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路南睿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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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路南睿廷下
月兒發生什麽事了卿睿廷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過顧涼月這麽嚴肅了。 vw但也是因為自己最近什麽都沒做所以覺得摸不著頭腦。
你一直都在針對琉璃莊對吧。顧涼月抬起頭,一雙如水眼眸悠悠的看著他。
話倒也不是這麽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愛找茬的人,之所以這樣也無非是他們風頭太盛,樹大招風。卿睿廷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卻讓顧涼月擰緊了眉頭,你的意思是,隻是因為他們做大了所以要廢掉他們這個理由怎麽看都站不住腳啊。
月兒。卿睿廷本來是想說她什麽都不懂的,但是夫妻之間最忌諱的是不平等。他也著實沒必要因為這個讓顧涼月難受,隻能輕輕走近了,在床邊坐下來,然後抱著她像抱著一個孩子,月兒,皇家最忌諱的是集權,什麽事情一旦牽扯到權利都變了味,你也知道的不是麽。
皇兄能夠登皇位本身不容易,國家也安定下來沒多久,如何能在這種時候出現集權卿睿廷聞著顧涼月身淡淡的發香,青絲席地看起來柔順非常,琉璃莊本身並沒有出格,怪隻怪它太大了,天子臥榻豈容他人鼾睡它越大隻能讓我們越忌憚,必要的時候肯定是要鏟除的。他盡量用淺顯的道理解釋了,顧涼月一動不動的窩在他懷裏,身冰涼。
如果我說我曾經是琉璃莊的人呢顧涼月從他懷裏坐起來,極快的拿過放在一邊的劍,抬手一指放了卿睿廷的脖頸。他今天穿的是圓領,脖頸間的肌膚那麽暴露在外麵。她的眼睛裏暴起殺意,手青筋也曆曆在目。
可你說的是曾經。卿睿廷沒有躲避,甚至連動都沒有動過,隻是稍微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妻子,他的眼睛平靜無波,嘴角甚至帶著笑意。他知道他麵前的人是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幾年的妻子,他知道什麽事情都能夠在最壞之前有所轉機。
琉璃莊既然應該銷毀,那麽殺掉我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麽顧涼月似乎是在賭氣,說的話雖然不留情麵但是卿睿廷也能聽出其的害怕。他嘴角彎得更加厲害,不顧下巴的劍,輕輕抬起手抹她的腦袋。你是我卿睿廷明媒正娶,名正言順的妻。
兩個人僵持了好一會,顧涼月終於舍得把劍取下來,看著麵前這個人,眼睛裏突然盈滿淚水。你你還記得有一次我說回一趟顧家卻受傷很嚴重的事情麽她從來沒有在卿睿廷麵前哭過,受了再重的傷,挨了再大的委屈她都從來沒有在他麵前哭過一次,最多隻是皺皺眉頭不得了了。現在他說不是什麽感受,但是覺得,什麽都表現過的顧涼月,才是真正的顧涼月。
那次是因為和莊子決裂被懲罰了吧。卿睿廷當時得到的信息並不多,雖然私下裏叫了人去追查,但是什麽信息都沒得到,便也隻得相信顧涼月所言。現在雖然知道是這樣,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是欺瞞,反而這是她愛他的最好證明。
嗯,本來還會更嚴重的,因為莊主沒追究好過了很多。顧涼月突然想知道顧陵歌現在在哪裏,她隻知道她離了皇宮,並不知道她現在在雲湖堂,當時莊主跟我說,我做了決定要自己走,生死都不再過問。
事實,顧陵歌當時的處境並不好,所以話說得也較重,生死不問是她當時最客氣的祝福,但同時,顧涼月也很開心她能夠放過她。
琉璃莊的製度卿睿廷知道一些,也了解要想真的脫離那個組織需要多大的代價,顧涼月願意這麽做,意味著意味著她把所有的希望和未來都交到了他的手
那這些是什麽卿睿廷低頭看著麵前青白色的包袱皮。剛剛顧涼月抽劍的時候他才注意到的,隻是現在才找到機會問。
本來是打算給你攤牌之後,你要是不要我我收拾東西走的。這話說的不要緊,但把卿睿廷嚇了個夠嗆。雖然知道顧涼月並不會真的這麽做,但是抑製不住的把人箍在懷裏,她身的布料很柔順,她也很柔順,不掙紮不吵鬧也不計較,但他是沒有安全感。
我說過了啊。關於這點,卿睿廷不知道強調了多少遍,但是麵前這個人好像從來沒仔細聽過,我不會不要你的。我當時花了那麽多心思才娶到你,那麽多人不看好我們我都覺得沒關係,我們愛得那麽完整,怎麽可能因為這麽簡單一件事說不要你
他不知道還要怎麽安慰這個孩子她才會真的相信他們會相守白頭,但是他知道,隻要他在一天,算是用綁的,她也別想離開他。
