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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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們前往九曲山……我便一起過去,到時候……阻攔一下我自己就好。”
    司徒夭夭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就這麽簡單?”
    “……”
    陶柳沒有接話。
    司徒夭夭又道,“就算逃過了這一劫,那他們之後也應該還有一劫,到時你還出手嗎?”
    陶柳想了想,輕聲道:“看情況吧。”
    司徒夭夭看著陶柳的神色,想了想,又惡趣味似的問:“陶曲明隻是凡人,早晚會去世,一旦他離開了,夏婉婉也會隨之離開,你忍心?”
    陶柳:“……”
    對於司徒夭夭這聽不出嘲諷還是取笑的語氣,陶柳選擇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
    一切……隻能等時間到了才知道。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便到了陶曲明帶著夏婉婉前往九曲山的那天。
    而在同一條路上,已經注意了陶曲明好幾天的“陶柳”也在一路跟著前麵。
    司徒夭夭和更夙,還有現在的陶柳,三人則行於一路,走在最後。
    看著前麵不遠不近的兩人,司徒夭夭笑了笑,問:“你對陶曲明是有兄弟情誼,後來怎麽會在知道夏婉婉的身份之後,還放不下?”
    “……”
    陶柳不說話。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感情,素來就不由人控製。
    司徒夭夭也沒指望陶柳會回答,問罷之後,她便轉了目光去看更夙,笑問:“阿夙,你對前麵兩人怎麽看?”
    這一路,走在最前麵的是陶曲明,背上背著一個包袱,裏麵除了一些換洗衣物和隨時會用得上的筆墨紙硯之外,就是那副畫著有夏婉婉的畫卷了。
    而在陶曲明身後,則跟著以法術易容變裝之後的陶柳。
    而此陶柳,則是千年前的陶柳。
    他照就是一身白衣,翩翩君子,頭上卻戴著一個鬥笠,鬥笠邊源垂著一層黑紗,擋住了外人窺探其容貌的目光。
    更夙並沒有因為司徒夭夭的話就抬頭看,他垂著目光,也不知道在看什麽,聞聲也隻淡淡說道:“都是短命相。”
    一旁聽見了他這話的陶柳:“……”
    司徒夭夭:“……”
    人家正主兒都還在這兒呢,這麽當麵詛咒人真的好嗎?
    司徒夭夭一臉黑線。
    更夙又道:“身為精怪,擁有靈智靈魂之後,他沒有刻意修煉,反而在大好的時機下拋棄了自己的本體,本就活不了多長時間。”
    司徒夭夭和陶柳微怔,紛紛抬眼看向了前方不遠處那個帶著鬥笠的‘陶柳’。
    陶柳忽而無話可說。
    更夙又道:“陶曲明與夏婉婉雖然生離死別,但情緣未斷……如果你當初在陶曲明的幫助之下蘇醒神智之後,沒有急於去表明自己的報恩之心,而是專心修煉,等百年之後,陶曲明會再度輪回,而你修為已有所小成,屆時,或許還能促成他與其妻的來世情緣。”
    “就算之後,陶曲明以畫為魂,將夏婉婉重新召喚出了人世,等他們雙雙去世之後,來生也能再度重逢,但卻因為你占據了陶曲明的身體,使得他無法投胎,也使得夏婉婉無法離世,白白斷送了兩人的三世情緣。”
    “……”
    陶柳忽而無言以對。
    他隻是……隻是想感謝陶曲明而已。
    陶曲明讓他擁有了凡人的意識。
    讓他能夠凝聚出凡人的身體。
    讓他可以從土地的禁錮之中脫離。
    讓他無拘無束地行走在了人間。
    他隻是……想感謝他而已。
    但怎麽就……
    陶柳不知該怎麽麵對陶曲明。
    甚至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
    他的身體變得透明,但那也隻是針對普通凡人而已。
    對於本就是身為精怪的自己而言,卻並不會影響到什麽。
    但,看著從前的自己,陶柳不敢上前麵對。
    更別提阻攔了。
    在來到九曲山之後,陶曲明毫不意外地,被人追殺了。
    跟在司徒夭夭和更夙身邊的陶柳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等從前的自己將陶曲明就下來之後……設法將那幅畫給藏拉起來,沒有讓陶柳看到。
    他怕從前的自己在畫卷展開之後,還是會不顧一切的愛上畫中女子,從而難以自拔,最後害人害己。
    但也許是天注定。
    過去的陶柳,還是看到了那幅畫。
    並……愛上了畫中人。
    並且,是在陶曲明親手展開畫卷,欲要對他介紹夏婉婉之時。
    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陶柳就在不遠處,看著對麵曾經的自己,看著自己眼裏的驚豔,心裏一陣苦笑。
    而對麵的自己卻已經看向陶曲明,語帶激動地問:“曲明兄,這畫中人是……”
    “亡妻,夏婉婉。”陶曲明低頭看著手中畫卷,眼裏滿是眷戀,喃喃道:“我終於將她畫出來了。”
    陶柳神色驚愕,隨即失落。
    又連忙隱去眼底情緒,強撐精神笑道:“心願得償乃是好事,恭喜曲明兄了。”
    “……”
    聽著耳畔交談,身形幾近透明的陶柳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原地。
    司徒夭夭和更夙兩人仿若局外人一般,坐在不遠處,手裏似乎是在把玩著什麽。
    陶柳過去的時候,司徒夭夭手裏正好拿著一根用草編織而成的螞蚱。
    陶柳:“……”
    司徒夭夭看著手裏的螞蚱笑了笑,說道:“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我跟一個老頭兒學過,沒想到還沒忘。”
    更夙手裏是一個不成形的螞蚱,顯然,縱然天賦神通,也沒能心靈手巧。
    他把手裏的螞蚱拿著看來看去,同時問道:“你來多久了?”
    司徒夭夭道:“一百多年了。”
    就在她話音落下之際,陶柳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似是不可思議一般:“你究竟是什麽人?”
    司徒夭夭回頭看了陶柳一眼,隨後收回視線,輕笑道:“這於陶先生而言,似乎沒什麽關係。”
    陶柳聞言,臉上不由浮現出幾絲尷尬,道:“我……我隻是問問。”
    司徒夭夭笑了笑,問道:“裏麵情況怎麽樣?”
    陶柳搖了搖頭,道:“大概躲不過了。”
    司徒夭夭微怔,而後便笑了,說道:“有句話叫盡人事,聽天命。”