臉的淒涼。顧陵歌看著她的樣子,嘴角也耷拉著,她本來不想這麽做的,但始終還是沒能抵過心裏的直爽氣勢。她也確實應該和璃夏好好談談了。
璃夏,為什麽顧陵歌知道自己問的是個蠢問題,但還是想自己問出來。她現在都還記得當年璃夏滿是期盼決絕的跟自己說想進琉璃莊。那個時候的璃夏真心實地的以顧陵歌為信仰,她不是不知道。
但是自己回來之後,很多事情不可避免的變了,不管是在什麽方麵,全部都變了。璃夏不僅僅是抬了位分那麽簡單,甚至學會了串通,學會了怎麽通過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每個人都不喜歡被算計,但是顧陵歌也十分清楚。璃夏是從死了那麽多嬪妃和宮女的血腥的後宮走出來的,算計已經成了活下去的本能,這個時候再說什麽並沒有意義。
娘娘桌上的是毒藥麽璃夏也不正麵回答,聲音突然變得嬌媚,回複的時候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顧陵歌,有種莫名其妙的勾引。
不是。顧陵歌沒有那麽陰險。雖然她是混江湖的,但也沒有見誰殺誰的激烈衝動。她隻是想兩個人好好談談而已,還沒有到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樣子。
娘娘啊,您說,皇上是為什麽會沒有追著您出來呢璃夏的聲音很像是在誘惑顧陵歌想多,像是在迷路的時候一個勁提著建議的流鳥。但是顧陵歌不是沒有原則的人,她雖然也會懷疑,但是絕對不會心智脆弱。
璃夏,你跟了我也差不多快一年了吧。這樣的開場白還真是讓人煩躁。顧陵歌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鳳凰令。她回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一茬的,但是在收拾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從自己的枕頭下找到了這個。
顧陵歌雖然不怎麽喜歡收拾東西,但是重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會放錯地方的。這一點事顧陵歌很少幾件能夠確定的事情。
鳳凰令的存放和使用,從來都隻有顧陵歌,雲霜,璃夏幾個人知道而已。雲霜永遠不會對鳳凰令做什麽,那麽剩下的就是璃夏。如果沒有確切的事情她也不會相信的,很可惜,璃夏自己證實了這一點。
娘娘是覺得璃夏不忠了麽璃夏的以退為進其實並不高明。她以為顧陵歌是那種真正動了心的人。璃夏對顧陵歌的心思看得還是挺清楚,但是她低估了顧陵歌的自製力。不管在什麽時候,顧陵歌永遠都是有理智的。
娘娘啊,璃夏雖然瞞著您做了這麽多,可是沒有一點是做錯了的呢。璃夏看著顧陵歌毫不動搖的眼神,心裏有什麽慢慢的沉下去了。她覺得自己曾經想過的東西現在都一步步的在實現著,但是又發現所有想要的東西在一個個遠離。
璃夏沒有勾結婉妃娘娘。顧陵歌並不是聖人,很多時候也不能把全部的事情都能一字不落。所以,璃夏隻能一句一句的解釋清楚。
婉妃娘娘在娘娘您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找過奴婢。當時她有說讓奴婢偷出鳳凰令,假傳旨意封她為貴妃,奴婢沒有聽。當時的璃夏舉步維艱,一點主動權都沒有。但就算是被楊憐兒踩得死死的,她也從來沒有聽過她一個字。
後來婉妃娘娘和宸妃娘娘開始慫恿奴婢,說娘娘從來都隻為自己考慮,甚完全不顧及奴婢的安危,讓奴婢留在宮裏隻是因為對娘娘還有利用價值。璃夏看著顧陵歌的眼睛時,才知道自己每一個字都是錯的,所以璃夏才會幫著婉妃娘娘造假,偽造娘娘的筆跡寫信,釀成此次大禍。璃夏的眼睛很亮,裏麵的東西不是星辰,而是愧疚。
這次的事情,璃夏承認是自私作祟。璃夏認打認罰,全憑娘娘處置。璃夏慢慢的匍匐了身體跪下去,淡綠色的襦裙隨著身體的伸展有了弧度。顧陵歌看著她一股破釜沉舟的樣子,終於隻是搖頭。
從開始到現在我用的都是自稱,不是尊號。顧陵歌微微的閉了眼,不想再說話了。在她的考量裏,就算是現在,她也隻是想跟璃夏談談,不是說要懲罰她,也沒有說要對她怎麽樣。
璃夏,我從來沒有對你稱過本宮。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後一次。顧陵歌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聲音裏也慢慢凝結冰雪,本宮自即日起,正式免除貞貴嬪全部權力,廢除包衣契。包衣契,是所有宮女賣到宮裏必須要簽的契約,不管是不是出於他們的本意,都必須要簽訂的東西。
璃夏,你自由了。顧陵歌的意思淺顯易懂,但是讓璃夏開始慌亂起來。顧陵歌用了鳳凰令,但是用處是讓她變成真正的自由人。
璃夏現在可以自由的選擇是要留在風嵐宮繼續和顧陵歌一起還是離宮去經營自己的平常人生。她之前一直想要的自由,顧陵歌給了她,但是,這麽觸手可及,卻讓她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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