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路南睿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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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路南睿廷
三天過去了,淩羽整整離開了三天。 vw顧陵歌突然記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天了。風伊洛兩天前說了昭太妃來訪的事情,當然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毒這件事。當時顧陵歌的表情很微妙。
毒是沉不住氣了麽顧陵歌手捏著薄薄的銀片,饒有興致。昭太妃的來訪她是料到了的,畢竟昭太妃舍不得放棄這麽久以來最有可能的報仇機會,不管是因為什麽她接近她,但人都是自私的,這一點顧陵歌從不懷疑。
太後那邊的事情已經鬧出來了,控製不住的話直接說了吧。風伊洛手拿著青瓷的碗,看著碗底那一片舒展的荷葉。雖然拉開了,但之後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無妨,我還有打算。現在的進展並不能讓她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欲成事者必先守心。
驚蟄已經過了,雲瀾送過來的銀片已經雕刻完畢,她現在又找不到事情做了,因此才想起淩羽這號人來。
歌兒。回廊有沉穩的聲音傳過來。顧陵歌轉身抬頭,楚昭南從不遠處緩緩走來,他身是一身月白,如水的絲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謙和有禮,好像當時在山林裏修煉自己跌下陷阱然後一臉擔憂的時候,潔淨,美好。
嗯。顧陵歌點頭答應了一聲,然後看著他。有的時候她會想自己盲目的把卿婧瑤塞給他,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幸福。但是楚昭南不止一次真誠的告訴她有那個人作伴自己是多麽開心,這一點來說,顧陵歌沒有遺憾。
楚昭南今天隻是來看看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他也剛剛從雍元殿回來,休沐期已經過了。例常的問候然後是例常的囑咐,然後離場回府,流程越來越熟悉。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各自的生活,不是因為某一個事情能夠改變的。
這天的雲湖堂還是門庭若市,現在的年頭什麽都可以少,但是醫生卻是必需。雖然平常並沒有什麽大事,但是大病小災的時常都在發生。風伊洛還是在忙,雖然她往常並不是見到誰都救,但是現在她沒事做當然也樂得搭把手。
這京畿之地什麽都好,是這小姐夫人們都太弱了。午間吃飯的時候,風伊洛好像是在抱怨,一邊刨著碗裏的飯一邊看著桌子熱氣騰騰的魚,這個天的魚還是挺好的。
季節交替,這也難免。長安和她們同桌吃飯,這麽久了也知道風伊洛雖然看起來嚴厲的很,但實際也不過是個會說會笑的姑娘,和平常人並沒有什麽不一樣的,連現在的抱怨都這麽可愛,他突然這麽想。
雲湖堂日常的餐桌隻有她們三個人,今兒也不例外。用完飯淨了手之後,顧陵歌突然覺得氣氛不對。但是風伊洛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繼續給她針灸。撩起裙擺,看見雙腿的那一刻,風伊洛牙齒都要咬在一起了,輕輕的從嘴裏發出短促的磨牙聲音,顧陵歌笑了笑。
不知何故,今天的針灸療程顧陵歌覺得甚是漫長。腿的顏色青青紫紫的蔓延著,雖然風伊洛說有在好轉但是她一點也沒察覺。她當然知道自己了毒,不然憑什麽打在臀部的傷會讓一雙腿都變成這種顏色但是她還不想說,總歸找得到機會的。
洛姐姐,風吹起來了。顧陵歌眯著眼睛。明明是晴朗的天氣,遠處卻有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強風刮過來,掀起沙塵,一時間讓人遍體生涼。顧陵歌的聲音有些沙啞,想來是進了沙子的緣故。
不怕。風伊洛從站姿變成蹲姿,一邊皺眉頭一邊下針,還順帶著安慰她。其實風伊洛並不很了解顧陵歌。從某種角度來說,顧陵歌怕過的東西隻有一樣,從來隻有顧淮的眼神能夠剜去她的心神,其他的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會讓她感到懼怕。
唔,嗯。但是顧陵歌很享受。已經很久沒人跟她說過這兩個字了,很久沒有人把她當成需要嗬護的孩子,偶爾有這麽一次也還算是不錯。
風伊洛在顧陵歌腿紮滿了銀針,然後雙手抱胸看著麵前這個人。她封住了她腿所有的大穴,但在行針的時候她故意插進了她的筋道。這會讓她覺得疼痛,密密麻麻的痛苦像是身居蟻穴,顧陵歌現在是需要刺激,要是她連這個都感受不到,那是真的廢了。
