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挽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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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挽安不得

    夜裏的京城還算是安靜。。。顧陵歌縱馬狂奔,風在耳邊呼嘯,好像她已經把所有的過往和煎熬都已經拋在腦後了一樣。到了城‘門’口,顧陵歌看著守衛,手輕輕一揚,‘侍’衛隨著她的動作倒下。推開城‘門’,顧陵歌牽著韁繩一步一步走出去,清脆的馬蹄聲在寂靜的街道回響。

    她走出城‘門’,勒馬回身,透過那扇高高的拱‘門’往裏麵看。兩年以前,她和卿睿凡在城外安營紮寨,為了進宮之後的一係列安排問題談了一次又一次;兩年以前,她和雲霜穆貳走下長陵,一點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多故事。

    兩年以前,她走進這道城‘門’,帶著滿心計謀,現在她走出來,白馬依然,鮮血仍舊。

    夜風很涼,濕透的袖子讓她‘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但她現在不能休息。她不想回想起皇城裏的一切,尤其是那個人。她能夠清楚的記得他笑起來的燦爛,心憂時候的孤寂,愛而不得的落寞。

    她全部都記得,但全部都得不到。

    慢慢的走到了長陵。路是越來越近,但一眼望去盡是茂密的樹林,寬闊的大道,她坐在馬悠哉悠哉,腦子裏想也知道長陵現在的狀況。

    琉璃莊應該已經是一座空堡了,裏麵除了房椽屋梁應該什麽都不剩了。她早下過令,琉璃莊除了磚瓦,一針一線都不能留下。顧淮當年造房子的時候很是務實,偌大一個建築,隻要求了堅固,實用,一點也沒有管美觀與否,是否奢侈。從這一點說,顧淮還是有眼光的。

    至於琉璃莊的那些人,她和雲穆兩家用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疏散分流了整個琉璃莊,全部該考慮的,能夠考慮的,顧陵歌都很認真的想過了,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這一點已經很是難得。

    隻是她走近了才發現,長陵的那條路邊,站了稀稀拉拉一小撮人。顧陵歌心頭一凜,手抓緊韁繩,另一隻手悄悄從後腰‘摸’出軟鞭來。她已經提前適應了自己以後要過的生活,流離顛沛,草木皆兵,習慣了好了。

    當馬停下,她從容淡靜的下來,悄無聲息的把手別到後麵,軟鞭也服服帖帖的纏在了腰。麵前站著的是雲家姐妹和穆家兄弟,路南李青,還有雲湖堂的掌家,後麵的一堆人她看不清,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莊主。”顧陵歌站在原地,看著這群青山一樣的漢子,彩雲一樣的美人在自己麵前跪下來,聲音沉穩壓抑。樹葉被風吹得颯颯響,顧陵歌不知道他們在這裏呆了多久。她沒有跟人跟任何人說自己要出‘門’,所以除了雲穆風路四家以外,她不知道其他的人來幹嘛。

    “起來吧。”顧陵歌看著麵前齊刷刷的黑腦瓜瓢子,說不來什麽感受。她神‘色’淡淡,表情冷清。

    “是。”所有人聽令行事,刷的一下又站起來。顧陵歌打量著為首的四家,等著他們的下。“莊主,我等今日前來,護送莊主出京。”穆壹剛剛讓膝蓋打直了,又彎下自己的腰。他明白顧陵歌不喜歡別人給她行大禮,所以這樣已經算是最大的限度。

    “不必,有什麽想說的說了行。”顧陵歌不喜歡有人跟著,不管自己是個什麽樣子她都不喜歡這樣,感覺自己馬要死了,這群人是來給自己送喪的一樣。她還沒有虛弱到那種地步,所以一點也用不。

    “姐姐。”一群人靜默了一會,路南站了出來,看著顧陵歌輕輕的喚了一聲。顧陵歌端詳了他一會,看他身穿得厚厚的,臉‘色’雖然看不出來但直覺不差,是養得很好的,顧陵歌放心了許多。

    “姐姐你真的不帶我走嗎?”路南的聲音裏帶了顫抖。他知道顧陵歌這一走是不可能再回來的,也意味著,這個給了自己一個家,給了自己那麽多關愛和機會的人,已經要慢慢的走出自己的生活,此生不見,生死難測。

    “我帶你走沒有益處啊。”顧陵歌蹲下來‘摸’了‘摸’路南的臉。他現在也不過十二歲,卻已經差不多能夠到顧陵歌的‘胸’前,是個很能長的男子漢。“你已經結束了饑寒‘交’迫的漂泊,以後還要為了自己的媳‘婦’兒好好掙家產呢,這京裏可沒有哪個小姐喜歡窮光蛋。”

    雖然說她自己的路都沒有走得很好,但看著路南,還是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凡人間的幸福,無非是家庭圓滿,兒孫滿堂,這點她自己沒有做到,但她希望路南能夠盡力,這是他自己的人生。

    “姐姐,那你呢?”路南很明顯的聽出了顧陵歌聲音裏的落寞和孤寂,他輕輕的伸手抱住顧陵歌的腰,聲音透過布料聽起來悶悶的,“你也還有那麽長的人生,你也還有那麽久的歲月和生活,難道你要接下來一輩子都饑寒‘交’迫的去漂泊嗎?”

