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追查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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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追查流亡
“與其有這些功夫,您還不如好好休息,泄肝火固本原可不比什麽都強麽。”風伊洛也算是看清楚了,卿睿凡哪裏是個好人?他能夠堅持這麽久不揭發,那就可能瞞他們許多事情。既然剝了殼殼還有皮,那風伊洛可不想跟他廢話那麽多。
“風姑娘這話說得,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自然不會讓姑娘替朕憂慮這許多。”卿睿凡臉上一直掛著笑容,明明如春風,但在風伊洛看來就是寒冬。
“皇上若是再無指示,草民這便告退了。”風伊洛心裏壓了塊大石頭,這樣子的卿睿凡讓她很是反感。
“風姑娘難道就沒什麽想問朕的?這可以點不像你的作風啊。”卿睿凡眼裏的風伊洛從來都是懂分寸又知進退的,她現在這樣該是為了保護雲穆兩家,但他覺得,現在說這個太晚了。
“陛下想草民問些什麽?草民覺得無話可說。”風伊洛一邊在慶幸雲穆並沒有和皇家攪和得太深,抽身來得及,一邊看著卿睿凡,滿心滿眼都是心寒。她再也不想跟這個人打交道了。
“你覺得,現在雲穆兩家還有機會抽身嗎?”現在的卿睿凡是世間最可惡的魔鬼,風伊洛眯著眼睛,不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這才看清楚,卿睿凡的桃花眼比任何時候都要有神,但也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傷人。她想了很多次卿睿凡的真麵目,但真的看到了,她又覺得心裏堵得慌。
“皇上這話草民可就聽不懂了。”風伊洛退到一邊,雙眼無神,氣勢都矮了一大截,“皇上趕盡殺絕到底是為了什麽?一邊想著要感動歌兒,一邊又想著對琉璃莊斬草除根?”
“想兩邊不得罪,又想牢牢抓住歌兒,您怎麽就想得這麽好呢?”風伊洛開始笑,卿睿凡真的就是個魔鬼。她知道人心險惡,但像卿睿凡這樣在身邊的人都隱藏得這麽深,想起來就覺得很可怕。
“您一直口口聲聲的說喜歡歌兒,冠冕堂皇的打著對她好的旗號,幹了些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您自己知道。”風伊洛攥著拳,努力的深呼吸,平複自己的心情,“琉璃莊之亂應該是您造成的吧?雲穆分離也是您一手促成的,甚至南疆聖女殿之反,也是您的功勞,是吧?”
卿睿凡倒是沒想到風伊洛一個紮根京城的人也會知道這麽多消息。雖然京城裏流民漸多,最近也是風聲喧嘩,但南疆的消息,理應傳不了這麽快才對,畢竟大家都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裏。
“也就是說琉璃莊還有殘黨在南疆蹚渾水了?”卿睿凡說話客客氣氣,但那表情恨不得再去徹查一遍南疆。風伊洛看著他那個樣子,突然覺得顧陵歌所托非人,也所愛非人。
“是啊,如果您能夠懲罰了帝姬的話,雲湖堂會安靜很多,草民也能安心看診。”風伊洛一點沒怕,反正這話確實是卿婧瑤在說,自己隻是聽了一耳朵,然後複述了一遍,僅此而已。
“帝姬?她怎麽會去雲湖堂的?”卿睿凡已經多日不見自己這個妹妹了,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忙什麽。宣召不聽,拜帖不收,關門抵戶,誰也不見。卿睿凡以為她還在為了自己懲治楚昭南的事情生氣,便也沒多管她。
“哦?看來眼線遍天下的皇帝陛下還是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風伊洛過了驚詫,現下也平靜,看著卿睿凡的眼睛,臉上開始爬起嘲諷,“帝姬有孕這樣的大事,您都一無所知的麽?還以為您已經喪心病狂到監視自己手足的地步了。”
“朕又不是什麽昏君。”卿睿凡聲音裏有些微的嚴肅,風伊洛捕捉到了,她神色驕傲,像是贏了鬥雞的大財主。
“草民先行告退。”風伊洛不欲多說,凡事到此為止,多說無益,於是轉身便走。她心裏自然還是擔憂會被卿睿凡一句話攔住,但她明白,隻要顧陵歌活著一天,卿睿凡就不會對他們下手。
卿睿凡等到空氣裏沒有風伊洛身上的藥香之後,才慢慢的闔上眼睛。他累了。
跟顧陵歌唱戲本不是他的本意,但就是潛移默化的想再裝一會兒,再一會兒。顧陵歌總能卸下他所有防備,讓他在她麵前宛如赤子,清澈明朗,但看在顧陵歌眼裏,他應該就是個騙子。
也罷了,自己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有一個人陪著固然是好,噓寒問暖的,但隻有自己也過得下去,冷暖自知之類的。
