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太妃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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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五章 太妃崩逝

    雲繁晚吃飯的時候聽雲瀾說起這個新客商來,當時沒說什麽,回了房間左思又想都不對,便又披了衣服起來跟雲瀾說讓她不要輕舉妄動,此事先擱著。 看著雲瀾點頭,她眉頭皺得更緊了。

    “大姐,你說二姐在王府裏過得好嗎?這麽久,她回門都沒回過,誒。”雲瀾是三姐妹裏心思最純粹的,每天鮮少跟人打交道,想的東西也不多。隻是雲霜的一去不回始終給她造成了一定影響。雲繁泡在賬房的時候,每天都是雲霜陪著她休息的,隻是那樣的時候再也沒有了。

    “她自己選了那條路,我們也不能幹涉什麽。”雲繁摸了摸妹妹軟軟的發頂,低垂著眉眼道,“她若是有事,自會跟我們聯絡。沒有聯絡,也是無事的意思了吧。”一進府門深似海,冷暖艱辛無人問。

    “你二姐打小是個不認輸不低頭的,如今這樣也不是不好,看她自己造化吧。”雲繁至今都不知道要怎麽評價自己這個二妹的所作所為。她努力的去爭取自己心的男人沒什麽不對,但卻是通過那種方法,一傷是兩個人的心。雖說現在慢慢的在好轉,但誰能保證她一生幸福?

    “是啊,二姐從來都是看到了南牆都要撞一撞的,咱們誰都攔不住。”雲瀾舒服的蹭了蹭姐姐的掌心,輕歎一聲,“跟個野牛一樣。”她閉眼,雲霜一身青衣,站在自己麵前笑,一時間竟是百感交集。

    “那照你這個邏輯,我們可不是野牛三姐妹了?”雲繁輕笑一聲,讓雲瀾躺好,給她掖了被角,揩掉她眼角的淚光,看著她慢慢睡去。

    雲湖堂

    風伊洛這兩天有些不舒服,長安診脈之後判斷她是肝火旺盛,給她熬了草藥湯,歎口氣喂到她嘴裏,看著她鼓起來的雙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說說你,見他一麵氣成這樣,要是讓你真的給他解毒你不得氣炸掉啊。”

    喂完藥,他把她鼓起來的臉頰捏回去,看她眼巴巴的還不打算放過自己,便湊去補了一個吻,笑眯眯的回望著她。這人真的越來越小孩心性了,以前沒發現,現在可是越來越喜歡。

    “我還嫌棄你給他下的毒不夠狠呢。”風伊洛軟軟的窩在床,看著長安眼睛裏的星光,心裏漲到發酸,不過回憶起來想起了更多細節,“你是沒感覺到啊,當時他真的打算掐我脖子的,要不是我機靈,被掐了個準兒。”長安看她一臉神氣,也沒點破她那點小心思,反正他也不計較。

    “不過話也說回來,我當時給他把脈,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風伊洛伸手把長安的手薅過來握住,仔細回想了一下,道,“算是對一個習武之人,他的內力也太過豐沛了。”顧淮是個什麽人她再熟悉不過了,他的體質本虛寒,算他在失蹤的這幾年努力習武,也達不到現在的內力。而他若真的習了武,是不可能躲不開長安的。

    “那你覺得是用了藥還是別的?”作為醫者,長安認為一個人體質反常的第一原因是違規用藥。趁著風伊洛思索的時候,他想到了什麽,道,“我倒是覺得應該不是習武,交手的時候,我並未在他手看到繭痕,不過有幾道淺淺的傷疤是真的。”

    “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粗略一麵又分辨不出來什麽。”風伊洛說到這倒是有點後悔,要是自己當時不那麽激動的話,他們何至於看到這點細節。看著自家夫人懊惱的樣子,長安輕輕摸摸她的頭,沒說什麽。

    “還是不行,他在這裏要是多呆一刻鍾,我非得掐死他。那還是沒有什麽大用處。”風伊洛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提議,想清楚了回頭去看長安,對方一臉“我知道”的表情,讓她有些氣不過,手一用勁把他拖到自己懷裏,不由分說的吻去。長安得了便宜,笑得更是歡快。

    禦花園

    昭太妃今兒起來覺得身不爽利,想著多日沒出去轉轉,便叫千夏拿了鬥篷跟自己去禦花園走走。千夏問需不需要轎輦,說是下雪天路滑。昭太妃想想,說了句不用。她最近身體不算好,但還遠遠沒有到走不動的地步去。

    “千夏,今年的梅花開得有些遲了啊,一年整整晚了三天。”梅花種在禦花園的西邊,白白紅紅的還是蔚為壯觀,映著雪倒也是妙極。昭太妃看著它們,眼神無波無瀾,表情安然,不知在思考什麽。

    “娘娘倒是好記性,隻是這來得早與晚,終歸會來的,這樣才不負娘娘日日惦記。”娘娘得是有多寂寞,才能連晚了幾天都記得一清二楚,但好在,總歸是有了個交代。不管是什麽事,到現在,都已經有個交代了。

    “是啊,苦海浮沉,終得因果,阿彌陀佛。”昭太妃本不是信佛之人,現在念起這句話也隻是突然想起來。那個殺了自己妹妹,和自己纏鬥那麽多年的太後,最終還是死在了自己前麵,這宮裏,終究還是自己熬得較久。她勾起唇角,梅花清冽的香味入鼻,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冬日嚴寒,但遠遠不必心寒。心之安處,便也無所謂故鄉他鄉,隻有葬處。