顧涼月開始抽泣,抽抽搭搭的趴在卿睿廷懷裏。她其實是個很貪心的人,拿到了這個,還想要更多。好現在這樣子,也不過是為了接下來要說的做鋪墊。
你會怎麽處理琉璃莊她是在套話,但不是為了別人,是因為自己。要在家人和愛人之前選擇是很困難的。顧涼月舍棄了一樣,但是放不下兩樣,雖然讓自己很煎熬,但這又是一條必經。
翦除羽翼,以觀後效。畢竟根基還在,要動手也隻能循序漸進。卿睿廷說是這麽說,做也確實在這麽做,隻是北境那邊的事來的太突然,讓他稍微有些手忙腳亂。
做什麽之前算不是商量也跟我說一聲吧,畢竟是之前的家我不會幹涉什麽的。顧涼月最後還是加了這麽一句話。她已經讓步到這樣了,至少考慮下她的知情權。
好。卿睿廷也沒了辦法。顧涼月很少服軟,更別說把姿勢放得這麽低。他抬起她的頭,在唇深深的印一個吻。許子一生,當守子於誠。相敬相愛,共赴終老。
他沒有告訴顧涼月北境的事情,顧涼月也沒有告訴他城南的事情,如此,已經是對誰都好的了。雙方其實都不用太過誠實,才能保證都有繼續。
慈安堂
凡夫之人亦複如是,為小名利故,詐現靜默,為虛假煩惱種種惡賊所侵略,喪其善法,墜墮三途太後看著麵前的鶴立荷花香爐裏冉冉升起的沉香,迷迷茫茫恍惚墜入仙境,鳳目半眯的念著經,聲音沉靜。端夏垂著雙手站在一邊,腦袋微垂,線條優美的脖頸在傍晚的暖陽裏看起來恰有種玉質光澤,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太後喝杯茶吧。這個時候離晚膳還有那麽一會,太後自從午膳用完一直在念經,不知道是想清心還是想壓抑。
端夏,你看到冷宮那邊的枯井了吧。太後瞥一眼杯子底部的小菊花,蒼老但是威嚴的聲音啟唇而出,雖是推測但卻是絕對的肯定語氣。
回太後,奴婢看到了,一切無恙。端夏彎腰站在太後麵前,大大的眼睛低低的看著太後的裙擺,金線暗襯的桂菊針腳細密,連絲線的走法都是禦繡司精心為她一人創製。皇家有的時候不僅意味著財富,還有絕對不可置疑的權力,和絕對的遵從。
無恙太後嗤了一聲,好整以暇的看著麵前這個華衣錦服的侍女,琥珀色的瞳孔裏是許久未曾出現過的嘲諷,你可知哀家說的是什麽,在稟報無恙還是你覺得你已經足夠猜測哀家的心思了
聲音很輕,但端夏卻是立刻跪了下來,看著麵前這個笑得一臉和藹的夫人,聲音盡量保持平穩:太後息怒。她知道太後不喜歡多話,也知道自己的錯處。當太後看不慣你的時候,你做什麽都是錯的。還有,妄猜心思。
息怒你可知那枯井裏有什麽你可知為什麽那口井會出現在宮裏太後這時候看端夏,好像是看著一個死人。外麵的天色黑了,因為沒有得到端夏的命令,所有的宮女都以為端夏和太後在商量什麽事情,沒進來打擾也沒有人來掌燈。
太後是背光坐著的,軒窗透進來的光已經衰弱到不能勾勒出太後的輪廓,但這並不妨礙端夏感受到太後身突然暴起來的寒意。那種溫度,簡直是剛從棺木裏爬出來的死屍一樣。
端夏愚昧,還請太後恕罪。端夏深深的彎下腰,光潔的額頭重重的磕在地,因為擔心太後覺得不適,所以還沒有撤掉厚厚的皮毛墊子,所以端夏算再用力也摔不到多疼。
先起來吧。太後看著她。你今兒的衣服救了你一命。端夏睜大了眼睛。太後已經許久沒對人動過殺意了。佛家從來不好殺生,也從來要求克己,向來嚴格的太後自然是條條遵循,茹素吃齋已經很多年了,現在聽到這個消息,端夏不得不審視自己到底都做錯了些什麽。
高帝在時,曾有術士進宮,因為冷宮低潮,陰氣濕重,恐擾龍居,故建火重。雖名為此,建成卻從未投入使用,無人知其原因。後來先帝之時,以深宮禁地,刑場不宜為由,廢填了火重,改建成井,說是地下水脈,便宜之至。太後提起這個的時候,手的佛珠像瘋了一樣的轉起來,聲響不大,但是一下下仿若敲在心,端夏看著黑漆漆的團影子,太後,或許已經變了。
那水井卻是連一個年頭都沒過完,有人在裏麵發現了屍體。當時隻當是失足落水沒顧忌。這井受了生祭,居然履行起鎮陰調陽的作用,那年先帝征戰,無論去往何方都是大獲全勝,連帶著整個宮裏都是喜氣洋洋。太後眯起眼睛,好像是回到了當年的幸福一樣,連眼睛都變得迷離。
端夏不敢說話。太後陷入了回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太後會跟她說這些,這些事情她知道與不知道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隻是她在說,她隻能聽著。今晚的太後和以往都不一樣,從來沒有過的殘暴,幾乎不出現的窒息感要出事了。
北城。
小南,你還好麽李青端著藥湯進來,看著背對著自己躺在床不住咳嗽的孩子,眼睛裏彌漫著疼惜,但是他太過獨立,什麽都不想讓李青擔憂。這不是好事。
還好,沒什麽大事。會好的,不用擔心。路南在咳得不得了的間隙還是回答了李青,他臉的紅暈呈現出病態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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