如果他遇到的不是顧陵歌,他對那個人也隻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的話,他上麵的說辭就完全可以讓自己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但好巧不巧,好死不死的,那個人,就是顧陵歌。
“皇上,婉貴妃帶了參湯和糯米糕在求見。”藍衣知道現在並不是放楊憐兒進來的最佳時機,但既然人家吵著要進來,自己也不能強行攔著,反正卿睿凡現在也需要個人撒氣,他就讓楊憐兒長點記性也是好的。
“宣。”卿睿凡本意不欲見楊憐兒,但想到春祀可能還有她幫忙的時候,這時候甩臉子也就沒意思了,這才讓藍衣宣進來。
誰知道這楊憐兒進了殿可就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規規矩矩行了禮,然後就開始纏著卿睿凡。聲音嬌媚,麵色紅潤,媚眼如絲,珠圓玉潤,又是一番好消磨。
破廟。
老三聽到顧陵歌的慘叫就拔腿向廟裏跑。他剛才閑著的時候做了好幾個簡單陷阱放在山路上,一直沒聽到廟裏傳來什麽聲音,他以為顧淮終究還是心善,在跟顧陵歌坐下來好好談。
他以為,再不濟就是暴打顧陵歌一頓,以顧淮的體力,該是弄不疼顧陵歌的,頂多哼哼唧唧一會就完事,等顧淮累了自己就歇了。可誰知道,剛剛顧陵歌那一聲吼,驚起一群寒鴉,樹林裏陰風陣陣,好像猛鬼過境一樣。
等他走近廟門,才看到顧陵歌宛如屍體一樣仰著,右手腕上血肉模糊,腰側的泥土被血洇濕,雙眼無神,隻默默的在流淚,淚水染濕了鬢發,流進耳朵裏,她滿臉血跡,鼻梁腫起,小小的嘴唇兩邊都有血絲,又一身黑衣,青天白日的,還是給人厲鬼的感覺。
顧淮坐在門口,看著顧陵歌一臉的快意,聽到外麵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抬頭,老三就已經站在自己麵前了。“你來幹什麽?不是讓你守著路嗎?”
“老爺,恕屬下鬥膽,少莊主這個傷口若是不好好處理,怕是熬不過去的啊。”老三知道顧陵歌是個什麽樣的身體狀況,他現在一點都不懷疑,顧陵歌現在站都站不起來,甚至可能連話都說不利索。
“我不是拿酒給她消過毒了嘛,沒事,她命硬,克死誰都不會克自己。”顧淮是讀聖賢書的,照理說不會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他也被顧陵歌那一聲吼嚇了一跳,當時酒壇子都差點摔了。硬著頭皮給她澆完一壇酒,便坐在門檻上看著顧陵歌,那副後怕的樣子讓顧陵歌心裏又是一通嘲笑。
“老爺,要不老三去買點金瘡藥和紗布回來吧。”老三始終還是於心不忍,顧陵歌以前多麽活潑的一個人,不說飛揚跋扈,至少精神十足,可是,現在卻幹躺在那裏,一點尊嚴都沒有。
看顧淮一副還在考慮的樣子,老三上前一步,抱拳說道:“老爺啊,讓老三去吧,少莊主兩天沒吃東西了,這傷口又深,要是這麽輕易就死了,老爺你玩什麽啊?”顧淮要的,無非就是折騰顧陵歌,隻要她還活著,顧淮就不會放手,而要讓他開心,最基本的條件就是,顧陵歌要有命給他折騰。
“哎呀,你要去就去,跟老子廢話個什麽勁,老子什麽時候管過你?”顧淮似乎也想到了什麽,又或者是覺得老三說的對,他雖然嘴上不耐煩,但話裏還是有催促的聲音在。老三答應了一聲,腳底抹油蹦得飛快。
顧陵歌動了動下頜骨,感覺自己能開口說話了。她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烏雲一朵一朵的堆積翻湧,好像一個姑娘成天收集破布頭終於給自己做了一件薄衣裳,破破爛爛的也好過衣不蔽體。她自己,應該就是那個小姑娘。
“顧淮。”她剛剛吼過,喉嚨又幹又渴,火辣辣的生疼,鬧得說話聲音都小了許多。她偏頭看著顧淮,仍舊沒有在他眼裏找到一絲表示疼惜的訊號。
“顧淮,你開心嗎?”顧陵歌心裏的悲傷爬上來,攫住她就不放手。她腦子裏全部的愛和記憶隨著過隙白駒一點點的在離她遠去,她看著那個英俊如往昔的男人,都忘記上一次他們對視是什麽時候了。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直呼老子名諱,長膽子了是吧?”顧淮嘴裏這麽罵著,但卻不是暴跳如雷,更像是下意識對顧陵歌叫他的回答。他麵色平靜,身邊有酒壇的陶罐殘片,他坐在木頭上,看著山腳下的村莊和遠處的城鎮,炊煙嫋嫋,酒旗迎風,他多年都不曾見過這番景象了。
“我也不是非要置你於死地……”顧淮估計是想通了什麽,想跟顧陵歌好好說道說道,但他剛起了個頭,就看到老三施展輕功,幾個縱躍就上了廟門來。
“老爺,咱們快走吧,剛剛老三在城下看到一夥官兵正準備往這山上衝啊……”g(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