    路南的話雖然難聽了些,但卻是大實話。顧陵歌現在是這麽打算的,她和路南畢竟是不一樣的。顧陵歌可是說救路南是因為自己一時心軟,也可以說是興趣使然。她讓路南有了一份溫暖,也給了路南一份保障,但她自己則不然。她沒有人給予幫助,也沒有人給予保障,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來,她靠不了任何人。

    “讓伊墨陪你去吧,一路也好有個照應。”風伊洛窩在長安的懷裏,看著顧陵歌,臉都是認真和期望。這個人現在終於是自由了,但看起來卻是一如既往的不開心。她說不來她為什麽不開心,但覺得她的臉以往繃得還要緊些。

    “洛姐姐說笑了。”顧陵歌看著風伊洛,還有她背後的長安。果然當年讓長安留下來是沒錯的,這兩個人也算是一對佳偶。“伊墨和雲繁可都快成了。我要是橫‘插’一腳,那招人恨了。”雖然這兩人從來沒在自己麵前提起過,但顧陵歌還是明白的。

    “莊主,至少,至少讓我們送你一程吧。”雲瀾前一步,看著麵前這個脆弱但也堅毅的人。她身的夜行衣仍舊是琉璃莊的所有,乃至舉手投足都深深地刻琉璃莊的印子。她不知道以後她要怎麽辦,也希望送君千裏,無須一別。

    “我自己走行。”顧陵歌輕輕的幫雲瀾撩起鬢發別在耳後,衝她溫和一笑,說的卻不是什麽好話,“我走之後,不管京裏發生什麽,你們四家都不可妄動,守好自己,明哲保身。不可衝動,不可妄言,明白了嗎?”

    看著他們點頭,顧陵歌好像了結了什麽一樣如釋重負,然後讓路南前,彎腰遞給他一隻小箭,金‘色’的羽‘毛’在慘白的月光下閃爍著流光,鋒利的箭簇一看不是凡品。看著路南不解的神‘色’,她輕輕笑了笑,“你後麵的那些‘侍’衛,以前是我的,現在是你的了。”

    金羽令,顧陵歌號令暗衛的工具,路南很是聰慧,一猜明白了。本來想拒絕,看著顧陵歌嚴肅的神情,張了張嘴又閉了。他向來不會和顧陵歌唱反調,她臉‘色’不好他能夠不開心許久。

    “你們不用跟著我。”顧陵歌把路南放回到李青身邊,跨馬,看著整整齊齊的眾人,冷然道,“我與你們的緣分到此算是盡了。從今往後,各自珍重,江湖寬廣,有緣再見。”顧陵歌仔細看了看,還是覺得有些遺憾。跟著自己最近的雲霜沒來,‘花’燈神‘女’柳鬱也沒有來,楚昭南遠在南疆回不來,湖月也並沒有身影。

    最後,也還是一家人整整齊齊。

    轉身策馬,顧陵歌風一樣的奔走。站在原地的人也紛紛散去,路南開始大哭,雲繁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忍著眼淚和他一起往回走。所有人寂寂無聲,鬆間烏鴉叫個不停。

    顧涼月躺在卿睿廷懷裏,一個勁地打噴嚏,止都止不住。相較於卿睿廷的緊張兮兮,顧涼月倒是淡然,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隱隱覺得有什麽事發生了,但她無從看破。

    卿睿廷在她身邊噓寒問暖,擔心得不得了,顧涼月隻是伸長手臂摟住卿睿廷的脖子,把自己掛在他身。卿睿廷感覺到她微微發抖的身體,但她不發一言的狀態讓他‘摸’不著頭腦,除了拉好被子緊緊的抱著她之外,他也不知道怎麽做。

    雲霜站在院子裏,感受著冰涼的月光,身體在發抖,她已經聽說了顧陵歌的事情,也為自己做不了什麽而感到萬分抱歉。身後有人給自己披一件鬥篷,空氣淡淡的味道讓她知道後麵站的是卿睿揚。

    她和卿睿揚的關係慢慢的在好轉,所以卿睿揚不知道她在不開心什麽,隻是從後麵輕輕摟住她的腰,把下巴放在她肩膀緩緩廝磨著。

    楚昭南看著光亮皎潔的月亮,常棟在身邊聒噪,他倒了一杯酒輕輕的品著,心裏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他已經好幾天都沒有收到過顧陵歌的情報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