北方其實沙塵很重,隨著大漠的延展和遊牧習性,沙塵漫天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這陣風也不算來得沒有章法。但是一般情況下,如果是人為,這樣大的煙塵隻能說來人功力不到家,若是別的什麽東西,那倒也值得好好看看。
是一個人。這個人躍房脊的那一刻,風伊洛手的銀針已經準備好了出手,但是被顧陵歌抬首製止了。風伊洛回頭,顧陵歌臉色蒼白,眉頭鎖死,但是眼睛裏有光透出來,饒有興味的樣子讓風伊洛放下心來,至少她不覺得無聊。
因為是逆光的關係,她們對來人的相貌看得並不真切,隻知道身的衣料出自江南。顧陵歌曾經被雲瀾逼著學過布料,所以從反光度來說她還是能夠看出來一些的。
莊主。來人並沒有注意到顧陵歌這邊的劍拔弩張,隻是自顧自跪了下來,低下頭,聲音都有些虛浮。
顧陵歌感到懷疑,讓人抬起頭來,仔細辨認之後發現自己還是沒有印象。琉璃莊下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她怎麽可能認得完。但是聽他的聲音又好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長安恰好有事過來找風伊洛,看著麵前這一幕當然也是警惕得很,悄無聲息的站到這兩人身後,一言不發。
汝是何人顧陵歌這會不怎麽有力氣說話,風伊洛的神經也是繃著,所以還是要她自己開口才算。
屬下是李青李先生派過來的,這是李先生密函,還請莊主明鑒。來人呈一個信封,聲音緊張得好像下一秒會被送去見閻王一樣。顧陵歌能夠感受到,麵前此人的內力連她們三人最弱的風伊洛都不及,遑論威脅到她也輕描淡寫的接了。
字是李青寫的沒錯,但是這內容不樂觀了。信說北境最近的所有生意都在悄無聲息的被蠶食,不知道是誰的勢力,但是這麽鬧下去絕對對誰都沒好處。路南雖然精於商道,但畢竟涉世不深,很多時候想不周全需要李青輔佐,但是現在竟然讓李青都覺得難纏,怕是真的要出什麽事了。
信物可在字跡是很容易被模仿的,所以琉璃莊從來不因為幾點墨水輕信任何人,所以才有了信物的出現。不同的機構部門信物也不一樣,但是外派常駐的人的信物都有專人指定。顧陵歌當時因為是在晃悠的路,所以信物給的很隨便,但絕對具有標誌性。
來人開始支支吾吾,臉須臾間竟有了汗水,饒是再一般的人都知道有毛病,但是顧陵歌沒動,她那麽看著他,沒有好整以暇但絕對不是雲淡風輕。
你是何人李青如何找到你的你又是如何接受這差事的顧陵歌也不慌,她有的是時間,除開腿越來越綿密的疼痛之外,她沒有什麽事情要擔心。
來人把頭埋得更低。他隻是因為李青曾對他家有恩才來走這一遭,哪知路被劫,身除了衣服都被搶了,要不是這封信縫在裏衣之,怕也是難逃一劫,哪裏拿得出來什麽信物早知道這麽麻煩,她不來了。
咦這不是早那小子麽一個聲音想起來,充滿辨識力,顧陵歌連頭都不用回知道是淩羽。
你認識她挑眉。
不是認識,是早見過。他到府衙報官說是自己被搶了,可又拿不出證據沒管他,搞了半天是來找娘娘的啊。淩羽一臉的正義凜然。本來他不知道這件事的,巧也巧在這裏,他去探望在京畿所的好友剛好看到他喊冤的一幕,自然也知道了全部。
長安,押下去。顧陵歌眼波流轉,接著下了這麽個命令。長安沉默著前,沉默著把人拖走,順便帶走了風伊洛。顧陵歌沒有再理淩羽,裸著兩條針腿在想事情。
路南的那一條線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本來當時幫路南隻是一時起意,沒有想過要起什麽大作用但也說好了會護著他不被欺負,現在這條消息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會好好查查,畢竟非空穴不來風。
淩羽看著她突然嚴肅起來的臉,又掃到她腿極其不好看的顏色,眉頭皺起來。你管不好自己的眼睛本座可以幫你挖出來。陰森森的聲音在頭炸開,淩羽吐吐舌頭,然後繼續蹲在房脊。
同時,卿睿廷府邸。
月兒。卿睿廷今天回來得很早,進府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顧涼月,以為她是在院子裏邊走邊叫她的名字。今天的庭院怪怪的,下人們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管家也一個勁地搖頭,顧涼月更是連影子都沒有。
他心裏隱隱的要出事,但是說不來,感覺是一種很怪的東西。
顧涼月在臥房,身邊是準備好了的行李和一把跟了自己許久的劍。卿睿廷進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顧涼月身穿的,是幾年前他們初見時候的衣服。一身碧羅裙,兩肩珍珠墊,佳人欲回首,顧盼生姿憐。
可是,為什麽要這樣他自覺最近沒做什麽讓她發怒的事情,怎麽突然鬧起了這一出
他一頭霧水不代表顧涼月也是。她現在無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但越是清楚越知道,她瞞不住了。覺悟是很早以前做好了的,因為這個也不是沒有受到懲罰,但那隻是過了那一關,這一關要怎麽過還是隻能靠自己。她不是不相信卿睿廷,隻是這樣遮遮掩掩的活著太過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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