    “這外麵天寒,娘娘不要著涼了。”千夏遞手裏的湯婆子,看著昭太妃鬢邊的金雀琉璃珍珠步搖下的絲絲白發,突然心裏難受。太妃雖然大仇得報,但畢竟,她也失去了所有的東西。先皇留下的妃子總共隻有太後和太妃,現在太後罪有應得,太妃一人自然是孤獨寂寞的。

    “明兒我去跟皇帝求了恩典,你出宮去吧。”昭太妃感受著手裏暖暖的溫度,看著千夏,眼睛裏有許久不見的慈愛和溫馨。千夏跟了自己多年,前些日子倒也聽說了家裏有人提親,剛好趁著這時候送她出去,自己已經不需要人伺候。

    “娘娘?”千夏沒有弄懂為什麽話題轉到了這裏來。自己雖然早過了出宮的年紀,但自己並不想離開。太妃最近經常夢魘,醒來一定要自己陪著才能再次入睡,自己要是走了,以後再夢魘可怎麽辦?

    “無事,昨兒本宮想起一個小調來,具體的記不得,那旋律卻是一直回響在腦子裏。”昭太妃輕輕哼起長陵歌的調子來,千夏聽著太妃呢喃一般的小調,眼淚都要下來了。太妃那個早死的妹妹,始終是心的疤,也讓她一直都沒振作起來。

    昭太妃眼神悠遠,在園子裏打量了一圈,“以前曾聽人說歌兒剛進宮時,宿在那邊的樹,來,隨本宮去看看。”昭太妃把手搭在千夏手腕,像是沒有說過那句話一樣,往前昂首挺胸的走去。那棵樹鬱鬱蔥蔥的,一點沒被雪沾汙,真是應了那句“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

    “以前先帝在時,本宮也曾坐在樹下撫琴,當時先帝眼睛裏隻有本宮,還說本宮人麵桃花,宜室宜家來著。”昭太妃摸了摸幹枯的樹幹,微微閉眼睛,耳邊似乎回想起當時纏綿悱惻的琴音,先皇一身常服,坐在亭子裏看著自己笑。春日的花香和微風,散發香味的衣角和暖陽,歲月靜好,安然無恙。

    “恍如隔世。”她搖搖頭,慢慢的踱步回宮。半道還真去了雍元殿。千夏不讚同的看著她,昭太妃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在外麵等著。千夏無法,隻能給藍衣遞個眼色,順從的站在外麵。

    “娘娘已經決定了麽?”卿睿凡手裏的奏折差點被驚掉,看著昭太妃,滿臉都是不可置信。按照他的印象,這昭太妃是後宮所有人裏麵最溫和的,這麽多年沒有和任何人起過爭端,再者說,現在這後宮裏她是最大的了,怎麽突然有了這麽個想法。

    “是啊,這偌大的宮裏,剩了本宮一個倒也沒什麽樂趣。”昭太妃坐在下首,端詳著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帝王,他最終也成了像他父親一樣的明君,也不枉了卿皓軒的栽培。“皇帝已經是個合格的君王了,本宮算下去也能給先皇報喜,未嚐不是好事。”

    她倒是盈盈的笑著,卿睿凡卻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心口。他沒有留住顧陵歌,現在連一直陪著自己成長的昭娘娘都留不了了。“昭娘娘,您真的去意已決嗎?”他覺得自己聲音發澀。

    “您說您還差什麽,朕馬叫內務司的人過來給您準備,隻要您不走,咱們可以好商量。”卿睿凡說的是挽留的話,但表情卻是鐵青。他知道的,這昭娘娘雖然是宮裏最軟的,但卻是最有主意的,隻要想好了肯定不會改主意,他都明白,隻是想最後挽留一下。

    “不必了。”昭太妃看著卿睿凡,他是真的越來越有樣子了。雖然嘴裏說的是挽留,但麵卻是不顯。隻是一直都這麽不外露,有的時候是要吃虧的。

    她搖搖頭,輕輕走前,把手搭卿睿凡的肩膀,他穿得薄,身的熱量源源不斷的傳到自己手裏。她看這個人,始終還是把他看作當年的孩子。

    “不用費心了,你昭娘娘已經沒有所需,求仁得仁,心願已了,已經很滿足了。”她低頭看著卿睿凡,眼睛裏的慈愛快要溢出來。“你是當年所有皇子裏最為內斂的,也是這麽多裏麵最成功的。隻是,卿家到底出情種,不怪你……”

    可能是為了報複卿皓軒當年的雨露均沾,這一輩的卿家人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大癡情種子,沒一個三妻四妾,甚至連拈花惹草都不曾。隻是這最終,對他們而言不是好結果,特別是生於皇家,這樣的特質,簡直是遭罪。

    “以後皇帝萬事多思量,記得勞逸結合,參茶要記得喝,不要太操勞。”昭太妃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她雖然對皇帝寄予厚望,但始終,並不能支撐她活下去,還有可能給他造成困擾和麻煩。

    說完了正事,也替千夏求了恩典,昭太妃滿意的回去了,卿睿凡坐在原地,頹然丟了朱筆,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夜,昭太妃歿在自己寢殿,一條白綾,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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